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备这义正词严的话,不论是何咸、潘隐还是袁绍、曹操都是敢怒不敢言。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屈服。

  如今刘备锋芒正盛,谁也不敢去掠刘备锋芒。

  见过血的边军在气势上本就比西园军强势,而刘备在西园军的威名又未完全褪去。

  即便四人有心想跟刘备斗一场,这四营西园军也会因为对手是刘备而会惊惧不前。

  尤其是曾经为下军营的西园老兵,对刘备又敬又畏,更不敢对刘备有半分的不敬。

  看着意气风发的刘备,再看强颜欢笑的袁绍,曹操忍不住又暗生羡慕和野望。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袁绍不丈夫。

  若曹某有朝一日也能独闯一片天,必也要这般恣意潇洒!

  虽然被许劭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但现在的曹操还不是那个傲视天下的枭雄曹操,只是一个跟在袁绍身后想要摆脱阉宦之后身份的典军校尉。

  论志向论野心论胆魄论手段,都未显名于世。

  袁绍笑脸下的心情,则是复杂无比。

  既有对刘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鄙夷,又有对刘备恣意妄为莫敢不从的羡慕。

  世家贵子往往都有个共同的特征: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出身太高贵了,就舍不得拼命。

  挫折受太少了,就看不见危险。

  后方。

  看着吃瘪的袁绍和曹操,许攸的心头泛起一阵暗爽。

  虽然给刘备的理由是不能因私废公,但实际上许攸此番是私胜于公。

  以前的许攸是袁绍的“奔走之友”,被袁绍呼一声“兄弟”“朋友”就信以为真,以为真的就是袁绍的“兄弟”“朋友”。

  可久而久之,许攸就发现,袁绍可以呼你一声“兄弟”“朋友”,你不能真的就自认为是袁绍的“兄弟”“朋友”。

  世家贵子的特征几乎都是这样,嘴上喊着“兄弟”“朋友”,关键资源一点不愿给。

  就如项羽,出身贵族,总认为天老大我老二,旁人不过尔尔。

  我可以小恩小惠,呼你为“兄弟”“朋友”“家人”,你病了我还会亲自来慰问你,更是心痛到痛哭流涕。

  可你想裂土封王?那不可能!

  公司是你家,你怎能分家产?

  然而但凡有大才者,大都恃才傲物,所求也与常人不同,不是喊几句“你要把公司当成家”就真的老老实实当牛马。

  韩信如此,陈平如此,许攸亦如此。

  许攸要的是名扬天下位列三公,为袁绍奔走求的就是钱权名利。

  若非袁绍实在是太抠抠搜搜,许攸也犯不着去跟着王芬密谋废帝赌一把大的,更犯不着在看到刘备潜力后再赌一把。

  但凡能在袁绍麾下吃香喝辣,谁会去选择空谈国事的王芬和出身低微的刘备啊?

  而对于曹操,许攸更多是不服气,就如那句:为什么我这么帅却要掉头发,你们长的那么丑却不掉头发?

  许攸并没有上前与袁绍和曹操打招呼,见到袁绍和曹操吃瘪,偷偷乐就行了,再上前显摆就太掉身份了。

  由于西园兵基本都受过刘备的整训,故而在何咸、潘隐、袁绍、曹操同意偃旗息鼓、穿阵而行后,这四营西园兵也只能乖乖听命,且按照刘备的方式重新列阵。

  大概就是一个雍州军百人队带两个西园军百人队,向洛阳方向徐徐而行。

  远远望去,雍州军浩浩荡荡,气势非凡!

  何进为了震慑何太后和宦官,又为了诛杀宦官后让刘备插翅难飞,并没有让刘备驻军洛阳城外,而是直接让刘备驻军城内。

  刘备猜到了何进的心思,也不点破。

  在刘备看来,仅有两千人且粮草都需要何进提供的情况下,驻军洛阳城外远比驻军洛阳城内危险。

  若是驻军洛阳城外,敌人就不仅仅是何进,还有何进自四方召来的猛士。

  反而在洛阳城内,刘备才更有话语权。

  不惹刘备,刘备就求财为雍州开源;惹急了刘备,刘备直接起兵扶持刘协。

  抵达洛阳西门时,已经到了傍晚。

  原本何咸想让西园兵先返回平乐观的,刘备不同意。

  若西园兵先返回平乐观了,还怎么制造雍州兵强势入城的声势?

