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月自从献图之事后,皇帝君泽前往凝华宫的次数明显增多,宫中开始流传,陛下对这位才貌双全 见解独到的月妃,颇为赏识。

  这日午后,宁婕整理完新一批土芋种植的记录,习惯性地望向殿外。

  往常这个时候,君泽总会抽空过来,和她一同查看作物长势,顺便说说朝中趣事。

  可今日,直到夕阳西斜,也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翠竹端着茶点进来,欲言又止:“娘娘,方才王公公来传话,说陛下今日在凝华宫和月妃娘娘探讨北境民俗,怕是不得空了。”

  宁婕执笔的手顿了顿,墨迹在纸上洇开一小团阴影。

  她放下笔,语气平静:“知道了。”

  这样的情况,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屡见不鲜。

  皇帝开始频繁召见拓跋月。

  有时是品鉴北凛带来的古画,有时是询问草原部落的习俗,更多的时候,是讨论那些看似闲谈、实则暗藏玄机的“边疆风物”。

  拓跋月总能对答如流,偶尔提出的见解,甚至能让君泽沉吟许久。

  而宁婕这边,曾经每日必至的陪伴渐渐成了奢望。

  那些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夹杂着调侃与真知灼见的书信往来,也渐渐没了下文。

  这日难得君泽过来用晚膳,席间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近日似乎很欣赏月妃妹妹的才学?”宁婕故做无意的地问道。

  君泽执箸的手微微一顿:“北凛局势未明,对她多些了解,方能更好地应对。”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宁婕垂下眼睑,轻声道:“臣妾明白。”

  然而理解不代表心中不会泛起细密的不适。

  看着他和拓跋月相谈甚欢的传闻,感受着他有意无意的疏远,那种被隔绝在他视线之外的感觉,比明刀明枪的陷害更让人窒息。

  她不再是那个能与他并肩剖析危局,分享隐秘心思的人了。

  至少在关于北凛的这件事上,那个位置似乎正在被拓跋月以才华和身份,一点点占据。

  理智和情感在她心中拉扯。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权宜之计,是为了大局,可那份日益清晰的失落感,却如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心头。

  夜深人静,宁婕独自在灯下翻阅农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今日在御花园偶遇君泽与拓跋月并肩而行的画面。

  那时拓跋月正指着园中一株异域花卉,细说其在大漠中的生长习性。

  君泽侧耳倾听,神情专注。

  阳光透过树隙洒在两人身上,竟显出几分般配。

  “娘娘,”翠竹轻手轻脚地进来,“该歇息了。‘’

  宁婕合上书册,忽然问道:“翠竹,你说陛下对月妃,可有一分真心?”

  翠竹愣住了,随即坚定摇头:“陛下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娘娘。这些日子不过是权宜之计......”

  "是啊,权宜之计。"宁婕轻声重复,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凝华宫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想必拓跋月正在施展浑身解数,牢牢吸引着皇帝的注意力。

  【系统提示:检测到情感波动,触发特殊任务“明镜止水”。保持理智,查明真相。任务奖励:洞察之眼(初级)】

  系统的提示让宁婕精神一振。

  是啊,现在不是沉溺于个人情绪的时候。拓跋月越是表现得完美,就越说明她另有所图。

  “去把前几日让你整理的,关于北凛使团成员的资料拿来。”宁婕转身,眼中已恢复清明。

  “我倒要看看,这位月妃娘娘,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夜色深沉,宁婕宫中的灯火却一直亮到天明。

  这天,宁婕特意选在皇帝下朝的时辰,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穿过九曲回廊时,遇见了正和几位大臣议事的君泽。

  拓跋月竟也在一旁,她今日穿着一袭水蓝色宫装,发间只簪着一支素银步摇,显得格外清雅脱俗。

  见宁婕走来,她率先行礼,姿态恭谨依旧:“宁婕姐姐安好。‘

  君泽的目光在宁婕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如常:”这么早要去何处?“

  “正要往御书房去。”宁婕浅笑,“新培育的土芋有了些进展,想请陛下过目。”

  拓跋月闻言,柔声插话:“姐姐说的,可是那种能亩产十五石的神奇作物?妹妹在北凛时就曾听闻,一直想亲眼见识呢。”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既展示了她的见识,又暗示了她对朝政的关心。

  君泽果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月妃也对农事有所了解?”

  “略知一二。”拓跋月谦逊地垂下眼帘,“北凛苦寒,作物难生。若真有如此高产的粮种,倒是天下百姓之福。”

  宁婕冷眼旁观,心中冷笑。

  这位月妃果然懂得投其所好,知道皇帝最在意的就是民生大计。

  “既如此,”君泽转向宁婕,“不如一同去御书房详谈?”

  这个提议出乎宁婕意料。她本是想借机与君泽独处,如今却要加上一个拓跋月。

  “陛下圣明。”拓跋月抢先应下,笑容温婉,“能向姐姐请教,是妹妹的福分。”

  御书房内,宁婕将带来的土芋样本和记录册呈上。

  君泽仔细翻阅,不时点头。拓跋月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在皇帝询问时补充几句关于北凛作物习性的见解,每次都恰到好处。

  “月妃对农事的了解,倒是不浅。”宁婕状似无意地说道。

  拓跋月浅浅一笑:“姐姐过奖了。只因北凛粮产关乎国本,妹妹自幼便多关注了些。”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让宁婕更加警惕。

  一个公主,为何会对农耕如此熟悉?

  就在这时,王公公进来禀报,边关有急报送达。

  君泽立即起身,对二人道:“你们先退下吧。”

  走出御书房,拓跋月忽然对宁婕道:“姐姐可知,北凛有一种特殊的施肥方法,能让作物在贫瘠之地也能生长?”

  宁婕挑眉:“愿闻其详。”

  “此法乃北凛不传之秘。”拓跋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若姐姐有兴趣,改日妹妹细细说与姐姐听。”

  说罢,她施了一礼,翩然离去。

  宁婕站在原地,心中警铃大作。

  拓跋月这番话,分明是在暗示她手中还有更多筹码。

  这位北凛公主,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

  回到宫中,宁婕立即召来影卫:”去查北凛使团中可有人精通农事?特别是关于施肥之术的。“

  她有种预感,拓跋月今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盘棋局中,找出那个致命的破绽。

  夜色渐深,宁婕对着烛火出神。系统界面在眼前闪烁,那个明镜止水的任务进度条,似乎又向前推进了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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