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无忧星海,张虎一步跨越无尽星河,首向北源海与西源海交界处。

  混沌海广袤无垠,即便是宇宙境巅峰,要横跨源海交界亦需耗费不少时日。张虎于虚空中穿梭,心神却沉浸在对《彼岸之桥》前四篇的梳理与对未来道路的推演中。

  “架生死”、“一念枯荣”、“历红尘”、“融唯一”四篇相继圆满,构筑起他独一无二的大道根基。

  生死轮转,枯荣变幻,红尘业力,万法归一,皆己融汇于那座彼岸之桥中,使得桥梁本身成为一种近乎“道”的体现,混沌朦胧,包罗万象。

  然而,正如道德老祖所言,桥己坚固,却缺乏最终的“方向”与“动力”。而无忧老祖卜算出的“寂灭黑渊”,或许正藏着指明方向的契机。

  数月后,周遭的宇宙星辰逐渐稀疏,能量变得稀薄而混乱,空间结构也开始脆弱扭曲。他知道,接近目的地了。

  终于,在一片仿佛被彻底遗忘的混沌边陲,他看到了那传说中的“寂灭黑渊”。

  那并非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深渊或洞穴,而是一片巨大无比、吞噬一切光与声的绝对黑暗区域。

  它静静地悬浮在混沌虚空之中,边缘模糊,仿佛不断在吞吐着周围的时空。

  肉眼望去,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纯黑,连神识探入,都如同石沉大海,瞬间被吞噬消解,反馈不回任何信息。

  一种极致的“空”与“无”的感觉扑面而来。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物质存在,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甚至没有“存在”本身的概念。

  它就像混沌海的一道巨大伤疤,一个永恒的虚无之点。

  张虎悬浮于黑渊边缘,微微蹙眉。以他宇宙境巅峰的修为,灵觉敏锐至极,竟也丝毫感知不到黑渊内部的情况。那黑暗仿佛能隔绝一切探查,甚至连“危险”本身都被吞噬了。

  “古不可语同归于尽之地…果然名不虚传。”他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周身微光一闪,“万重归墟宙光场”悄然展开,形成一道扭曲时空的防御力场护住己身。同时,彼岸之桥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做好准备后,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毅然冲入了那片绝对的黑暗之中。

  进入黑渊的刹那,并非穿越屏障的感觉,而是一种…“消失”的感觉。

  光线、声音、神识、乃至对自身存在的感知,都在瞬间被剥夺了!他仿佛跌入了一个没有任何属性的绝对“无”之领域。

  甚至连时间感和空间感都变得模糊不清,上下左右西西方位失去意义,只有永恒的沉寂与虚无。

  好在彼岸之桥与他心神相连,桥身微微震动,散发出一种“存在”的意蕴,强行在他道心之中锚定了“自我”的概念,才没有让他彻底迷失在这片绝对的“无”中。

  “好奇特的地方…”张虎稳住心神,尝试催动神目,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神识离体不过数寸便被彻底吞噬。

  他只能依靠彼岸之桥那超乎常理的感知,勉强辨别出一个大概的“下沉”方向——那是无忧老祖卜算中指引的,可能存在大道碎片的方向。

  他缓缓向着那个方向“移动”。在这片失去时空概念的区域,移动本身都变得怪异,仿佛不是他在动,而是周围的“无”在流动。

  不知“前行”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在这片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地域,任何计量都显得徒劳。

  突然,彼岸之桥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他谨慎地靠拢过去。凭借着彼岸之桥的微弱感应,他“看”到了——那是一片极其黯淡、几乎要彻底消散的破碎影像。

  影像中,仿佛是两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伟大存在,正在激烈搏杀。他们的力量层次超越了理解,举手投足间便是宇宙生灭,大道崩殂。

  然而,这影像残缺得太厉害,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影碰撞,以及最终…两道璀璨到极致的光辉同时湮灭,化作无尽的虚无…

  “这是…古战场残留的印记?”张虎心中明悟。这些印记被黑渊的寂灭之力侵蚀了无数纪元,早已支离破碎,难以辨认。

  他继续下沉,又“遇到”了几段类似的破碎印记,皆是一些大战的残影,但都无法提供更多信息。

  就在他以为此行或许只能收集到这些无用碎片时,情况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前方的绝对虚无中,忽然出现了一点“光”。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光芒,而是一种“存在”的突兀显现,在这片绝对的“无”中,显得格外刺眼与…不协调。

  光点逐渐靠近,化作一道人影。

  那人影身着无忧阁服饰,面容…竟是张虎自己!

  这个“张虎”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对着他大声呼喊着什么,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有一片寂静。

  随后,这个“张虎”仿佛遭遇了某种恐怖袭击,身形剧烈扭曲,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最终如同泡沫般碎裂,再次湮灭于虚无之中。

  张虎瞳孔骤缩!那是什么?幻象?心魔?还是…某种时空错乱的投影?

  不待他细想,西面八方的虚无中,开始接二连三地浮现出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

  有时是地球末法时代的场景重现,高楼大厦倾塌,他在废墟中艰难求生;有时是他初入混沌海,与强敌搏杀,险死还生;有时甚至是他未曾经历过的未来画面——他看到自己成功晋升不可语,执掌混沌海,却也看到自己道途崩溃,身死道消,化为飞灰…

  无数个“张虎”,无数种可能,无数段或真实或虚幻的人生片段,如同走马灯般在这片寂灭黑渊中上演、破灭。

  它们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感。它们仿佛是从他生命长河中随意截取出的碎片,又被这黑渊随意地播放、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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