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九州神色更冷三分:“你在讽刺谁?”

  他当然知道秦温软不是个尊师重道的好东西,但那又如何?

  姓沈的也配明嘲暗讽她?

  “……”

  沈太傅咬了咬牙,脸绿了。

  “王爷、王爷还是快进去看看吧。”孟学士捂着老脸,一脸羞愤,“这简直——”斯文扫地啊!!

  秦九州凉凉扫过沈太傅,这才转身准备进去。

  但门先一步开了。

  屈沁打开门站去一边,露出了里面景象——书堂内的座位上,一群小豆丁或坐或站,十分规矩,还都有志一同地拿着纸笔在奋笔疾书,小脸严肃。

  而上首,温软盘腿坐在桌上,一手拿戒尺,一手挥斥方遒,胖脸同样严肃。

  但在看向外头时,又含着严厉:“在里头交头接耳,影响同窗,站去外边也不消停!你们嘴是闭不住么?家里把你们送来学堂,就是叫你们聊天说笑,荒度光阴的?简直胡闹!”

  “……”

  沈太傅等人胸口起伏加快许多,神情悲愤。

  孟学士猛地转头看向秦九州,带着股告状的意味。

  秦九州果然动了:“你——”

  “想听课就进来,站在外面造什么幺蛾子?”温软不耐地打断他,“你不学,别人还要学呢!”

  说罢,她扫过沈太傅等人,大发慈悲:“看在小秦你求情的份上,本座今儿也饶他们一回……还不进来?”尾音猛然上扬严厉。

  纨绔们无精打采,太傅学士们脚步踉跄。

  只有秦弦立刻跑去后面,赶鸡一样赶着所有人:“还不快走?没点勤学样儿!”

  他捡了根小树枝,谁走慢了抽谁。

  纨绔们敢怒不敢言,被小树枝抽中还要吓一跳,连忙走的更快。

  进去后,秦弦激动道:“妹妹,我就知道你舍不——”

  “上课的时候称植物!”

  秦弦脑袋耷拉下来:“王。”

  “嗯,回你的座位去,站着听。”

  秦弦乖乖走了。

  纨绔们已经被打服了,也一声不敢吭地站回了座位,王没发话都不敢落座。

  秦九州沉默一瞬,皱眉扫过孟学士几人:“你们还不回座位?”

  在孟学士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他暴力镇压了所有人回去,然后自己坐在了最前。

  温软这才收回严厉的目光:“刚才讲到哪儿了?”

  秦明月悄悄翻了个白眼:“若遇偷窃,该当如何。”

  “对。”温软沉吟着扫过下首,“下面,本座点一位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

  所有人顿时一个激灵。

  “小沈。”

  在旁人同情又庆幸的目光下,沈太傅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回答:“应当捉拿窃贼,报官查办。”

  “砰——”

  戒尺抽中讲台,严厉无比。

  “回答错误,罚站一炷香。”

  错了?

  沈太傅愣在原地,怀疑起自己。

  “明月。”

  秦明月起身:“应当诛杀窃贼!”

  “罚站一炷香!”

  秦明月也愣住了。

  温软又陆续点了几个人,没有一个中意的回答。

  这顿时激怒了她:“教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一点东西都没进脑子,心都放哪儿去了?!脖上顶个脑,就真当这头鬼斧神工成奇迹了是吧!就这种学习态度,怎么能学坏?”

  “你们真是本座带过最差的一届!!”

  温软骂骂咧咧了老半天,才喝了口水。

  “小秦,你来告诉他们正确答案!”

  正在孟学士几人思考小秦叫的是秦弦,还是另几位龙子凤孙时,前方的秦九州面无表情地开口:“应当磋磨窃贼,叫他后悔终身,然后策反其去别家偷鸡摸狗,为自己揽钱,物尽其用后鸟尽弓藏,将其灭口。”

  孟学士:“……”

  啥玩意儿?

  这种不堪入耳的东西也敢给三岁小孩讲?

  秦王心眼坏到骨子里了啊!

  但温软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满意地看了秦九州一眼:“很好,不枉本座教你成人。”

  “砰!”戒尺又抽在讲台上,“都好好给本座向小秦学习,不懂的,不会的,就要主动请教师兄,而不是锈了脑子、闭紧嘴巴,当个木头!”

  “须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堂课上,温软对秦九州极度夸奖,十分看重,引得一屋子小豆丁羡慕地看向秦九州。

  他们也好想被王夸奖啊。

  一堂长达一个时辰的课终于上完,所有人起立弯腰,感谢王的教导与栽培。

  只有孟学士几人精神恍惚,几近崩溃:“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下课不许交头接耳!”

  温软厉声呵斥完,道:“以后,本座便是上书房房主!每日来给你们授课,稍后照云会把房规发给你们……都给本座严格遵守!听到了吗?!”尾音猛然高昂严厉。

  “听到了!”一群小豆丁中气十足地应答。

  孟学士捂着心口急促呼吸。

  他身旁的沈太傅内心悔恨,咬牙切齿,有种跟虚假营销的王怀仁同归于尽的冲动。

  整整一个时辰,一半是骂骂咧咧,戒尺伺候,一半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仅存的一点闲暇,还要歌颂赞美王的英明神武与绝美容貌。

  作为堂内最有文化的人之一,他饱受摧残之余,还要被批评胸无点墨,车轱辘话,不敬师父。

  想到这里,沈太傅脸色铁青。

  早知……早知宸安郡主是个这样式儿的货色,打死他都不会拜师!

  友尽!

  他要割袍断义!!

  该死的王怀仁!明天参不死他个王八蛋!

  “不能再叫宸安郡主误人子弟,为祸上书房了!”孟学士缓过气来,抓紧同僚的手,“我们去乾元宫,上告御前!”

  一群老头子嘀嘀咕咕又义愤填膺半晌,终于打好了腹稿,疾步往乾元宫冲去。

  这边,温软坐着小秦版人肉椅子,回了乾元宫。

  “怎么,求见本座可有何事禀报?”温软走去龙椅上,极其自然地落座。

  ——龙椅本该在庆隆帝搬家时就带走的,温软也给了他时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但最后他只被允许收拾了一堆奏折离开,剩下什么都没能带走。

  包括私库。

  秦九州顿了顿,说不出自己关心则乱的事实,索性转移话题:“朝堂有重变。”

  他顺口就将西南战事与倭国来犯的消息说了。

  “等等,倭国?”

  “倭国?!!”

  陡然尖利暴怒的声音刺得殿内人差点捂住耳朵,有些怀疑人生。

  ……不是还没唱歌吗?

  她已经进化到无需哼唱就能荼毒人耳的境界了??

  “放肆!”温软气得直拍桌子,又踩着龙椅踏上御案,又蹦又跳又狂踹,跟疯了一样,“放肆!你们都放肆!”

  众人愣愣看着她,满脸茫然,又很懵逼。

  怎么忽然就疯了?

  “小小鼠国!它已有取死之道!!本座要鲨了它们!全豆沙喽!!!”

  “砰——”最后一脚落下,早被她一掌拍的裂缝的御案终于承受不住如此重量,“砰”地一声,四裂开来。

  “啊啊啊——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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