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晨光带着夏末的慵懒,漫过四合院的青石板,在石榴树的叶隙间投下斑驳的影。

  时念推开房门时,正撞见吴婶端着药碗从厢房出来。

  她腰间的围裙上沾着褐色的药渍,汤碗里散出的苦涩味道让时念没忍住皱起眉头。

  “阿念怎么这么早。”

  吴婶压低声音,往厢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念一刚醒,喊着要喝水,十四那倔脾气,非要自己挪到院子里晒太阳,拦都拦不住。”

  时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十四正拄着临时削成的木杖,一步一挪地往廊下走。

  右腿的绷带又渗出暗红的血,却梗着脖子不肯让人扶。

  廊柱旁,念一趴在竹椅上。

  他的左臂悬着不敢动,只能用没受伤的右手笨拙地够石桌上的糕点。

  然而手还没碰到那些糕点,就被浅醉一把夺了去。

  “刚见好就作妖。”

  浅醉的声音带着嗔怪,将糕点装进竹篮。

  “大夫说你这段时日不能吃这些,再忍几日不行?”

  念一嘿嘿笑,有些心虚的辩解。

  “这不是闲得慌嘛,原以为两日就能走,哪想到……”

  他话说一半,瞥见时念,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倒是耽误了行程。”

  院子里的喧闹霎时静了静。

  伙计们或坐或站,脸上都带着些微的局促。

  阿福蹲在门槛边,用树枝在地上划着圈,棉鞋上的泥渍蹭了满裤腿;

  乔章林抱着陆襄,正给孩子讲那些故事里里面的故事,讲到受伤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轻了几分。

  时念走到石桌旁,“慌什么。”

  她拿起空药碗,青瓷的凉意透过指尖渗进来。

  “张珂源租院子的时候,付了一个月的钱。”

  十四猛地抬头,木杖在地上磕出轻响:“念姐早料到了?”

  “不是料到,是打算。”

  时念笑了,眼角的细纹在晨光里格外柔和。

  “永州又跑不了,倒是你们的伤,得养到能利索拔刀才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再说这院子里的石榴快熟了,吴婶说要酿石榴酒,咱们多住一些日子也无妨。”

  阿福“噗嗤”笑出声,树枝在地上戳出个小坑。

  “还是念姐想得远!我就说那天张珂源怎么非得跟掌柜签一月的契,原来早有安排。”

  念一也松了口气,趴在椅背上嘟囔。

  “那我可得多吃几个石榴,不然对不起这院子钱。”

  厢房的门“吱呀”开了,素心和晚晴出来。

  两人手里捧着叠好的戏服,料子在阳光下闪着细光。

  “念姐,我们把《渔家女》的戏服改了改,加了些棉衬,等他们伤好了排戏,也不怕着凉。”

  素心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发间的珍珠钗晃得人眼晕。

  晚晴跟着点头,指尖划过戏服上绣的海浪纹。

  “浅醉说,青石镇的渔民常唱渔歌,我想学着编几句,加到唱词里定好听。”

  院子里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药味里掺了笑语,连阳光都仿佛暖了几分。

  时念望着这喧闹的光景,忽然觉得这意外的停留,或许并非坏事。

  从盛京到南岸,再到青州,他们就像被风推着的浪往前走。

  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日子,可以慢下来看看石榴花开,听听邻里的吆喝,挺好的。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多久。

  日头爬到正中时,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嘚嘚”的蹄音踏碎了镇子的宁静,直冲到四合院门口才猛地勒住。

  阿福第一个跳起来,往门后抄起木棍,粗声喊道:“谁?”

  门外传来沉稳的应答,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怡红院时老板在吗?”

  时念心头微动,示意阿福开门。

  朱漆大门刚拉开条缝,就见十几个穿玄色劲装的汉子肃立两侧,腰间的佩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为首的是个面生的中年男子,眉眼间带着股久居上位的锐利。

  见了时念,他拱手行礼:“在下李复,奉侯爷之命前来。”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马车,车厢上盖着青灰色的绸布,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侯爷有信给您,还有些伤药和……护卫。”

  时念接过李复递来的信笺,宣纸的质感细腻,封蜡上印着侯府的狼纹印记。

  她指尖在封蜡上轻轻一捻。

  蜡油脆裂的轻响里,她忽然听见李复补充道:

  “侯爷怕路上不太平,调了三百羽林卫,剩下的人此刻就在镇外候着,听凭时老板差遣。”

  “三百羽林卫?”

  阿福的木棍“哐当”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这……”

  李复没接话,只是保持着躬身的姿态,目光落在时念手里的信上。

  时念拆开信笺,李睿的字迹依旧凌厉如刀。

  墨色透过纸背,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青州水浑,付家与天云寨勾连,恐再生事端。

  羽林卫暂供驱使,待你抵永州,再作计较。

  另,药乃神医所出,对外伤奇效……】

  最后的结果,是一句“望珍重”。

  寥寥数语,却像块石头砸进时念的心湖。

  她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颤,阳光透过她手指和信纸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晃得人眼晕。

  永安侯……李睿。

  这个名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带着些微的涩。

  她想起第一次在怡红院见他,玄色常服的袖口微卷,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却在看见她鬓边银簪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想起他在海棠坞递来的那支绣针,说苏婉绣到一半的……

  想起他屡次在暗处相助,从提醒东宫眼线到今日的三百羽林卫……

  这份上心,实在太过沉重,沉重到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直自诩清醒,像走钢丝般游走在盛京的权力夹缝里。

  对许澜沧,从最初的刻意巴结到后来的敬而远之。

  她太清楚自己不过是他对抗太子的棋子。

  所以流芝大婚那日,她甚至刻意避开了梁王府的贺宴。

  对付兴博、宁家之流,更是见招拆招,从不让自己陷入人情纠葛。

  可李睿不同。

  他不像许澜沧那般带着掌控欲,也不像南齐帝那般藏着帝王心术。

  他的好来得沉默却汹涌,像春雨漫过田埂,悄无声息。

  等她察觉时,早已浸透了心底的每一寸角落,让她连避开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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