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攥着旗袍下摆,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师父说了,这次要让《木兰辞》的调子,比《武家坡》还红!让全盛京的人都知道,女子也能唱金戈铁马!”

  时念笑了笑,微微颔首:“那你们可得加油哦!”

  原来不管是蓝星的花木兰,还是南齐的她们,女子的铠甲从来都不是绫罗绸缎堆出来的华贵。

  而是深藏心底的萌芽。

  夜色渐深,春螺巷的灯笼一盏盏熄灭。

  唯有怡红院的后台还亮着簇簇烛火,暖光从窗缝里漏出来,映得巷口的青石板都泛着软光。

  香巧指尖捏着细针,正给陈州缝补被木刺勾破的粗布袖口。

  丝线在她手里绕了个圈,牢牢锁住脱线的布边,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痕迹。

  流芝捧着刚誊好的《木兰辞》曲谱,对着烛火反复练习。

  调子从最初的生涩卡顿,渐渐唱得清亮激昂。

  尾音落时,连檐下栖息的夜鸟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晚晴则蹲在戏台角落,手里攥着半截炭笔,在青石板上勾描木兰从军的戏服图样。

  笔尖划过石板的“沙沙”声,竟比她平日练剑的破空声还响。

  画到铠甲的纹路时,她还特意起身比了个挥剑的动作,琢磨着怎么让戏服更显英气。

  时念靠在门框上,看着这群曾困在青楼、连抬头说话都要怯三分的姑娘们,如今为“木兰”二字忙得脚步不停。

  忽然就觉得,账册上那些冰冷的银钱数字,都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是单纯的营收,而是能让姑娘们挺直腰杆、敢做梦的底气。

  看来还得加油赚银子。

  毕竟,照她这个一部戏一套戏服的劲儿,还不知道以后要在布匹这上面花多少银子。

  “让林老放手去做,编曲、置装缺什么,都从账上支,不用省。”

  时念指尖在木兰铠甲的绣纹上顿了顿,看着晚晴蹲在地上改图样的认真模样,忽然笑了。

  浅醉眼睛一亮,转身就跑,带起一阵清甜的桂花香。

  是吴婶新酿的桂花酒刚开封,酒气混着桂香漫了半条回廊,连风都沾了点醉意。

  窗外的海棠树影被风晃得摇曳,细碎的影子落在案头的账册上。

  册页里记着今日的营收,也一笔一画写着《木兰辞》抄本一百份,支出墨锭五两、宣纸二十张。

  时念拿起狼毫笔,在页脚添了行小字:

  “今夜无风,月色正好,海棠香里,待木兰开嗓。”

  *

  三日后,《木兰辞》话剧首演。

  春螺巷的青石板被往来的人群踏得发烫。

  念五和念八各举着块竹牌,嗓子喊得快破了音,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雅间早满啦!大堂还有空位,要听《木兰辞》新唱段的赶紧往里走。”

  “晚晴姑娘演木兰,保准让各位瞧新鲜!”

  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

  穿长衫的学子们踮着脚往前挤,手里攥着前几日抢来的《木兰辞》抄本,生怕晚了没位置。

  买菜的大婶挎着空菜篮,特意提前收了摊来怡红院门口听戏,想着散场后回去给家里的小女儿讲讲女将军的故事。

  阿福见到这大婶,照惯例递过去一杯水,“婶子,今儿又来听戏?”

  那大婶笑了笑,接过水杯,“这不是想着回去给女儿讲讲花木兰的故事吗?”

  阿福也笑,旋即让人取来了小马扎交给大婶。

  “那行,婶子你就坐门口听,我先去忙了。”

  大婶点头,“哎哟,每次来都给我们送小马扎,谢了哈,阿福!”

  阿福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挥了挥。

  顺天府的几个衙役都换了便服混在其中。

  几人腰间的佩刀都没来得及卸,走动时撞得“叮当”响。

  然而他们却也没敢拿官威,只悄悄往前排挪。

  戏台幕布缓缓升起的瞬间,满堂的喧哗突然静了下来。

  晚晴穿着银灰色劲装,长发高束在头顶,用根黑木簪固定住。

  她的腰间悬着柄雕花木剑,一步步从后台的光影里走出来。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唱“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喑哑。

  可到“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那句,声音陡然转高,像利剑出鞘般锋芒毕露,震得人耳膜发颤。

  台下一身男装的左香伊猛地攥紧拳头,眼中满是碎星。

  她望着台上的晚晴,仿佛看见了自己披甲上阵的模样。

  戏里的木兰提枪跃马,把那些不可、不能都踩在脚下,这些都是她想要成为的以后。

  当演到“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时,后台的伙计们合力扯着青布上下翻动。

  青布上洒着碎银箔,远远望去,竟像漫天飞雪簌簌落下。

  晚晴手持宝剑,对着虚拟的敌营狠狠劈下,声音裂帛般响亮:

  “何惧风雪!何惧强敌!”

  流芝的伴唱从后台传来,清澈得像冰泉撞石: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好!说得好!”

  雅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喝彩,宣威将军左乾拍着桌子站起来,吼声震得檐角铜铃“叮铃哐啷”乱响。

  他今日穿了件素色便服,没带随从。

  手里的青瓷茶盏被震得在桌上跳了两下,茶汤溅出几滴也不在意,只瞪着眼往台上看。

  “这才是咱大齐女子该有的模样!比那些只会描眉画眼、躲在深闺里哭哭啼啼的娇娘强百倍!”

