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漂浮在温暖的海洋里,沉浮不定。

  没有冰冷的煞气,没有撕裂的痛楚,只有一种疲惫到极致的安宁。仿佛只要一直这样沉下去,就能忘记所有的责任、恐惧和挣扎。

  ……就这样……也好……

  ……太累了……

  ……爷爷……我……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这片虚假的安宁时,一丝微弱的、却异常执拗的刺痛,忽然从眉心传来。

  像是冰冷的针尖,又像是……微弱的电火花?

  这丝刺痛极其细微,却精准地刺破了包裹着我的温暖泡沫。

  紧接着,更多杂乱的声音和感觉涌入——

  浑身散了架般的剧痛,尤其是眼睛,灼痛得像是被塞进了两块烧红的炭火。

  耳边传来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还有粗重的喘息。

  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熟悉的发香。

  我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很久,才勉强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顶那熟悉的、破旧不堪的木质椽子——是我家。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

  小雅趴在我的炕边,似乎是哭累了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她的右手紧紧握着我的左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赵小梅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身上还沾着不少泥点和暗红色的……血迹?

  王大夫正在墙角小心翼翼地捣着草药,动作轻柔,生怕吵醒谁。

  窗外,天光微亮,似乎是清晨。村子里异常安静,不再是那种死寂,而是一种精疲力尽后的沉睡。

  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缓慢地浮现在脑海。

  我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剧烈的酸痛瞬间传遍全身,尤其是胸口,仿佛被巨石碾过,呼吸都带着针扎般的疼。

  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浅眠的小雅。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我睁着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脸庞,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二狗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的哭声惊动了赵小梅和王大夫。

  “醒了?真醒了?!”赵小梅跳了起来,脸上满是惊喜和后怕。

  王大夫也连忙放下药杵走过来,仔细查看我的瞳孔和脉搏,长长松了口气:“老天爷……总算熬过来了……真是命大……”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小雅连忙端来一碗温水,小心地喂我喝下。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

  “我……睡了多久?”我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一天一夜了。”小雅抹着眼泪,“都快吓死我们了……”

  从她断断续续、夹杂着后怕的叙述中,我大致了解了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碰撞后,煞气狂潮似乎暂时退去了。老道士重伤昏迷,至今未醒,被王大夫紧急处理后安置在隔壁房间。小雅因为强行引动雷炁,也虚脱倒地,手臂被反噬的力量灼伤。是赵小梅带着几个胆大的村民,冒着风险冲进残余的煞气范围,把我和老道士拖了回来。

  整个村子一片狼藉,尤其是村口老槐树那片区域,地面龟裂,焦黑一片,仿佛被炮火犁过。幸好村民们大多只是受到惊吓和轻微煞气侵蚀,在王大夫和赵小梅找出的、老道士之前留下的药方调理下,情况基本稳定了。

  官方的封锁依旧存在,但陈静警官那边似乎暂时没有新的动作,或许是昨夜那超出常理的景象也让她们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正在向上级请示。

  “道长……怎么样了?”我艰难地问。

  王大夫脸色沉重地摇摇头:“情况不好,内腑受了极重的震荡,还有一股阴寒之气盘踞不去,药石效果甚微,只能靠他自己硬扛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老道士是为了保护我才……

  “还有……这个……”小雅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东西。

  是那面照幽镜。

  但此刻的照幽镜,镜面正中多了一道清晰的裂纹,原本流转的幽蓝色光芒彻底消失了,变得黯淡无光,如同凡铁。只是在裂纹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性波动。

  是为了救我,为了将那缕本源雷炁转移给小雅,它几乎彻底毁掉了自己。

  我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和感激。这些法器,并非死物,它们有着自己的灵性。

  我又看向小雅,她的右手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你的手……”

  “没事,一点小伤。”小雅连忙把手缩回身后,强扯出一个笑容,“比起二狗哥你和道长,我这不算什么。”

  但我能感觉到,她体内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我同源却更加温和的雷炁气息。是照幽镜转移过去的那一缕本源之力,在她危急关头爆发后,竟然有一小部分融入了她的身体,并未完全消散。

  这或许……是因祸得福?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王大夫按住了。

  “别动!你伤势更重!煞气入体,五脏六腑都受了侵蚀,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必须静养!”王大夫语气严厉。

  我感受了一下体内,情况确实糟糕透顶。经脉多处受损,那丝先天雷炁几乎耗尽,眼中更是灼痛难忍,透视能力时灵时不灵,运转起来滞涩无比。煞气的阴寒虽然被暂时压制,但依旧盘踞在体内,不断侵蚀着我的生机。

  现在的我,比一个普通人还要虚弱。

  绝望感再次袭来。

  镇封破了,老道士重伤,法器损毁,我自己也成了半个废人……拿什么去阻止那地底的鬼东西?下次月圆?恐怕连今晚都撑不过!

