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父望着怡红院送来的嫁妆。

  八抬大轿装得满满当当。

  锦盒里的金银首饰、箱中的书本、绣着百子图的被面,样样透着用心。

  他捋着胡须连连点头,眼里的赞许藏都藏不住。

  “想不到怡红院的人都如此大手笔……”

  这些东西明显比当初自己看到的嫁妆单子还要多很多。

  正感慨着,温母走了过来。

  她今日穿了件石青绣暗纹的棉袄,手里攥着串紫檀佛珠。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珠粒,目光扫过流芝身上绣满并蒂莲的红绸嫁衣,又落在来送行的人身上。

  她对着迎上来的吴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吴婶是个通透人,忙上前拉过温母的手。

  “亲家夫人恭喜恭喜,咱们流芝往后定能把温家打理得妥妥帖帖,您啊,可是要享清福了……”

  温母听着她的场面话脸色稍缓,没接话,却也没再摆什么脸色。

  见流芝身上的喜服有些歪,她抬手帮着理。

  这细微的动作,让周围的气氛瞬间松快了不少。

  吉时一到,流芝被浅醉和晚晴扶着往花轿走。

  临进轿前,风掀起红盖头的一角。

  她猛地抬手掀开,望着院里站着的时念、吴婶、阿福,还有那些熟悉的伙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红绸嫁衣上。

  “念姐,吴婶,浅醉姐……我走了!”

  “去吧,好好过日子!”

  时念笑着挥手,眼角却悄悄红了,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记得常回来,咱们新排的《凤求凰》还等着你演卓文君呢,少了你可不行!”

  花轿抬出春螺巷时,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

  不少人原是揣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

  可瞧见怡红院的姑娘们穿着簇新衣裙送嫁,温家上下也是满脸喜气,吹打班子的喜乐声更是没有停下过。

  这场面,哪有传言里剑拔弩张的模样。

  “我就说温家不傻吧!”

  茶馆门口,卖花姑娘捧着装满腊梅的篮子笑道:

  “怡红院的时老板连陛下都夸,流芝姑娘更是才貌双全,多少人都赞不绝口,这哪点配不上温公子?”

  旁边的书生也点头附和,“是啊!”

  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像被这场喜宴的暖意浇熄的火星,渐渐没了声息,只剩下满巷的喜乐和祝福。

  花轿到温府时,温父温母早已提前回来候在门口。

  温母站在廊下,看着流芝被温简明小心翼翼扶下轿,红盖头下的身影纤细却挺拔。

  风掀起盖头一角,露出流芝耳尖上那枚珍珠耳坠。

  那是时念送的嫁妆,小巧却精致。

  她想起温父昨夜在灯下说的那些:

  “你以为陛下为何如此看重怡红院?那是看中了时念的能耐!”

  “怡红院的那些人,就连阿福、浅醉在贵人们面前都能说上话,这些人脉,对简明的仕途有多重要?”

  “你别总盯着青楼出身,目光得看长远些。”

  那时她还嘴硬,说青楼的人脉再广也上不得台面,可此刻看着前来送礼的宾客。

  盛京书院的何山长、兵部的郎中、顺天府尹……

  就连永安侯府都派人送了幅珠联璧合的字画。

  而这些人全都是冲着怡红院的面子来的。

  此刻她才恍然明白温父的深意。

  拜堂时,红烛的光映着流芝跪拜的背影。

  温母想起自己刚嫁入温家时的模样。

  那时她是商户女,婆母总嫌她满身铜臭,处处刁难。

  直到生了温简明,她的腰杆才渐渐硬起来。

  流芝虽出身怡红院,却比当年的自己体面百倍。

  有才情,有人脉,还有时念这样肯护着她的娘家人,哪用得着看别人的脸色?

  “以后好好过日子。”

  温母走上前,握着流芝的手腕,把传家的翡翠玉镯轻轻套上去。

  玉镯碰到流芝腕间的银钏,发出清脆的响声。

  “温家虽不是勋贵富商,却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有什么事,跟娘说。”

  流芝抬头,对着温父温母重重磕了个头,声音里带着哽咽:

  “谢母亲!”

