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南的心,被那张手绘的地图和那一包包种子,填得满满当当。

  她坐在灯下,手指轻轻抚过地图上那刚劲有力的字迹,每一个标注,每一个箭头,都像是陆砚池本人,沉默,却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

  这个男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却用最实际的行动,为她铺平了脚下的路。

  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来,冲得她眼眶发酸。

  她把种子和地图宝贝似的收好,心里那股因为卖饭盒失败而产生的挫败感,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干劲。

  这一晚,孟昭南几乎没怎么睡。

  她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身边男人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她悄悄地转过身,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描摹着他硬朗的轮廓。

  她想嫁给他,好像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等到后半夜,确定陆砚池已经睡熟,孟昭南的心念一动,整个人便进入了长命锁的空间里。

  空间里的土地,还是那片肥沃的黑土,散发着清新的泥土芬芳。

  这一次,孟昭南没有像之前那样随手撒种。

  她拿出了陆砚池给的那些改良品种,一包一包地拆开。

  她用脚丈量着土地,在心里规划出一片片整齐的田垄。

  黄瓜和番茄需要搭架子,她就规划在靠里的一侧。

  长得快的绿叶菜,她准备分批种植,这样就能保证每天都有新鲜的可以采摘。

  她把之前种下的那些普通作物都收了起来,将土地重新翻整了一遍,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承载着希望的种子,一一种下。

  空间里没有日月,但她干得满头大汗,身上充满了劳作后的疲惫和满足。

  做完这一切,她才退出了空间,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孟昭南的生活变得异常规律和充实。

  白天,她把屋后那片小小的菜地也打理得井井有条,种上了几棵从空间里移栽出来的普通菜苗,作为掩护。

  其余的时间,她就待在屋里,把陆砚池给她的那些报纸和政策小册子翻来覆去地看,遇到不懂的词,就用笔记下来。

  而陆砚池,似乎比以前更忙了。

  他每天早出晚归,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尘土气。

  两人在家碰面的时间不多,但孟昭南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

  这天中午,孟昭南用新收的白面烙了几张葱油饼,又炒了一盘空间里刚长出来的青菜。

  那青菜翠绿欲滴,只是简单清炒,就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她把饭菜装进铝饭盒里,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摘了五六个刚刚泛红的圣女果,一起放了进去。

  她提着饭盒,去了营区的训练场。

  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战士们光着膀子,正在泥地里做着对抗训练,口号声震天响。

  孟昭南在训练场边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姿最挺拔,口令喊得最洪亮的身影。

  “嫂子又来给营长送饭啦!”还是王虎那个大嗓门,他刚从泥水里爬起来,满脸是泥,只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这么一喊,周围的战士们都跟着起哄,吹起了口哨。

  孟昭南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陆砚池瞪了王虎一眼,那眼神凌厉得像是要刮掉他一层皮。

  他大步走了过来,接过孟昭南手里的饭盒,拉着她走到了训练场旁的一棵大树下。

  “以后天热,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吃。”他打开饭盒,眉头微蹙。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孟昭南小声说,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饭盒。

  陆砚池拿起筷子,先是夹了一筷子翠绿的青菜放进嘴里。

  他的咀嚼动作停顿了一下。

  孟昭南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菜的口感和外面的完全不一样,清甜爽脆,他不会吃出什么问题吧?

  陆砚池什么也没说,面色如常地继续吃饭。

  他很快就吃到了那几个红彤彤的圣女果。

  他夹起一个,放进嘴里。

  一股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清新爽口,瞬间驱散了训练带来的疲惫和暑气。

  他的动作又顿住了。

  这次,他抬起头,看向孟昭南。“哪来的?”他的声音很沉。

  “就……就墙角种的啊。”孟昭南心虚地指了指家的方向,“不知道是什么种子,自己长出来的。”

  陆砚池没再追问,只是把剩下的几个圣女果都吃完了,连同饭盒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孟昭南收着饭盒准备回家时,他忽然开口。“菜很好吃。”

  男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孟昭南的心,却像被一只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又痒又麻。

  她抱着空饭盒,几乎是飘着走回家的。

  有了这次成功的试探,孟昭南的胆子大了起来。

  空间里的作物,生长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不过三四天的功夫,第一批黄瓜和豆角就已经可以采摘了。

  那黄瓜个顶个的笔直翠绿,顶花带刺,看着就喜人。

  她摘了一小篮子,有黄瓜,有辣椒,还有一把水灵灵的小青菜,用布盖着,提着去了家属院另一头的刘姐家。“刘姐,在家吗?”

  “哎哟,是昭南妹子!”刘姐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她手里的篮子,立马笑开了花,“快进来,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不是,刘姐。”孟昭南把篮子递过去,掀开上面的布,“我那菜地里收了点菜,长得太多了,一家人也吃不完,给您和赵领导送点尝尝鲜。”

  刘姐一看那篮子里的菜,眼睛都直了。

  “我的天!昭南,你这是怎么种的?”她拿起一根黄瓜,那黄瓜绿得发亮,上面的小刺都还硬挺挺的,“这品相,比县里供销社特供的都好!”

  “就是瞎种的,地肥。”孟昭南谦虚地笑着。

  “你这丫头可真是个宝!”刘姐拉着她的手,是真心实意的夸赞,“砚池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

  从刘姐家出来,孟昭南心里最后一点不确定也消失了。

  是时候了。

  当天晚上,陆砚池回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屋子中间的空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柳条筐。

  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新鲜的蔬菜。

  绿油油的黄瓜,红彤彤的番茄,油光发亮的辣椒,还有一捆捆鲜嫩的青菜……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和植物混合的香气。

  孟昭南正蹲在地上,仔细地将蔬菜分类摆放,她的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到门口的陆砚池,献宝似的冲他一笑。

  “陆砚池,你看我们的菜!”

  陆砚池的视线扫过那一筐筐几乎要溢出来的蔬菜,最后落在她沾着一点泥土的鼻尖上。

  他没说话,默默地关上门,脱下外套,然后走到她身边,也蹲了下来。

  他拿起一根黄瓜,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又拿起一个番茄。

  “明天就去?”他问。

  “嗯!”孟昭南重重地点头,“我明天一早就去!去你给我画的那个最好的位置!”

  陆砚池没再言语,只是伸出手,拿起一个空筐,开始沉默地帮她把地上散落的辣椒一个个捡进去。

  很久,他突然开口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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