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怡红院的大堂顿时忙得热火朝天,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积极的劲儿。

  乔章林和杜元介搬来几张长桌,将《蓝星诗词集》平摊在案上。

  两人一句句拆解意境,教怡红院的所有人认读。

  浅醉捧着诗卷,读到“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时忽然顿住。

  也不知想起了过往哪段旧事,竟让她的眼尾悄悄泛红。

  另一边的后厨也没闲着。

  吴婶让厨娘揉了掺着新鲜桂花的面团,又翻出珍藏的梨木模子。

  她要做诗签糕点,把“床前明月光”“粒粒皆辛苦”这类浅近的名句刻在模子上。

  印在桂花糕表面,既合诗会的景,又能让客人们尝个新鲜。

  杂役们则围着一团,学写最简单的诗句。

  “床前明月光”五个字被写得歪歪扭扭。

  有的月字像个小团子,有的光字撇捺飞上天,可每个人都绷着脸,写得格外认真。

  时念站在戏台中央,望着眼前这热闹又温暖的景象,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刚来时,她满心只想着保住性命,把怡红院从泥潭里拉出来,改成能安稳赚钱的去处。

  可不知不觉间,这里已经成了真正的家。

  有吵有闹,有笑有泪,更有一群愿意跟着她往前冲的人。

  “念姐!你快看我写的!”

  念八举着张糙纸跑过来,纸上面用炭笔写着“明月几时有”。

  笔画粗得像刚削好的木柴棍,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

  时念接过纸,指尖轻轻拂过纸面的炭灰,笑着点评:

  “明字的日字旁写得好,方方正正的,可一点不像你这圆滑的性子。”

  念八被说得脸色绯红,却仍旧咧嘴笑出两排白牙。

  他攥着纸又跑回桌边,低头接着练。

  巷口的书声还在随风飘来,与院里的欢笑声、读书声、面团揉捏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杂乱却格外动人的歌。

  时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暖意,转身走向账房。

  诗会的传单,得抓紧落实。

  账房里,她翻出最厚实的纸,裁成巴掌大的方块,又研了浓墨。

  “阿福,去把念一、大力他们都叫来。”

  不多时,十几个汉子齐刷刷站在账房门口,个个撸着袖子,摩拳擦掌。

  他们跟着乔章林识了些字,正愁没处施展,一听有活干,眼睛都亮了。

  时念拿起毛笔,蘸了浓墨,在麻纸上一笔一画写下。

  【怡红院诗词大会,三日后开锣!】

  【擂台三设:比诗、对词、猜谜。】

  【优胜者赠《蓝星诗词集》抄本,再送三场雅间戏票!】

  【凡参与者,皆赠……】

  她的笔锋刚劲利落,字字清晰,末尾还特意画了个简笔画的戏台。

  台上站着个举着诗卷的小人,台下画了几个小圆圈当观众,模样憨态可掬。

  “就按这个样子,抄两百份。”

  时念把样板递给念一,语气温和却笃定。

  “字不用太好看,只要清楚好认就行。”

  念一接过纸,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念姐,两百份……咱们这十几个人,怕是要写到后半夜。”

  “放心,吴婶已经炖了参汤,写完管够,还加两个肉包子,另外……”

  “这月的月钱都有涨!”

  众人一听,脸上的苦涩褪去,满是跃跃欲试。

  时念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了些。

  “这活儿看着简单,却是咱们打响名气的关键。”

  “盛京的学子、商户,甚至官宦家的公子小姐,都得让他们知道怡红院要办诗会。”

  她指着传单上的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你们加油。”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拿起笔墨,趴在账房的长桌上抄起来。

  笔尖划过麻纸的沙沙声,混着窗外渐弱的蝉鸣,倒有几分寒窗苦读的意味。

  等众人抄得差不多了,时念又开始分配任务。

  “大力,你带五个人去东市,那里书铺多、书生也多,每家书铺门口都贴两张;”

  “念七,你带三个人去西市,商户们爱凑热闹,把传单贴在绸缎庄、首饰铺的显眼处;”

  “剩下的人跟着我,去盛京的各大书院门口蹲点,学子们放学时递过去,记得客气些。”

  分配完,她又从柜里取出一摞铜板,分给众人。

  “遇到茶馆、酒楼,就跟掌柜的商量,把传单贴在他们的柜台旁,给几文钱辛苦费,别让人家吃亏。”

  汉子们揣着铜板,个个精神抖擞。

  大力把抄好的传单卷成筒,插在腰间,拍着胸脯道:

  “念姐放心!保证让盛京城里里外外都知道咱们要办诗词大会!”

  时念被他逗笑,挥手让他们出发。

  橘红色的暮色漫过盛京城墙时,城里的大街小巷已经飘起了怡红院的诗会传单。

  东市的书铺门口,几个书生围着传单争论不休。

  “《蓝星诗词集》是什么?从没听过这书,竟敢说千古名句,莫不是吹牛?”

