两个通房互相看了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刚想往后退,婆母王氏竟然走了进来,吓得洛珑和白瑾瑜连忙整理了衣衫下床。

  丫鬟搀着王氏走到屋里,在椅子上坐下,王氏白皙的脸庞上浮着假笑:

  “阿珑呀,不是母亲为难你,如今瑾瑜是三品御史中丞,府中连个妾室都没有,已经让前日来的那些诰命夫人们嘲笑了,又没有子嗣,大不成个体统。”

  她看了一眼那俩通房丫鬟,说道:

  “如今先放两个通房,再娶几房妾室,也是我们白府的体面呀。”

  白瑾瑜撩袍跪在王氏面前,柳眉紧蹙,正色道:

  “母亲,儿子不要通房,也不娶妾室,只要阿珑一人。”

  王氏变了脸色,看着他说:“若是阿珑不同意你纳妾,就是七出中的嫉妒,我可以让你休了她。”

  洛珑抿抿唇低下头。

  白瑾瑜胸口剧烈起伏,他对母亲负气地说:“若是你要休阿珑,就连这个儿子也别要了,我出家当和尚。”

  “你这个不孝之子!”王氏脸色煞白,指着儿子训斥:

  “我看你除了这个女人眼里就没了别人,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没有了!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竟然如此回报,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连伦理纲常都不论了吗?!”

  白瑾瑜垂目看着地面,冷言道:

  “母亲,您用孝道纲常压儿子,让儿子休了爱妻,纳妾生子,您小心最后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

  “你……!”

  王氏气得站起身,转而指着洛珑说:

  “洛珑,你竟然挑唆夫君忤逆自己的母亲!”

  白瑾瑜用手臂挡着洛珑,说道:“母亲,阿珑从未说过您半句不是。”

  王氏直了直脊背垂目看着洛珑,眼中满是鄙夷:

  “我本来就看不上你这个毫无家世帮衬的媳妇,又不能生子。你做个尚仪,秀茹连个嫔位都当不了,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她忽然又说:

  “前日那些诰命夫人告诉我,你和当今皇上眉来眼去暗通款曲,这还了得,白府容不下你,你自行下堂吧。”

  白瑾瑜气愤地说:

  “那是您跪求她去皇宫扣阁喊冤,才让皇帝惦记了她,您居然还用这个说事?”

  王氏丝毫不让,厉声说:

  “事已至此,既然皇帝看上她,你这个三品官也不能做乌龟,你休了她献给皇帝,你再娶,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白瑾瑜脸色煞白难堪,懒得再和王氏理论,他站起身,拉起一旁跪着不言语的洛珑,说道:

  “母亲,既然你容不下她,儿子明日带阿珑搬出去。”

  王氏气得浑身哆嗦:“你敢?!那我就闹到朝堂上,让你不了这个官!”

  白瑾瑜冷哼:“这个官您稀罕我不稀罕!”

  他拉着洛珑往外走:“今晚我们就走!”

  王氏追着他们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骂:“不孝之子!不孝之子!……”

  白瑾瑜拉着洛珑出了白府,两人坐上轿子,白瑾瑜对轿夫说:

  “去御史台。”

  洛珑无奈看着他:“闹成这样,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府上待?”

  “我和你一起搬出来,每月给他们银子。”

  白瑾瑜铁着脸说。

  “你不怕婆母真的闹到朝堂?”

  “那我就不做官了,这些年的积蓄也不少,我带着你远走高飞。”

  洛珑失笑,平日里温文尔雅、克己复礼、循规蹈矩的夫君,疯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

  她伏在白瑾瑜怀里,搂着他的腰轻声说:

  “你明日赶紧跟婆母认个错,我这不是马上就能怀上孩子了?”

  白瑾瑜摇头:“你若是生一个,她会要求你生两个,她的目的不是让你生子,是让我纳妾。”

  洛珑抿抿唇,好像确实是这样。

  夫妻二人来到御史台官员的客房,也是干净整洁。

  如今只有一张床了,白瑾瑜让洛珑躺在里面,自己和衣躺在外侧。

  他拉过被子给洛珑盖好,轻轻拍着她:“睡吧,就和一晚上,我明日买个府邸,以后我们俩搬出来住。”

  “真的搬出来呀,你不要朝中官员说闲话?”洛珑担心地问。

  白瑾瑜弯起唇角:

  “一遇到我的事,你天天这也怕那也怕,到了自己什么不怕,我也是一样的,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平安无事,我别无所求。”

  洛珑从自己被子里钻出来,强行挤进白瑾瑜的被子,搂着他的腰身,贴着他的胸膛:

  “今晚我就要这样睡。”

  白瑾瑜只得搂住她,自嘲道:“好吧,我又要上刑了。”

  “我要亲亲。”洛珑仰起头眯起眸子。

  “你且老实点吧。”

  白瑾瑜将她的头按回去。

  不多时,洛珑伏在他怀里,嗅着暖暖木兰香,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几日后,白瑾瑜真的购置了房产,回家跟父母将此事说明,并承诺每月给他们月银供奉,王氏气得嚎啕大哭。

  次日,王氏当真告到了朝堂。

  她觉得闹一闹,不怕白瑾瑜不服软,哪有不要前程的男人。

  裴玄凤看着这份奏折,勾起唇角。

  “真是有意思,把白瑾瑜给朕叫来。”

  不多时,白瑾瑜来到侧殿,跪在御前:“臣白瑾瑜叩见陛下。”

  裴玄凤上下打量他,长得清风明月,想到他们夫妻二人的私事,忽然觉得一阵嫉妒涌上心头。

  “白瑾瑜,朕刚提拔你做御史中丞,你母亲就来这么一出,让朕很下不来台,你打算怎么做?”

  白瑾瑜蹙眉叩首:“臣愿意辞官回乡,请陛下让臣的妻子出宫,一起离京。”

  裴玄凤直了直脊背,睥睨道:

  “为了个女人,何必呢?你休了她,继续做你的御史中丞,回家孝顺父母,再娶几房妻妾,岂不是人皆羡慕。”

  白瑾瑜摇头:“臣和妻子是青梅竹马,不可能再娶别人,更不会休了她。”

  裴玄凤卧蚕眉敛起,觉得白瑾瑜软硬不吃,他眼眸微闪哂笑道:

  “白瑾瑜,当初你夫人来求朕,朕才把你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如今朕还可以再把你关进去,看看你夫人是否还会来求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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