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暮秋的夜总来得格外早,刚过酉时,揽月轩就被一层薄薄的夜色裹住了。窗棂外的老槐树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晃着,投在地上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鬼影。沈月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指尖还残留着严嬷嬷尸体的寒意——三天前,严嬷嬷的尸首在柴房后面被发现,面色青黑,七窍里凝着紫血,太医来查,说是中了鹤顶红的毒,连救都来不及。

  严嬷嬷是邢夫人院里的老人,前阵子还跟着邢夫人来揽月轩闹过,后来邢夫人推荐田氏当奶娘,也是严嬷嬷在中间跑腿。如今严嬷嬷突然暴毙,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么是邢夫人怕她泄露了什么,干脆杀人灭口;要么是那幕后黑手在警告所有人,别再掺和沈月娥的事。

  “姨娘,该喝安胎药了。”翠儿端着药碗走进来,药汁是深褐色的,冒着热气,散发着苦涩的药味。她把药碗放在梳妆台上,看着沈月娥的脸色,忍不住劝,“姨娘,您别再想严嬷嬷的事了,太医说您胎气还不稳,不能总动气。”

  沈月娥拿起药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喉咙,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放下药碗,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胎儿轻轻的踢动——这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产婆定了王熙凤推荐的白婆婆,奶娘暂定了孙氏和李氏,可孙氏刚被毒死,李氏又跟起火的庄子有关联,如今严嬷嬷又死了,这府里处处都是杀机,她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翠儿,你去看看,李妈妈那边怎么样了?”沈月娥问道。孙氏死后,李氏就被吓得不轻,整日躲在西厢房里,不敢出来。

  “奴婢刚去看过,李妈妈正在缝小衣服呢,看起来还好。”翠儿回答,“只是她还是不太说话,问一句答一句,像是有什么心事。”

  沈月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知道李氏心里害怕,毕竟严嬷嬷死得蹊跷,孙氏又被毒死,李氏怕自己也落得一样的下场。可她现在顾不上李氏,她得先顾好自己和孩子。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常嬷嬷来了。常嬷嬷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说是王熙凤让送来的“燕窝羹”,给沈月娥补身子。

  “常嬷嬷,二奶奶近来还好吗?”沈月娥问道。自从孙氏死后,王熙凤就没再来过揽月轩,只是偶尔派人送些补品来。

  “二奶奶挺好的,就是忙着打理府里的事,还有老爷那边的公务,也得帮着操心。”常嬷嬷把燕窝羹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雪白的燕窝,还加了几颗红枣,看起来很精致,“二奶奶说,姨娘近来受了不少惊吓,让您多喝点燕窝,补补身子,别总想着烦心事。”

  沈月娥看着燕窝羹,心里冷笑——王熙凤这是怕她出事,还想借着补品拉拢她呢。可她现在谁也不信,尤其是王熙凤。

  “替我谢谢二奶奶。”沈月娥淡淡地说,“我现在没胃口,等会儿再喝吧。”

  常嬷嬷见沈月娥不怎么热情,也没多留,又嘱咐了几句“好好养身子”,就走了。

  常嬷嬷走后,沈月娥让翠儿把燕窝羹收起来,别喝。翠儿知道姨娘的心思,赶紧把燕窝羹倒进了泔水桶里——谁知道这燕窝里有没有加什么东西。

  沈月娥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满是焦虑。她现在就像走在钢丝上,稍微不注意就会掉下去。邢夫人虎视眈眈,王熙凤貌合神离,老太太和林老爷虽然看重孩子,可一旦她失了势,他们也不会护着她。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翠儿突然跑了进来,压低声音说:“姨娘,奴婢听说,老爷去赵姨娘院里了!”

  “赵姨娘?”沈月娥愣了一下——赵姨娘前阵子因为挑拨她和王熙凤的关系,被林老爷禁足了,怎么现在又被放出来了?而且林老爷这半个月都在忙公务,很少进内院,怎么突然去了赵姨娘那里?

