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一时彼一时啊!”

  陈远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继续说道。

  “您想一想,那镇北王李岩,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可他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屠夫吗?不是啊!”

  “从易县,到乐寿,他攻下的城池,何曾有过屠城之举?他善待百姓,开仓放粮,甚至连放下武器的降卒,都择优录用,或是发给路费,让他们回家!河北的百姓,如今都称他为仁义之师啊!”

  “他打的是天下,图的是民心!要的,是一个完他整的,繁荣的河北,而不是一片焦土!”

  陈远的声音,恳切到了极点。

  “陛下,您现在开城投降,对于李岩而言,乃是天大的功劳!他兵不血刃拿下我大夏国都,彻底安稳了河北人心,这对他有着无可估量的意义!为了彰显他的仁义与胸襟,为了给全天下的诸侯做出一个表率,他绝不会为难您的性命!”

  “投降,不是为了您自己苟活!是为了保全这满城军民的性命!是为了给跟了您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们,留一条活路啊!陛下!”

  窦建德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推开陈远,一步一步,登上了王宫最高的观星楼。

  陈远带着数百名最后的亲卫,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站在高楼之上,整个洺州城的景象,尽收眼底。

  没有了他想象中的平静,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

  街道之上,满是拖家带口,仓皇逃难的百姓。

  不过他很清楚,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那些世家门阀。

  因为普通的百姓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就算出了城,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何处落脚。

  而那些世家门阀之所以逃走,是因为他们很清楚,李岩会对百姓网开一面,但对于世家门阀,那绝对是毫不手软!

  这就是他的王国,这就是他治下的子民。

  而这一切的混乱,都源于他的战败。

  如果他再选择一把火烧了自己,那只会将这场悲剧,推向一个更加血腥的高潮。

  “呵呵。”

  窦建德突然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王图霸业,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拯救百姓于水火的英雄,到头来,却成了给他们带来灾难的罪人。

  “罢了!”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一并吐出。

  他转过身,看着跪了一地的,最后忠于自己的将士们,脸上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传……朕的旨意。”

  “着人卸下城头王旗,换上白旗。”

  “然后……”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那最后三个字。

  “开城门。”

  …………

  洺州城外,旌旗蔽日。

  当镇北军的黑色铁流,出现在洺州百姓的视野中时,预想中的攻城巨响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氛围。

  只见前方的城门,早已洞开。

  城头之上,象征着大夏王权的龙旗被降下,而矗立的则是一面代表着投降与顺服的白旗。

  道路两旁,站满了前来观望的洺州百姓,他们脸上神情复杂,既有对亡国的悲戚,也有对命运的恐惧。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窦建德身着一袭素服,摘去王冠。

  领着身后数十名同样卸下官袍,换上布衣的夏国文武,一步一步,走出了城门。

  他的面前,是那位即将主宰他以及整个河北命运的年轻王者。

  李岩端坐于乌骓马之上,并未立刻前进。

  他只是勒住马缰,隔着百步之遥,平静地注视着那个雄霸一方的河北霸主。

  此刻的窦建德,再无半分昔日的枭雄气概。

  他面容憔悴,身形佝偻,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随着七里涧的惨败和开城投降的决定,被彻底抽空了。

  许久,窦建德走到了镇北军阵前。

  在距离李岩战马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一眼马上那个身披玄色王袍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情绪。

  有不甘,有悔恨,有认命,唯独没有了恨意。

  因为输了就是输了。

  “扑通!”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这位曾经的夏王,双膝弯曲,朝着李岩,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身后的文武大臣,也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窦建德,率大夏文武,叩见镇北王!”

  李岩依旧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窦建德,你可知罪?”

  这一问,如天宪昭昭,直击人心。

  窦建德将头颅深深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上,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显得更加卑微。

  “罪臣知罪。”

  “罪臣不该妄自称尊,割据一方,致使河北之地,连年战火,百姓流离,此罪一也。”

  “罪臣不该不识天命,屡抗天兵,致使十万将士,或命丧沙场,或身陷囹圄。此罪二也。”

  “罪臣不该穷兵黩武,致使民生凋敝,怨声载道。此罪三也。”

  最后,他抬起那张沾满尘土的脸,眼中竟是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声音里充满了恳切的哀求。

  “罪臣万死不辞,只恳请王爷天恩浩荡,饶恕这满城军民!他们皆是无辜,一切罪责,皆在罪臣一人!”

  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闻者动容。

  周围的百姓,看着他们曾经的君主,为了保全他们而如此卑微地叩首请罪,不少人竟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就连李岩身后的王烈火,都忍不住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

  “倒也算条汉子,死到临头,还想着护着自己的百姓。”

  不过李岩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

  他静静地看着窦建德的表演,直到对方说完,才缓缓翻身下马。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岩走到窦建德面前,亲手将他搀扶起来。

  “夏王言重了。”

  李岩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威严的质问者,并不是他一样。

  “胜败乃兵家常事。夏王起于草莽,能有今日之功业,亦是一代人杰。”

  “如今顺天应人,弃暗投明,乃是明智之举,何罪之有?”

  他拍了拍窦建德手臂上的灰尘,朗声对所有人宣布。

  “本王在此宣告:既已归降,前罪不究!”

  “窦建德,念你心系百姓,献城有功,免除死罪。”

  “自今日起,你可与家眷一同,迁居我大唐幽州,本王许你富贵荣养,安度晚年!”

  “其余夏国官员,只要真心归顺,亦可量才录用,官职待遇,一应从优!”

  “至于洺州全城军民,本王保证,镇北军秋毫无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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