  宴席开席。

  温父与时念两人坐在主桌碰杯,饮下杯中酒,温父开口:

  “时老板,年后我打算让去江南一趟。”

  “听说那边的商户都在传《蓝星诗词集》,不少绸缎庄还想照着诗里的句子绣花样,正好让他去瞧瞧,说不定能寻些商机,也长些见识。”

  “挺好的。”

  时念笑着举杯,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细微波纹。

  “若是温老爷有需要,我可以让人跟着去。”

  “我院里的何先生在江南还是有些人脉,人面熟,能帮着照拂些。”

  温父眼睛一亮,忙举起酒杯与她再次相碰,碗沿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那可太好了!若有何先生照应,我也放心,多谢时老板!”

  不远处的桌旁,阿福正和温简明的同窗们说得热闹。

  他拍着桌子,把流芝在诗词大会上的优异表现说得绘声绘色,引得众人连连赞叹,都夸温简明好眼光。

  十二和念一被几位相熟的公子拉着喝酒,说起怡红院排的那些话剧。

  几人拍着桌子叫好,非要让十二唱一段,引得满座哄笑。

  傍晚送嫁的队伍回怡红院时,雪又开始下了,却不再像先前那样刺骨,落在肩头温温的。

  阿福拎着温家回赠的糕点和蜜饯,嘴里哼着新学的喜歌,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念姐!你是没瞧见温夫人最后那笑,可比第一次见面时真心多了!”

  阿福把点心往桌上一放,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时念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檐角的红灯笼在雪雾里晃成一团暖黄,像颗永远不会灭的星,把整个院子都裹在温柔里。

  “念姐你今日可是没听到,现在城里不少女子可羡慕咱们院里的姑娘了!说咱们院里的姑娘走哪儿都体面!”

  时念勾勾唇,声音里藏着笑意。

  “嗯,咱们的姑娘,走到哪都体面。”

  *

  腊月二十三的日头格外暖,融了檐角的残雪。

  雪水顺着青瓦淌下来,在春螺巷的石板路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的流云,格外清晰。

  怡红院的朱漆门虚掩着,门楣上的红绸还没拆,被风掀得猎猎作响,像在盼着谁回家。

  “到了。”

  温简明勒住马缰,棕马打了个响鼻,蹄子踏过水洼,溅起细碎的银花。

  他侧身扶流芝下马,锦袍的袖口沾了点水渍,却依旧笑得眉眼弯弯。

  流芝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

  她望着熟悉的朱漆门,闻着院里飘来的糕点甜香,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不过三日没回来,却像隔了半辈子那样久。

  “进来呀!我的傻妹子诶!还愣着干嘛!”

  阿福从门后探出头,两人站在巷口不动,忙跑出来。

  他一把拽住流芝的袖子,力气大得差点把她拉个趔趄。

  “吴婶蒸了你最爱吃的糯米藕,还炖了莲子羹,再磨蹭可就被大家伙儿抢没了!”

  流芝被他拽得笑出了声,温简明伸手扶住她的腰,两人相视一眼,先前回门的拘谨瞬间散了大半。

  跨进院门的瞬间,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浅醉她们绣活时用的丝线香,混着炭火的暖意,格外亲切。

  浅醉、沉碧、晚晴正围着绣架绣新戏服的桌布,湖蓝色的绸缎上刚绣了半朵荷花。

  见流芝进来,三个人放下手里的阵立刻涌上来,拉着流芝的手问东问西。

  “温夫人待你好不好?有没有让你学那些繁琐的规矩?”

  婴宁最是心急,目光像是灯笼似的绕着流芝打转儿,眼里满是担忧。

  沉碧盯着流芝腕上的翡翠玉镯,“这就是温家的传家宝吧?温夫人肯给你,定是真心认你这个儿媳了!”

  晚晴注意到流芝鬓边的海棠簪换了支新的。

  簪头的海棠花更大,还嵌了颗花生大的珍珠。

  她笑着打趣:“这簪子定是温公子给你买的吧?比先前那支还好看,他倒是会疼人!”

  流芝被问得脸颊发烫,却一一耐心回答。

  “父亲和母亲待我都挺好的。”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时念。

  “念姐,母亲说……往后您要是有空,常去温府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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