  “是啊,奴婢刚才去厨房打水,听见赵姨娘院里的丫鬟在说,老爷刚进去,还带了些点心呢。”翠儿回答,“赵姨娘被禁足后,一直很安分,还瘦了不少,老爷许是可怜她,才去看她的。”

  沈月娥皱起了眉——赵姨娘可不是安分的人,她被禁足这么久,肯定憋了一肚子坏水,林老爷现在去她那里,指不定会被灌什么迷魂汤。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赵姨娘怕是要对她下手了。

  (二)

  赵姨娘的院子叫“绮罗院”,比揽月轩小些,院子里种着几株菊花,如今开得正艳,黄的、白的、粉的,倒是热闹。赵姨娘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件小衣服,是给她儿子林知礼缝的,针脚歪歪扭扭的,显然是许久没做过针线活了。

  她儿子林知礼今年五岁,前阵子得了风寒,一直住在老太太的荣安堂里,赵姨娘被禁足,连儿子都见不到,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这几日她被解了禁足,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儿子,可儿子病刚好,老太太怕她带坏孩子,只让她看了一眼,就把她打发回来了。

  “姨娘,老爷来了!”外面的丫鬟突然喊道,声音里满是惊喜。

  赵姨娘赶紧放下手里的小衣服,慌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她穿着一件素色的布裙,脸上没擦粉,看起来比之前清瘦了不少,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她跑到门口,果然看到林老爷正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是从外面点心铺买的桂花糕,是她以前最喜欢吃的。

  “老爷!”赵姨娘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声音带着哽咽,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林老爷笑了笑,把食盒递给她:“刚从外面回来,路过你这里,就进来看看。知礼的病好了吗?”

  “谢老爷挂心,哥儿的病好多了,就是还想着您,总问‘爹爹什么时候来看我’。”赵姨娘接过食盒,引着林老爷进了屋,又让丫鬟赶紧倒茶,“老爷,您坐,妾身去给您拿桂花糕。”

  林老爷坐在椅子上,看着屋里的摆设——比以前简单了不少,桌子上还放着儿子的玩具,是一个木头做的小车,已经有些旧了。他心里不由得软了软——赵姨娘虽然性子刁钻,可对儿子倒是真心的。

  赵姨娘把桂花糕放在盘子里,端到林老爷面前:“老爷,您尝尝,还是您以前常买的那家,味道没变。”

  林老爷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甜而不腻,确实是以前的味道。他叹了口气:“你也别总想着知礼了,等他再大些,就让他回你身边来。”

  “真的?”赵姨娘惊喜地看着林老爷,“谢谢老爷!妾身就知道,老爷最疼我们母子了!”

  林老爷笑了笑,没说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赵姨娘见林老爷心情不错,心里的算盘开始打起来。她知道,沈月娥现在怀了孕,是府里的红人,老太太和林老爷都看重她,她要想扳倒沈月娥,只能从林老爷下手——只要林老爷厌弃了沈月娥,沈月娥就成了无根的浮萍,任她拿捏。

  她拿起绢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着说:“老爷,妾身知道,如今府里最金贵的就是月妹妹了。她怀了林家的金孙,老太太和二奶奶都围着她转,妾身看了,也替她高兴。”

  林老爷点了点头:“月姨娘怀这胎不容易,是该多照顾些。”

  “是啊,”赵姨娘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可妾身总觉得,月妹妹近来心思太重了。前儿个妾身去给老太太请安,路过揽月轩,听见里面的丫鬟在说话,说月妹妹因为西门庄子那起子事,心里不痛快,二奶奶派人送去的血燕,她都原样退了回来,还说‘信不过外人,怕被人害了’。”

  她说到“信不过外人”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还瞟了林老爷一眼,观察他的反应。

  林老爷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他知道沈月娥因为庄子的事受了惊吓,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拿乔”——王熙凤是府里的主母,好心给她送补品,她却退了回来,还说“信不过外人”,这不是明着打王熙凤的脸吗?而且“外人”这两个字,也像是在说他这个老爷,还有老太太,都是“外人”。

  赵姨娘见林老爷皱了眉,心里暗喜,又添了一把火:“妾身也知道,月妹妹受了委屈,心里难免多心。可这府里终究是二奶奶当家,咱们做姨娘的,凡事都得听主母的安排,哪能这么任性?月妹妹现在怀着孕,府里上下都让着她,可时日久了,难免会寒了二奶奶的心。而且这事若是传到外面,别人还以为咱们林家没了规矩,纵得妾室如此放肆,丢的可是林家的脸啊。”

  她说到最后,还特意叹了口气,一副“为林家担忧”的模样。

  林老爷放下茶杯,面色沉了沉。他是个极看重规矩和体面的人,沈月娥若是真像赵姨娘说的那样,恃孕而骄,不守本分,那他可不能纵容。他没说话,可心里的不悦,已经悄悄种下了。