  左香伊下意识抬头,果然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她脸色一垮,当即就想要冲上二楼,与老爹好好掰扯掰扯。

  不是说今日去军营了吗?

  《木兰辞》的军营是吗?

  可一想到台上的话剧还在继续,她也只好按捺住性子,屁股再次坐了回去。

  温简明放下折扇,目光落在流芝藏身的后台屏风上。

  她唱到“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时,声音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

  就像终于挣脱了笼子的鸟,展翅时带起的风声,都满是自由的劲儿。

  戏散场时,满堂的喝彩声差点掀了怡红院的屋顶。

  学子们围着戏台要《木兰辞》的曲谱,七嘴八舌地问下次排什么戏。

  门口的大婶们拉着念八的胳膊,打听下一场的演期,说还要带街坊邻居来听。

  连几个穿着暗纹官服的身影都混在人群里,袖口露出的补子闪着微光。

  时念认得,那是兵部官员常穿的样式。

  “念姐!火了!真的火了!”

  阿福捧着沉甸甸的银匣子跑进来,匣子没盖严。

  里面的碎银“哗啦啦”响,他额角的汗都顾不上擦。

  “林老说要加演三日,刚一说售票,票就被抢疯了!张账房正忙着核账,笑得嘴都合不拢!”

  时念正对着摊开的旗袍样稿出神,闻言抬头笑了笑,指尖点了点样稿上的牡丹盘扣。

  原主的记忆里,皇后素来偏爱牡丹纹样,这细节正好用得上。

  “让张账房仔细核账,别漏了支出,另外……”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样稿上的三款样式。

  “把这几款旗袍样式誊抄三份,用锦盒装好,分别送去坤宁宫、玉芙宫,还有永宁公主府上。”

  浅醉愣了愣,手里的针线差点扎到指尖:“送、送进宫?可皇后娘娘……”

  她不是太子的生母吗?

  “皇后自有考量,我们只管做该做的事。”

  时念指尖拂过样稿上的牡丹纹,语气平静。

  然而她心里却清楚,这旗袍送进宫,既是回应陛下先前的赏赐,也是一步险棋。

  她顿了顿,又道:“给皇后的那份样稿里,夹张纸条,就写木兰亦可为将。”

  次日,一辆明黄色的宫车停在了怡红院门口。

  车帘掀开,太监总管连福亲自从车上下来,尖细的嗓音里满是笑意,对着时念拱手:

  “时老板好本事!皇上命我今日前来取旗袍样稿,不知时老板可准备好了?”

  时念笑着应下,“都已经备好了,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

  说着她将一个荷包递给连福,“小小心意,还望公公莫嫌弃。”

  连福接过荷包,手指轻捻。

  感受到里面装着的银票,他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

  “那好,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时老板你忙。”

  目送宫车驶进巷口,时念裙摆下的手悄悄攥紧了。

  也不知道皇后见了那张纸条会作何反应。

  但她知道,南齐的女子,该有个能抬头挺胸的机会。

  宫车刚入神武门,旗袍样稿就被送到了各宫。

  玉贵妃的寝殿里顿时一片欢腾。

  她捏着旗袍样稿,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缠枝莲纹。

  缠枝绕着莲心,绣样精致又灵动,她笑得眼尾都堆起了细纹,连声音都软了几分。

  “这样式比宫里的宫装好看百倍!束腰显身段,开叉又方便走动,穿去给陛下请安,定能让皇上眼前一亮。”

  宫女们围着样稿七嘴八舌地夸赞:

  “娘娘皮肤白,穿这水绿色定好看,腰身肯定比柳丝还细!”

  “您瞧这开叉处的软纱,走起来飘乎乎的,定然像是踩着云似的!”

  玉贵妃被哄得眉开眼笑,当即命人取来最好的云锦,让绣娘连夜赶制,还特意叮嘱:

  “缠枝莲纹要用金线勾边,盘扣就用东珠的,别省料子!”

  窗外的海棠树影落在样稿上,她忽然想起时念。

  那个敢在御花园直言女子也能是英雄的女子,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木兰的烈性。

  比宫里这些只会争宠的妃嫔强多了。

  而坤宁宫的气氛,却透着几分沉郁。

  皇后捏着那份夹了纸条的样稿,指尖在木兰亦可为将五个字上反复摩挲。

  放下纸条,她的手落在袖口。

  正红色凤袍的袖口被她攥得发皱,连上面绣的凤凰尾羽都变了形。

  “这女子倒是聪明,懂得借陛下的势,敢在本宫面前递话。”

  皇后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宫女们垂首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知道,太子先前因怡红院数次吃瘪。

  前日还在东宫砸了刚做好的旗袍样稿,指着时念的名字骂她是祸水。

  可如今,这祸水不仅把旗袍送进了宫,还得了陛下的青眼,甚至敢在给皇后的样稿里夹纸条,暗指女子可掌事、可建功。

  皇后望着窗外的宫墙,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时念的能力,她从不否认。

  能把怡红院从泥潭里拉出来,能让怡红院享誉盛京,能让满朝官员都议论……

  这等本事,寻常男子都比不上。

  可这能力若是成了刺向太子的刀,成了动摇东宫根基的风……

  皇后指尖在纸条上划下一道深深的折痕,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让绣娘也做一件给本宫吧。”

  虽然不想承时念这份情,可无论是她,还是东宫,亦或是她背后的于家。

  他们的荣耀都是皇上给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了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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