  西市的绸缎庄里,掌柜的把传单贴在柜台最显眼的地方,对来买布的客人笑。

  “听说怡红院的桂花糕用的是今年头茬桂花,比宫里的还香甜,到时候去凑个热闹也好。”

  最热闹的当属盛京书院门口。

  念七带着人刚把传单贴在院墙上,放学的学子就围了过来,叽叽喳喳议论开。

  “怡红院?那不是以前的青楼吗?怎么还办起诗词大会了?”

  “你这消息都老了!怡红院早就改成戏院了,前阵子排的《三国演义》,我爹还去看了,说比别的戏院好呢!”

  “诗词大会……要不咱们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得本《蓝星诗词集》!”

  毕竟《水调歌头》和《知否》珠玉在前,他们还真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诗能被夸为千古名句。

  议论声顺着风飘进书院内堂,何鑫智正伏案对着学子们的经义批注。

  他手中笔尖顿了顿,眉头微微紧锁。

  放下毛笔,他对侍立在旁的随从道:“去把院墙上那张怡红院的传单取来,我瞧瞧。”

  随从很快取回传单,何鑫智展开一看,瞳孔微微收缩。

  传单上的字迹虽粗糙,内容却条理分明,尤其是《蓝星诗词集》几个字,透着股说不出的狂妄。

  “时念……”

  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虽然之前那羊皮书翻译出来的词曲十分惊人,可毕竟怡红院的前身是青楼……

  如此地方,竟要举办诗词大会?

  莫不是想要网罗天下文人学士?

  “备车。”

  他站起身,玄色长衫的轻扫过案上的书卷。

  “去怡红院。”

  *

  马车停在春螺巷口时,怡红院的红灯笼刚点亮,暖黄的光映在青石板上,倒比别处多了几分雅致。

  时念正指挥伙计往戏台两侧挂诗签。

  那些诗签是用彩纸剪的,上面写着简单的灯谜,风吹过,彩纸轻轻晃动,像一串彩色的铃铛。

  见何鑫智从马车上下来,她并不意外,笑着迎上去。

  “何山长大驾光临,真是稀客。”

  何鑫智的目光落在时念身上的旗袍上,素雅得完全不像风月场所的老板。

  他的眉头皱得紧:

  “时老板,你可知诗词大会意味着什么?那是文人雅士的雅事,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办的。”

  “何山长言重了。”

  时念侧身让他进院,语气从容。

  “不过是借着秋闱的热闹,让学子们凑个趣、以诗会友罢了。”

  “快里面请,我让人泡一壶今年的雨前龙井,给何山长尝尝?”

  何鑫智跟着她走进大堂,目光扫过正在排练的姑娘们。

  香巧正背“床前明月光”,刚背错就自己拍了下额头,吐着舌头更正,倒有几分憨态。

  杜元介在一旁耐心指点,声音温和。

  见状他心里的疑惑又深了几分,转头看向时念。

  “时老板这是想让怡红院彻底脱胎换骨,再也不提从前的事?”

  可时念这半年来的动作,早就让怡红院挣脱了那层青楼的外壳。

  他不明白时念为何还要举办诗词大会。

  时念给何鑫智斟上茶,茶盏里飘着几片嫩绿的茶叶,香气袅袅。

  “想必何山长也知道,我想做的,不是青楼也不是戏园。”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茶盏边缘,眼神认真。

  “我想做的是,不管是学子,还是寻常百姓都能欣欣向荣的乌托邦。”

  “乌托邦?”

  何鑫智微微蹙眉,“时老板这是何意?”

  时念笑了笑,其实她的初衷哪里有那么远大。

  她也不过是一个俗人,也只想要怡红院的所有人都能安稳的活着。

  在经历过那些党派斗争之后,她也逐渐明白,若是想要怡红院长存不倒,那他们就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而她能想到的,除了依附皇权,那就是利用民心。

  收回思绪,她笑着解释:

  “所谓乌托邦,在蓝星的故事中其实就是理想繁荣的国度。”

  “或许在山长看来我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说着,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宣纸,推到何鑫智面前。

  “山长不妨先看看,这是《蓝星诗词集》里的几句诗。”

  何鑫智的目光落在宣纸上。

  端正的小楷写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指尖在“天生我材必有用”那句上顿住。

  这句子狂放却不浮夸,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竟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壮志凌云的自己。

  “这些……真是那异邦人蓝星的诗作?”

  他抬头看向时念,眼里满是探究。

  时念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

  “山长觉得是,那便是,山长若觉得不是,那便不是。”

  “重要的不是诗从哪来,是诗里的意思,能让人心头一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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