  赵姨娘见好就收,不再提沈月娥,转而说起了儿子林知礼的趣事,比如儿子今天认了几个字,画了什么画,逗得林老爷哈哈大笑,气氛又变得融洽起来。可赵姨娘知道,她埋下的种子,已经在林老爷心里发了芽,用不了多久,就会开花结果。

  (三)

  第二日一早,林老爷处理完公务,想起沈月娥,便想着去揽月轩看看她。他从衙门回来,走的是府里的抄手游廊,刚走到荣安堂附近,就看到王熙凤正在园子里指挥小丫鬟修剪花木。

  园子里种着几株腊梅,如今还没开花,枝桠长得有些杂乱。王熙凤穿着一件石青色的袄子,领口和袖口绣着金线,手里拿着一把小剪刀,正亲自修剪着腊梅的枝桠,动作娴熟,看起来很认真。

  “凤哥儿,你怎么亲自动手了?让丫鬟们做就是了。”林老爷走了过去,笑着说。

  王熙凤见林老爷来了,赶紧放下剪刀,上前行礼:“老爷回来了。妾身看这腊梅枝桠长得乱,怕影响开花,就过来看看。丫鬟们手笨,剪不好,妾身还是自己来放心些。”

  林老爷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腊梅上:“这腊梅是老太太最喜欢的,是该好好修剪。你有心了。”

  “都是妾身该做的。”王熙凤笑了笑,话锋一转,“老爷这是要去看月姨娘?”

  “嗯,”林老爷点头,“好几天没去看她了,不知道她近来怎么样了。”

  “月姨娘这几日气色好了些,就是夜里还是睡得不安稳。”王熙凤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太医说,她是心思太重,总想着庄子的事,还有孙氏的死,吓得睡不着。妾身让厨房给她炖了血燕,送去让她补补身子,可她却说没胃口,又退了回来。”

  她说到“退了回来”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林老爷的反应。

  林老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赵姨娘昨天说的话,果然是真的。沈月娥不仅退了王熙凤的血燕,还说“没胃口”,这分明是在找借口,不给王熙凤面子。

  “她如今怀着孕,是该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林老爷的语气有些冷淡,“怎么还这么挑三拣四的?”

  “老爷您别生气。”王熙凤赶紧劝道,“月姨娘也是可怜,接连受了惊吓,心里难免多心。她怕有人在补品里动手脚,也是情有可原。妾身已经让厨房重新给她做了些清淡的点心,等会儿让丫鬟送去,希望她能多吃点。”

  王熙凤这番话,看似在为沈月娥开脱,实则坐实了沈月娥“多心”、“挑三拣四”的事实。她知道林老爷看重规矩,沈月娥这么做,只会让林老爷越来越不满。

  林老爷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对沈月娥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他原本还想着去揽月轩好好安慰沈月娥,可现在,他只想去问问沈月娥,为什么要这么不懂事。

  “老爷,您快去吧,别让月姨娘等急了。”王熙凤笑着说,“妾身还要修剪腊梅,就不陪您了。”

  林老爷“嗯”了一声,转身朝揽月轩走去。王熙凤看着林老爷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赵姨娘这步棋走得不错,她再添把火,沈月娥在林老爷心里的形象,就彻底毁了。

  (四)

  沈月娥正由翠儿扶着,在院子里慢慢走动。她如今腹部太大,走一会儿就觉得累,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翠儿赶紧拿出绢子,给她擦了擦汗:“姨娘,咱们回屋歇会儿吧,您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

  “再走会儿吧,”沈月娥喘着气说,“太医说,多走动走动,对生产有好处。”

  就在这时,她看到林老爷朝这边走来,心里不由得一喜——林老爷这半个月都没来看她了,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她赶紧想行礼,可刚弯下腰,腹间就传来一阵牵扯的钝痛,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快别行礼了,你身子不便。”林老爷赶紧上前,虚扶了她一下,语气却有些冷淡,“听说你近日胃口不佳?王熙凤送去的血燕,你怎么退回去了?”