  等入城驻营且办好了六千雍州兵马的粮草调拨手续后,刘备才让何咸四人趁着天黑将西园兵带回平乐观。

  人马虽然只有两千,但粮草得按六千。

  至于何咸四人回去后会不会被何进劈头盖脸的喝骂,那就不关刘备的事了。

  何进请刘备入洛阳震慑何太后和宦官的任务,刘备已经替何进超额完成了,就算何进要翻脸,也得等诛杀了宦官后才能翻脸。

  至于何进先死还是宦官先死,那就得看何进的运气了。

  “使君,盖议郎求见。”

  正巡营时,人报议郎盖勋在营门外求谒。

  “盖议郎的消息挺灵通啊!”刘备略感惊讶。

  刘备入长安后,盖勋是交接最快走得也最快的一个,也不似张温一般还想着给刘备使绊子。

  虽然与盖勋在政见上有分歧,但还远远未达到对立的程度,刘备也没拒绝盖勋的求谒,并亲自来到营门迎接盖勋。

  “一别数月,盖议郎别来无恙啊。”刘备热情的招呼。

  打量了盖勋一番,刘备发现盖勋的神采远不如在长安时的矍铄,头发也花白了不少,显然在洛阳没少焦虑发愁。

  “唉——”

  盖勋叹了一声,脸上浮现忧色。

  见状,刘备遂也正色敛容,将盖勋请入大帐。

  又道:“恕我直言,盖议郎更适合治守一方,昔日不畏权贵奏免长安令杨党,我甚为敬佩。这洛阳诸事,我劝盖议郎还是别再掺和了,倘若盖议郎有意,可辞官入雍州,助我治守武都郡如何?”

  刘宏初时设置的雍州,除了京兆、扶风、冯翊、北地、安定外,囊括了汉阳、陇西、武都三郡。

  不过刘备如今能实际控制的也只有京兆、扶风、冯翊、汉阳、北地五郡,安定、陇西、武都离得太远兼之又没合适的人去治守,目前对三郡也是放任状态。

  让盖勋治守武都郡,刘备既不愿盖勋在洛阳郁郁而亡,又希望借盖勋在陇右的影响力掌控武都郡。

  若以雍州为基业,就必须要拿下两个区域:

  一个是函谷关以西的弘农和河东,一个是武都郡以南的汉中。

  这三郡加起来不仅可为刘备增加二十万户,还能让刘备以函谷关和阳平关为天然防线,以成强秦之势。

  之后不论是向南拿西川,还是东出函谷关,刘备都有更多的容错机会。

  话虽如此,但盖勋放不下刘宏的旧恩,依旧对刘协如今的困境眷恋不忘,道:“刘雍州好意,某心领了。然而先帝与我有知遇之恩,为人臣者若不能效死以报,又与禽兽何异?我只想知道刘雍州此番入洛阳,究竟是要助大将军诛杀宦官,还是要与董卓一并扶持协皇子登基?”

