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没想到张夫人会主动搭话,指尖下意识攥了攥裙摆,愣了半瞬才反应过来。

  她忙放下筷子起身行礼,声音还带着点未散的拘谨:

  “夫人过奖了,不过是些粗浅的技艺,当不得您这般说。”

  “可别这么谦虚。”

  张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指尖的暖意顺着衣袖传过来,将她按回座位上,语气热络得像见了熟络的小辈。

  “上次女宾日你唱的《春江花月夜》,我家那丫头回来就跟我念叨,说你唱腔里有一股子清灵气,非得要跟你学学呢。”

  有张夫人这位尚书夫人开头,周围几位夫人也纷纷围拢过来。

  顺天府尹的陈夫人曾在怡红院看过《青蛇》,此刻拉着婴宁的手腕,眼里满是期待:

  “婴宁姑娘,你们之后还排《青蛇》吗?”

  “上次我临时有事儿提前离开,没看全结尾,这心里总惦记着那白素贞的结局呢。”

  另外夫人则更关心实际安排,凑过来问道:

  “听说你们设了女宾专区?如今有多少座位呀?”

  婴宁起初还有些紧张,可一说起怡红院的戏和女宾日的规划,话匣子渐渐打开,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她跟夫人们细说新场地的打算,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她说得认真,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之前的局促全然散了,语速渐稳,应对得得体又自然。

  时念坐在一旁,看着婴宁和夫人们谈笑风生,心也跟着踏实下来,眼底漾开一丝笑意。

  “时老板,你可真是有本事。”

  张夫人忽然转头看向时念,语气里满是敬佩。

  “能把怡红院从原先的样子,改成如今咱们妇人也能安心看戏、散心的地方,这可不是容易事。”

  时念笑着端起茶杯,跟张夫人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都是大家抬爱。”

  “若不是夫人们常去支持,给咱们提了不少好建议,怡红院也走不到今天。”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不远处的主桌,许澜沧正陪着几位宗室亲王喝酒。

  他偶尔会朝她这边看过来,眼神里掺着些复杂的情绪,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没过来打扰。

  宴席过半,厅里的酒气和暖意混在一起,时念觉得有些闷,便跟婴宁说了声,起身去院子里透气。

  刚走到回廊下,雪风裹着几分凉意扑过来。

  她抬头就看见许澜沧站在不远处的石榴树下,手里端着杯酒,杯沿凝着一层薄霜,显然是等了一会儿。

  “时念。”

  廊下风卷着雪沫,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滞涩。

  “今日……多谢你能来。”

  “王爷新婚大喜,我自然该来道贺。”

  时念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得没什么波澜。

  “叶姑娘性子温婉,是个好姑娘,王爷以后要好好待她。”

  许澜沧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他和叶云舒?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利益合作罢了,哪里来的“善待”。

  他喉结动了动,轻声说:“以后若是有需要,梁王府……”

  “多谢殿下好意。”

  时念打断他的话,笑容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

  “怡红院的事,民女自己能处理好。”

  “王爷若是有时间,还是多陪陪新王妃吧,别让她在新婚日子里受了冷落。”

  许澜沧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分犹豫。

  他捏了捏酒杯,终究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好,那我不送你了。”

  时念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得没带半分拖沓。

  她知道许澜沧的好意是真的,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这样的依靠了。

  若这份真心从一开始就带着偏见,她也没有必要留恋。

  怡红院的姑娘们、伙计们,还有阿福、婴宁、暖夏他们,这些一路陪着她的人,才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回到宴席上,婴宁正跟李夫人聊得热闹,见她回来,立刻朝她招手:

  “念姐,你可回来了!”

  “李夫人说想跟咱们订月票,以后每月都来听戏呢!”

  时念走过去坐下,看着眼前说笑的身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和糕点的甜香,心里满是暖意。

  外面的雪还在下,王府的灯火映着雪光,把院子照得格外温暖。

  而怡红院此刻应该也亮着灯吧?

  吴婶肯定在厨房里熬着热汤,张珂源大概还在账房里核对账目,暖夏说不定正帮着姑娘们整理戏服……

  宴席快结束时,时念和婴宁起身告辞。

  走出王府大门,街上的热闹还没散,孩童的欢笑声、爆竹的噼啪声混在一起,裹着雪气飘过来,格外喜庆。

  “念姐,今天真开心。”

  婴宁拉着时念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雪地里,靴底踩得积雪咯吱响,眼里亮得像盛了星子。

  “原来跟那些夫人聊天……”

  时念笑着点头,抬头看向漫天飞雪,雪花落在睫毛上,凉丝丝的。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腊月初十的盛京,雪后初霁。

  怡红院书房的窗棂上凝着薄霜,阳光透过霜花洒进来,在摊开的账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时念坐在案前,指尖捏着一页《蓝星故事集》的样稿,正和张珂源、阿福核对印刷成本明细。

  案头的炭火烧得正旺,铜壶里的热茶冒着袅袅热气,将冬日的寒意驱散得干干净净。

  “王掌柜那边派人来说,若是单独成册……”

  “《牛郎织女》《孟姜女》这类短篇,每本用竹纸印刷,加上线装装订,成本约莫七钱银子。”

  张珂源捧着账本,手指点在“印刷成本”那栏。

  “《三国演义》篇幅长,竹纸用量多,成本要一两二钱。”

  “咱们定一两五钱银子一本的定价,扣除成本和书肆的三成分成,刚好能填补官印坊那边之前的亏空。”

  时念点点头,手指轻轻拂过样稿上的字迹。

  她原本想把《蓝星故事集》交给官印坊印刷,毕竟官印坊的公信力更强,能让故事传得更广。

  可转念一想,官印坊审稿严苛,尤其容不得“逆俗”的情节。

  像《孟姜女》里痛斥徭役繁重的直白,《牛郎织女》里挣脱天规束缚、追求自由婚恋的执拗……

  这些都是故事的骨血,她不愿折损半分。

  “就按咱们之前商量的来。”

  时念抬眼看向阿福:

  “你今日把样稿给王掌柜送过去,跟他说清楚。”

  “短篇故事单独成册,每本封底都要印上‘怡红院文化坊’的落款;”

  “《三国演义》和《西游记》这一类长篇则分册出版,第一册先各印五千本,看看销路再定后续的印量。”

  “好嘞!”

  阿福接过样稿,放进布包里,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昨儿暖夏还跟我念叨,问故事集啥时候能印出来呢。”

  提到暖夏,他的耳尖又悄悄红了。

  他挠了挠头补充道:

  “我跟暖夏说了,等书印出来,第一本《西游记》先给她留着……”

  时念和张珂源相视一笑,张珂源放下账本,打趣道:

  “阿福,你这心思比我算的账本还细。”

  “以后暖夏要是真嫁给你,她可得跟着你享福了。”

  “张珂源,你别取笑我了!”

  阿福慌忙拿起布包,脚步都有些乱:

  “我、我先去送样稿,晚了王掌柜该着急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书房,脚步轻快得像踩了云,连门帘都忘了放下来。

  风裹着外面的雪香飘进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雀跃。

  看着阿福的背影,时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自从婚宴那天阿福跟暖夏表了心意,两人的关系就明朗起来。

  阿福每天早早起来帮暖夏劈柴、挑水,暖夏则给阿福缝了件新棉袄,满是少女的心意。

  铜壶里的茶又开了,热气袅袅升起,在窗棂上凝了层薄雾,将书房里的暖意衬得越发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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