  沈月娥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有人在林老爷面前说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林老爷的眼睛,眼神里满是委屈:“老爷,妾身不是故意退回去的。只是前几日刚吃了太医开的药,药性还没散,太医说暂时不能吃太滋补的东西,怕冲撞了药性。妾身想着,等药性散了再吃,没想到……没想到让老爷误会了。”

  她一边说,一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看起来格外可怜。她知道,现在不能硬碰硬,只能用柔弱来博取林老爷的同情。

  林老爷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有额头上的汗珠,心里的不满稍微淡了些。他想起沈月娥怀这胎确实不容易,又是被邢夫人刁难,又是被怀疑放火,还亲眼看着孙氏被毒死,心里难免会害怕,多心也是正常的。

  “罢了,”林老爷叹了口气,“你也是为了孩子好。只是王熙凤也是一片好心,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跟她说一声就是了,别让她误会你不领她的情。”

  “妾身知道了,”沈月娥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妾身只是福薄,自从怀了这孩子,就多灾多难,带累老爷和二奶奶为妾身操心,妾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随时都会掉下来。

  林老爷见她如此,心里的不满彻底消散了。他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沈月娥:“这是我前几日从玉器铺买的,据说能安神,你戴着,就当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沈月娥接过玉佩,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雕刻着一只麒麟,摸起来温温的。她赶紧道谢:“谢谢老爷!妾身一定好好戴着,保佑孩子平安出生。”

  林老爷笑了笑,没再说话,扶着沈月娥回了屋。翠儿赶紧倒了杯温茶,递给林老爷。林老爷喝了口茶,问了些沈月娥的日常,比如孩子的胎动,太医来把脉的情况,沈月娥都一一回答,语气温顺,看起来很乖巧。

  林老爷在揽月轩坐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因为还有公务要处理,便起身离开了。临走时,他嘱咐沈月娥:“好好养着身子,别想太多,有什么事,就跟王熙凤说,或者让丫鬟去衙门找我。”

  “妾身知道了,谢谢老爷。”沈月娥送林老爷到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她反应快,不然这次就真的被赵姨娘算计了。

  (五)

  林老爷走后,沈月娥回到屋里,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块麒麟玉佩,眼神却变得凝重起来。她知道,林老爷虽然这次相信了她,可赵姨娘埋下的种子还在,只要有机会,赵姨娘还会继续挑拨。而且王熙凤刚才在园子里的那番话,显然是在帮赵姨娘,她们两个人联手,她若是不小心,迟早会栽在她们手里。

  “翠儿,”沈月娥抬起头,看着翠儿,“你去悄悄打听一下,老爷今天来之前,都见了谁,听了些什么。尤其是赵姨娘那边,还有二奶奶,看看她们是不是跟老爷说过什么。”

  “是,奴婢这就去。”翠儿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月娥叫住她,“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尤其是赵姨娘院里的丫鬟,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别跟她们硬碰硬。”

  “奴婢知道了,姨娘放心。”翠儿说完,就悄悄离开了。

  沈月娥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腊梅,心里满是焦虑。她现在就像在走钢丝,一边是邢夫人的明枪,一边是赵姨娘和王熙凤的暗箭,还有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翠儿才悄悄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沈月娥赶紧问道。

  “打听清楚了,姨娘。”翠儿喘了口气,“老爷昨天晚上去了赵姨娘院里,赵姨娘跟老爷说了您退了二奶奶血燕的事,还说您恃孕而骄,不把二奶奶放在眼里,丢了林家的规矩。今天早上,老爷从衙门回来,路过园子,遇到了二奶奶,二奶奶也跟老爷说了您退血燕的事,还说您是因为心思太重,总怕有人害您,才这么多心的。”

  沈月娥冷笑一声——果然是她们两个人联手!赵姨娘是明着挑拨,王熙凤是暗着添火,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是想让林老爷厌弃她。

  “好,我知道了。”沈月娥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们想挑拨我和老爷的关系,没那么容易!”

  她知道,现在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办法反击。硬碰硬地去跟林老爷解释,只会显得她心胸狭窄,印证了赵姨娘的话。她需要一种更巧妙的方式,既能化解这次的危机,又能让林老爷更加信任她。

  “翠儿,你去库房里找一块上好的绸缎,再找些珍珠和宝石,我要给老太太做一件衣服。”沈月娥突然说道。

  “给老太太做衣服?”翠儿愣了一下,“姨娘,您现在怀着孕,做衣服多累啊,不如让丫鬟们做?”

  “不行,必须我亲自做。”沈月娥摇了摇头,“老太太最看重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亲自给她做衣服,她肯定会高兴。而且这事若是让老爷知道了,也会觉得我懂事,知道孝顺长辈,不会再相信赵姨娘的话。”

  翠儿恍然大悟:“还是姨娘聪明!奴婢这就去库房找绸缎和珠宝!”