  似乎看出了我的绝望,小雅紧紧握住我的手(没受伤的左手),眼神却异常坚定:“二狗哥,别放弃!我们都在!昨晚……昨晚我们都看到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可以帮你!”

  赵小梅也凑过来,用力点头:“对!虽然我们不懂你们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我们可以出力!需要什么草药?需要挖坑?需要喊人?你只管说!”

  王大夫叹了口气,也道:“老夫虽不才,治病救人,辨识草药还略懂一二。道长留下的方子,我会尽力调配。”

  看着她们眼中真诚的关切和决心,我冰冷的心湖中,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

  是啊,我不是一个人。

  爷爷走了,老道士倒了,但我还有她们,还有这个虽然恐惧却依旧在挣扎求存的村子。

  我是守印人,我的责任是守护。而守护,从来都不是独自扛下所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沉重的伤势带来的痛苦和眩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王大夫,麻烦您……尽力救治道长。小雅,赵小梅,你们帮我找几样东西……”我艰难地吩咐着,“我爷爷炕洞里,有一个油布包,里面有几本笔记,帮我拿来……还有,我家院子西南角,往下挖三尺,有一个酒坛,也挖出来……”

  那是我爹埋的女儿红,也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蕴含一点特殊气息(喜庆、生机)的“物品”,或许能有点用。

  现在,我必须争分夺秒!

  在老道士醒来前,在我恢复一点力量前,我必须尽可能多地了解对手,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

  我的目光落在那面破裂的照幽镜上。

  虽然灵性大失,但它毕竟曾映照地底核心……或许,还能从中读到一些残留的信息?

  我让她们将镜子放在我身边。

  然后,我再次闭上眼睛,凝聚起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和眼中残存的微弱雷炁,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去触碰那面破裂的镜子。

  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冲击和痛苦的对抗。

  我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冰冷、破碎、黯淡的琉璃海洋。

  无数模糊破碎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如同沉船后的漂流物,散落在意识的感知中。

  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更加清晰的金色碎片影像……它似乎嵌入在某块巨大的、漆黑的石碑上?

  我听到了更加清晰的、来自地底的疯狂呓语……“门……”“钥匙……”“归来……”

  我感受到了照幽镜最后时刻的决绝……以及一丝……对那恐怖存在的、极深的……畏惧?

  还有……一个极其短暂的、被掩盖在无数噪音下的、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并非来自地底,而是来自……昨夜围观村民中的某一个!

  那意念冰冷、贪婪、带着一种掩饰得极好的兴奋和……熟悉感?

  是谁?!

  我猛地想抓住那道意念细查,但它一闪即逝,再也找不到痕迹。

  是错觉?还是……村民中,真的隐藏着别有用心之人?

  就在我试图深入探查时,眉心再次传来那丝微弱的、电火花般的刺痛。

  这一次,伴随着刺痛的,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意念,直接在我脑海响起:

  “…………碎片……”

  “………核心……”

  “………找到……碑……”

  是小雅?是她体内残留的那丝雷炁本源,在无意识中与我产生了共鸣?她似乎也通过昨晚的链接,感知到了一些地底的信息?

  我猛地睁开眼,看向小雅。

  小雅也正看着我,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困惑:“二狗哥……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一块黑色的……大石头……上面有块发光的……金色的东西……”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不是错觉!

  那金色碎片,果然是关键!它似乎镶嵌在一块碑上?那是什么碑?镇封碑?

  而那个隐藏在村民中的恶意……又到底是谁?

  局势依旧危急,前路迷雾重重。

  但至少,我们找到了一丝方向。

  我忍着剧痛,对她们露出一个艰难却坚定的笑容。

  “我们……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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