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继伟的指尖刚触到客栈门栓,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三声轻叩——两长一短,是苏曼约定的暗号。他没开门,反而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才吱呀一声拉开条缝。

  “你再在酒肆胡说八道,”苏曼跨进来时药箱差点撞上门框,“我不扎你心口,改扎你舌头。”

  “那多浪费?”赵继伟咧嘴,顺手把昨夜收进袖中的留影符残灰倒进茶碗,“我这张嘴可是值钱的。”

  肖尘跟在后头,画具抱得紧紧的,右手一直藏在袖里。他路过门槛时顿了半步,像是踩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眉头一跳,却没出声。

  天刚亮,三人围坐在桌前。第一份拜帖已经摆在案上,金线绣边,落款是户部某员外郎。紧跟着,六份委托陆续送到,全都写着“清阴债、延寿数”,报酬高得离谱。

  赵继伟冷笑一声,掏出铜镜按在首名委托人递来的玉佩上。镜背“观过”二字微颤,镜面浮现出蛛网般的光痕,所有轨迹最终收束于城北一片荒地,隐约显出一座破败祠堂轮廓。

  “又来。”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镜缘,脸色立刻白了一圈。

  接连六次,结果一致。每验一人,铜镜裂痕就深一分,他呼吸也重一分。

  苏曼从药箱取出冰心散,撒在摊开的地图上。粉末遇空气泛起青雾,缓缓凝聚成一个残缺的字——“傩”。

  “难怪。”她眯眼,“这味药渣里混过渡魂砂,和人参娃娃逃出来那晚的味道一样。”

  赵继伟盯着地图上那团青雾,忽然想起昨夜醉云楼匾额下露出的旧字——“归魂”。两个字,差一个偏旁,却像隔着阴阳两界。

  “今晚去趟城北。”他说。

  夜风卷着枯叶扫过荒巷,三人停在一座塌了半边的祠堂前。门楣歪斜,横匾早已不见,只剩几枚锈钉挂着残木。院内地面龟裂,草根翻出白骨似的茬口。

  赵继伟抬手摸了摸铜镜,发现它不再发烫,反而冰凉如井水。他心头一沉——灵脉断绝的地方,连因果都看不清。

  供台还在,三尊青铜面具静立其上。左右两尊面目狰狞,唯有中央那尊光滑无纹,眼眶深陷,嘴角似有若无地上扬。

  “这不像祭祀用的傩面。”苏曼低声道,“倒像是……等人的脸。”

  赵继伟没答话,割开手指,将血抹在镜面。刹那间,镜中映出地面浮现金色丝线,纵横交错,组成阵法雏形,源头直指主面具。

  “喂,别太拼命。”镜灵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语气懒洋洋的,“你爹当年也没这么糟蹋自己。”

  “少废话。”赵继伟喘了口气,“这次不查清楚,下次死的就是别人的孩子。”

  苏曼抓了把药粉洒向地面,粉末落地即燃,冒出淡蓝火苗,在空中勾勒出隐形符阵的轮廓。她迅速后退一步:“祭坛被遮了三十年,但最近七日有人动过。”

  肖尘抽出红墨笔,笔尖未触地,已在虚空中划动。他闭着眼,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笔锋所至,空气中浮现出四个古篆——“借阳寿,饲命面”。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猛地睁眼,右臂旧疤渗出血珠。

  “谁写的?”赵继伟问。

  “我不知道。”肖尘声音发涩,“但我记得这笔顺。”

  赵继伟走上前,伸手欲取面具。指尖刚碰上青铜表面,那面具骤然发烫,伤口血液竟被吸了进去,顺着面具纹路蔓延,像活物般游走。

  下一瞬,面具内部浮现出一张人脸——五官清晰,正是礼部侍郎的模样,双目紧闭,唇角却缓缓上扬,仿佛正做着美梦。

  “操!”赵继伟甩手后退,掌心留下一道焦痕。

  苏曼反应极快,银针连射七枚,精准封住面具七窍。黑气从缝隙溢出,却被针尖药力压制,发出滋滋声响,如同湿柴烧尽。

  “画下来。”她对肖尘说。

  肖尘点头,提笔勾勒。红墨流淌之际,画纸忽现异象:侍郎体内缠绕十二道命光丝,每一根都连接着不同魂魄——有婴孩啼哭状,有孕妇蜷缩形,与义庄、产房两案完全对应。

  “全是替身。”赵继伟盯着画,“他们拿活人当灯油,养这个面具成精。”

  “还不止。”苏曼蹲下身,撬开供台后方一块腐砖,底下埋着半截象牙腰牌。一面刻“礼部执事”,另一面阴刻云雷纹,线条走势与昨夜酒杯底部的符印如出一辙。

  赵继伟接过腰牌,掌心铜镜竟开始震颤。裂痕深处,一丝微光顺着腰牌纹路爬上来,映出半个模糊身影——撑黑伞,伞骨嵌牙,正是那日在义庄外一闪而过的影子。

  “刑司的人,已经把手伸进礼部了。”他低声说。

  苏曼把腰牌裹进油布,塞进药箱夹层。药鼎耳坠轻轻晃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什么:“那天人参娃娃挣扎时,冒出的金雾里也有这纹。”

  肖尘站在原地没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画笔末端的云雷纹正在微微发烫。他慢慢抬起手,想照照身后水缸的倒影。

  水面波纹未平,面具上的笑脸却先浮现出来。

  “它认得我。”他说。

  三人从后殿小门退出,隐入巷影。远处更鼓敲过三响,风掠过脚边,卷起一片枯叶。

  赵继伟握紧腰牌,感觉它像块烙铁。他没说话,只是把铜镜贴回掌心,任裂痕割进皮肉。

  巷口忽有脚步声逼近。

  三人同时屏息。

  一个穿皂隶服的男人提灯笼走来,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捧着块木牌,上面写着“勾魂令”三个朱字。

  他停下,抬头,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嘴唇青紫,喉结处有一道缝合线。

  “三位,”他开口,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昨晚可曾在醉云楼饮酒?”

  赵继伟不动声色地将腰牌往袖中藏了藏。

  苏曼的手已摸向药箱。

  肖尘的笔尖,悄悄滴下一滴红墨,落在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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