  翠儿走后,沈月娥拿起针线,开始设计衣服的样式。她要做一件绛红色的袄子,领口和袖口绣上福寿图案,再用珍珠和宝石点缀,既喜庆又显贵重,老太太肯定会喜欢。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她还要想办法,让赵姨娘和王熙凤的阴谋败露,让她们知道,她沈月娥不是好欺负的。

  (六)

  接下来的几日,沈月娥一边给老太太做衣服,一边留意府里的动静。她听说,赵姨娘见林老爷没对她怎么样,又开始不安分了,时常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还总在老太太面前说她的坏话,比如“月妹妹太娇气,一点小事就吓得睡不着”、“月妹妹总让丫鬟们伺候,自己什么都不做,不像个做姨娘的样子”。

  沈月娥听了,只是冷笑,没放在心上——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赵姨娘说的那些话,老太太根本不会信。而且她现在正亲自给老太太做衣服,老太太知道了,只会更疼她。

  这日下午,沈月娥正在缝衣服的领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潘金莲的丫鬟小莲来了。小莲穿着一件青布裙,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看到沈月娥,赶紧上前,压低声音说:“姨娘,我家姑娘让我来给您带个口信。”

  “什么口信?”沈月娥放下针线,问道。

  “姑娘说,吴婆子三日后就要入府了。”小莲回答,“吴婆子是二奶奶从外面请来的,说是要帮着白婆婆一起给您接生,可姑娘查了,吴婆子以前是邢夫人的人,早年在邢夫人娘家当过接生婆,二奶奶把她请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吴婆子?邢夫人的人?”沈月娥皱起了眉——王熙凤怎么会把邢夫人的人请来给她接生?这不是明着给邢夫人机会害她吗?还是说,王熙凤想借着吴婆子,跟邢夫人联手?

  “还有,”小莲又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姑娘还让我提醒您,最近府里有流言,说……说您的兄长沈青,最近总在外面奔走,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恐对老爷的官声有碍。”

  “什么?!”沈月娥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腹间传来一阵剧痛,她差点摔倒,幸好翠儿及时扶住了她,“你说什么?流言说我兄长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影响老爷的官声?”

  “是,”小莲点了点头,“姑娘说,这流言是从邢夫人院里传出来的,现在府里上下都在说,连老爷那边都有人听到了。姑娘让您赶紧想办法,别让这流言影响了您和老爷的关系,还有沈少爷的安全。”

  沈月娥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知道,邢夫人这是想从根本上毁掉她!林老爷最看重的就是官声,若是让他相信,沈青在外奔走会影响他的官声,他不仅会厌弃她,还会对沈青下手!而且沈青现在还在查庄头妻舅王二的事,若是被林老爷误会,沈青就危险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家姑娘。”沈月娥勉强稳住心神,对小莲说,“你回去告诉潘姑娘,让她再帮我查查,这流言具体是怎么传的,还有吴婆子的底细,我会想办法应对的。”

  小莲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姨娘小心”,就悄悄离开了。

  小莲走后,沈月娥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她知道,这次的危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邢夫人不仅想害她和孩子,还想害她的兄长!她绝不能让邢夫人得逞!

  “翠儿,”沈月娥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你现在就去衙门找老爷,说我有急事要见他,让他赶紧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翠儿见姨娘如此着急,不敢耽误,赶紧跑了出去。

  沈月娥看着翠儿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焦虑。她不知道林老爷会不会相信流言,也不知道沈青现在怎么样了。她只能祈祷,林老爷能听她解释,沈青能平安无事。

  夜色渐渐降临,揽月轩里的烛火摇曳着,映着沈月娥苍白而坚定的脸。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她,必须迎难而上,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和孩子。

  (本集完)

  第77集 《以退为进固夫心》 简单内容提示:

  沈月娥得知流言及林老爷态度变化后,不直接辩解,而是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她可能主动向林老爷坦诚兄长确实在外为她奔走,但言辞恳切,表示全然是为林家声誉及自身清白着想,绝无他意,并主动请求林老爷约束兄长行为,以示坦荡无私。她会在林老爷面前表现出深明大义、处处为他和林家着想的态度,甚至可能因“牵连”兄长而自责落泪,以柔弱无助的姿态激发林老爷的保护欲和怜惜之情。通过此番操作,沈月娥旨在将自身塑造成一个识大体、顾大局、且无比依赖信任林老爷的柔弱女子形象,从而淡化谗言影响,重新巩固夫妻情分。林老爷见其如此“懂事”,加之顾及她腹中胎儿,疑心与不满或可消减,转而更加怜惜其处境。沈月娥的“以退为进”能否成功挽回林老爷的心?关于沈青的流言会否继续发酵?这会对沈青在外部的调查行动产生何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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