  “盖议郎与董卓私下见过面了?”刘备微微凛目。

  自将密诏交给董卓后,洛阳这潭水就已经浑了,这也是刘备断定宦官和何进是蝉、袁氏是螳螂、外将是黄雀的原因。

  有了密诏的董卓是不会老老实实的听何进和袁氏的安排的,而与董卓一并响应入洛阳的王匡、丁原、桥瑁等人,也同样不会甘心听何进和袁氏的安排。

  花落谁家,犹未可知。

  盖勋点头,承认了与董卓私下会面。

  原本盖勋是很厌恶董卓的,认为董卓为人贪婪,若掌大权必为国家带来祸事。

  可入了洛阳后,盖勋发现满朝诸公,除了蹇硕外竟无一人愿助刘协。

  若刘宏没有密诏,盖勋也就认了,反正都是刘宏的儿子,谁当皇帝都一样。

  可偏偏刘宏有密诏,受刘宏知遇之恩的盖勋就迫切的想要助刘协登基为帝。

  蹇硕谋事不密被中常侍出卖后,盖勋就更忧虑了,最终不得不放弃对董卓的成见,私下与董卓会面。

  有盖勋这个名望颇高的先帝旧臣支持,董卓自然是乐意合作,兴奋之余也将刘宏的密诏示与盖勋。

  见到密诏的具体内容后,盖勋就更按捺不住要扶持刘协为帝的念头,故而这段时间,盖勋一直都在暗中拉拢洛阳诸公,以待天时。

  不曾想天时还未到,刘备却先入洛阳了。

  由于刘备是奉何进之命入的洛阳且入城的声势又浩浩荡荡,这让盖勋拿捏不准刘备的意图。

  今夜私下拜谒刘备,既是试探亦是拉拢。

  “盖议郎,我还是那句话。我之志向不在洛阳而在西域,故而谁当皇帝于我而言,其实并无差别。此番来洛阳,我既不是要助大将军诛杀宦官,也不是要与董卓一并扶持协皇子登基。”

  “我来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雍州太穷了。正好大将军有召令,我就顺道来洛阳碰碰运气,看看这洛阳滚滚诸公,有没有人愿意拿出钱粮用于雍州建设。雍州是个好地方啊,地广人稀,物产丰饶,就是太缺钱粮了。”

  刘备的话半真半假。

  拉投资是真,志在西域是假。

  作为雍州牧,还要亲自出来拉投资,刘备感觉自己实在是太难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去诛杀宦官、扶持刘协?

  盖勋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刘备来洛阳的原因竟然就是单纯的为了钱粮!

  仔细观察了刘备的表情后,盖勋斟酌道:“倘若刘雍州愿意助协皇子,想要多少钱粮,协皇子必然都会答应。”

  “盖议郎啊。”刘备笑容温润:“正所谓在官言官,在商言商,你不能空口许诺啊?更何况,协皇子本就不信任我。万一事后协皇子怕我在雍州势大,不仅不兑现承诺,反而还将我明升暗贬,我就亏大了。”

  盖勋蹙紧眉头,也知道刘备并非妄言。

  若刘协真的信任刘备,早就登基为帝了,压根不会让局面发展至今。

  沉吟片刻,盖勋又道:“刘雍州若有条件,不妨先提出来。若我能办到,刘雍州再答应我也不迟。”

  “盖议郎爽快!”刘备抚掌而笑:“盖议郎入洛阳也好几个月了,想必也替协皇子拉拢了不少支持者。自古以来,谋大事者一定得留有退路,方有机会东山再起。”

  “如今的雍州,内无豪贼,外无叛军,倘若你们愿意存放一部分钱粮入雍州泉府。即便你们今后失败了,也不会倾家荡产,无家可归。甚至还可以招兵买马,助协皇子起兵夺天下。”

  泉府是具备早期银行职能的机构,起源于周,汉时与司市构成市场管理体系,通过廛人系统征收市税、契税等五项税赋,也承担“藏朽贯于泉府”的钱币储备职能。

  说好听点,刘备是在为盖勋等密谋支持刘协的谋一条退路;说难听点,刘备就是想空手套白狼,不仅不用支付钱粮利息,还能收取人情和费用。

  最重要的是,刘备给盖勋画了一张大饼:东山再起!

  “容我慎思。”

  盖勋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不急。”刘备轻笑:“我初来洛阳,想拉拢我的人肯定不止盖议郎一个。盖议郎有足够的时间去慎思,我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谁给的钱更多,帮谁风险更少。”

  盖勋握紧拳头,忍住了要发火的冲动。

  这是皇位之争,你还真把这事当生意啊!

  你就真不怕事后被清算?

  可看刘备这有恃无恐的模样,盖勋又无可奈何。

  如今话语权在刘备手上,盖勋想拉拢刘备,又岂能不付出好处?

  送走盖勋后,刘备并没有去休憩,而是在大帐中静待。

  盖勋都来了,必然还会有其他势力也会来。

  作为一个来洛阳拉投资的“生意人”,刘备也得有“生意人”的态度,不能厚此薄彼。

  不论是谁,只要肯给钱粮,刘备都会选择性的与对方合作。

  雍州,实在是太缺钱粮了!

  如刘备预料,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在营门外求谒。

  这次来的人还是刘备的老熟人,也是刘备崛起不可或缺的关键推动者,旧日被刘备当众鞭打过督邮:

  张让的义子,张丰!

  看着直接带着几个小太监抬了两箱钱财入大帐的张丰,刘备的笑容也变得灿烂:

  “张督邮,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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