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那扇门的跟前!

  霍仙姑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不顾一切地向前伸出,抓向那片雕刻花纹着石壁。

  “玲儿…你等等娘…”

  指尖距离冰冷的石壁仅剩寸许。

  她甚至能闻到石头上陈年的尘埃气味。

  巨大的狂喜和即将解脱的轻松感攫住了她。

  长生…霍家的宿命…玲儿…所有的一切,就在这扇门后。

  砰!!!

  “呃——!”

  霍仙姑甚至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整个身体就在布满碎石和灰尘的地面上翻滚。

  尘土呛入她的口鼻,引发剧烈的咳嗽。

  轰隆,咔嚓,锵——!!!!!

  一连串令人头皮发的巨响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轰然爆发。

  霍仙姑蜷缩在地上,咳得几乎背过气去,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艰难地、茫然地抬起头,透过呛人的尘埃和模糊的泪光,看向声音的来源。

  就在她刚才伸手欲推的“门”的位置。

  石板轰然翻转,数道青铜巨刃弹出,狠狠落下。

  刀锋深嵌她脚边石板,碎石飞溅,冰冷地擦过脸。

  刚才那股让她死里逃生的巨力……

  她猛地转头,视线越过弥漫的尘埃,落在几米外的身影上。

  唐先生!

  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正扫过那几柄青铜巨刃,似乎在评估着更远处的威胁。

  霍仙姑的心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弱感让她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唐舟的目光终于转向了她。

  “仙姑,我说的话,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没听明白?”

  那眼神,没有丝毫的关切,只有……毫不掩饰的失望。

  “贪心不足,便是取死之道。”

  霍仙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唐先生将她所有的侥幸、贪婪和自欺欺人烫得皮开肉绽,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真相。

  “唐先生,在上面,声音的源头在最上面那个豁口里面。”

  霍秀秀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的尖叫声打破了死寂。

  她强忍着目睹奶奶险死还生的惊悸,伸手指向古楼穹顶深处一个被坍塌结构遮蔽、阴影浓重得化不开的角落。

  光束扫过,厚厚的灰垢之下,一个个轮廓渐渐显现。

  只见那陡峭的石壁上,竟诡异地伸出一只只枯槁扭曲青铜鬼手。

  它们布满了墨绿色的厚重铜锈,指关节嶙峋突出,以一种恶意的姿态,死死攥着一枚枚造型邪异的青铜铃铛。

  那些铃铛表面布满了阴森繁复的阴刻纹路,铃舌尖锐如锥。

  此刻,这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邪物,竟在鬼手掌握中……无风自动。

  叮…叮铃…叮铃铃…

  就是它!

  唐舟没有一丝犹豫。

  目标直指最近一根斜刺向半空的巨大青铜悬臂

  一脚蹬在崖壁上,借力腾空

  右手探向背后

  那柄古朴、修长的唐刀,瞬间出鞘。

  “噹!”

  那看似坚硬的青铜鬼手,在刀锋下,裹挟着浓重的铜锈粉末,纷纷扬扬地从高空坠落。

  “噹!!!”

  *

  “呼……呼……”

  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抱着头撞地的死士停止了自残,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茫然地摸着自己然后滑落到眼睛上的血。

  “虫子…虫子呢?”

  那个将同伴视为蛆虫的死士,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看着被自己杀死的同伴,以及手中染血的刀。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霍秀秀双腿发软,背靠石壁滑坐在地,塞着染血棉球的耳朵嗡嗡作响,但那股撕裂灵魂的剧痛已经消失。

  她看着地上那些狰狞的断臂和破碎的青铜铃。

  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后怕。

  唐先生,真的好厉害。

  霍仙姑还蜷缩在那地上。

  她剧烈地咳嗽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柄深嵌石板的青铜巨刃。

  唐舟落地,手腕轻抖,甩去唐刀上的铜锈尘埃。

  他扫视了一圈狼藉的现场:重伤昏迷的死士、精神濒临崩溃的幸存者、瘫软的霍秀秀、以及蜷缩在地上的霍仙姑。

  “原地休整一会。”

  唐舟说道,“处理伤口,补充水分。”

  没有人有异议。

  他们对唐舟的敬畏,已经本能地服从。

  霍秀秀挣扎着起身。

  “奶奶……”

  唐舟拦住她:“让她好好想想。”

  霍秀秀就听话的转过头,拿出急救包,强忍着不适给其它重伤员做简单的止血包扎。

  其他还能动的死士也互相搀扶着处理伤口,拿出水囊小口啜饮。

  霍仙姑依旧蜷缩着,没有人去扶她。

  她是需要用点时间,去好好消化这差点用生命换来的教训。

  唐舟则走到一旁相对干净的石壁边,坐下。

  那柄刚刚斩断青铜鬼手的唐刀,横放在他膝上。

  指尖哒哒地点着

  过了不知多久

  “唐先生…大家可以了。”

  霍秀秀轻声提醒,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多了几分坚韧。

  经历生死,她似乎也成长了许多。

  唐舟睁开眼,站起身,看向通往古楼更深处的幽暗甬道。

  “走吧……”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跟上。

  队伍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和警惕。

  霍仙姑被霍秀秀和一名伤势较轻的死士搀扶着,步履蹒跚,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他们绕过那处触发巨刃机关的死亡陷阱,继续沿着唐舟选择的路径向古楼深处探索。

  通道变得更加曲折、狭窄。

  空气也变得更加沉闷,隐隐透着一股……

  反正是刺鼻得让人鼻腔发痒,喉咙发干的气味。

  “怎么有股酸味…”

  一名鼻子灵敏的死士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好浓的酸味……酸得我牙都疼。”

  唐舟的鼻子微微动了动,脚步倏然停下,抬手示意队伍止步。

  他蹲下身,从地上捻起一小撮灰尘,凑到鼻尖仔细嗅了嗅。他的眉头瞬间紧锁。

  “酸气。”

  “酸气?” 搀扶着霍仙姑的死士不解。

  “应该不是普通的酸味。”

  霍仙姑开口,她想起了家族古籍中的记载,“是…是‘蚀骨酸雾’,张家古楼深处用来守护核心区域的致命机关,吸入过多,能瞬间腐蚀血肉骨骼!”

  “那怎么办?”

  “硬闯肯定不行。”

  “我们可以原路返回,拿好东西……”霍秀秀还在想解决的方法。

  唐舟就从背包里出几个防毒面具,分发给众人,自己也戴上了一个。

  “都戴上这个。”

  他声音在面具下闷闷的:

  “前方有强酸腐蚀区域,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头顶。任何液体滴落,立刻避开!”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前方幽暗的甬道向下延伸,越走越深。

  两侧的石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滑腻腻、半透明的粘稠物质。

  在手电光下反射着滑溜溜的光泽。

  脚下的石板也变得深浅不一、是被腐蚀出的坑洼。

  那股酸腐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即使隔着面罩,也刺激得人眼睛疼

  “嘶…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一名死士忍不住低骂。

  突然!

  “滴答…”

  “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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