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九望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隐约觉得,比起先前那点利用的心思。

  如今许澜沧多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

  那是对同类的认可,是对知己的默许。

  只是可惜,两人的身份悬殊太大,不然,他还真希望时念做这王府的女主人。

  东宫偏殿里,烛火摇曳得格外烦躁。

  许承珏正抓着诗稿往火盆里扔,火苗“腾”地窜起,舔舐着上面的字迹。

  纸页蜷成焦黑的团,灰烬被气流卷得满殿飘。

  他狠狠踢翻旁边的花梨木案几,案上的玉如意“哐当”砸在青砖地上,裂纹顺着祥云纹蔓延,碎成两半。

  “一群妓子凑的热闹,几首胡编乱造的诗,竟能引得如此多人趋之若鹜!”

  “简直是哗众取宠!”

  虽然这些诗句他也觉得甚好,可……

  怡红院乃至时念早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一旁的太监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怀里揣着的《蓝星诗词集》誊抄本,封皮早被身上的冷汗浸得发皱。

  “殿下息怒,那怡红院不过是借着诗词哗众取宠,成不了什么气候……”

  “成不了气候?”

  许承珏猛地转身,一脚踩在焦灰上,语气里满是怨毒。

  “你没瞧见盛京书院的学子都往春螺巷跑?没听见兵部那些老东西都在议论飞将?”

  “再让她这么闹下去,这满朝文武都要觉得,一个青楼老鸨都比孤更懂家国大义!”

  他攥着拳,指节泛白。

  前日他去给母后请安,她说:

  “若你继续如此,只怕这东宫之位迟早易主,具体如何做,你该心中有数。”

  可他如今连一点底气都没有。

  一个时念折腾出来的东西早已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走。

  难道还要他也拿出来更好的诗?更好的词?

  怡红院的戏台还亮着灯,檐下的红灯笼映得院子暖融融的。

  时念正站在梯子旁,让阿福把“以诗会友”的匾额摘下,换上“文以载道”的匾额。

  时念伸手指着匾额的位置,指尖在空气中比划着,“左边一些。”

  阿福应声抬手往左挪了挪,在时念点头之后这才稳稳悬挂在上面。

  “念姐,你说那诗里的飞将若真有其人,知道千百年后自己的故事被写进诗里,会不会觉得是件快活事?”

  对此,阿福十分好奇,甚至想着自己若是有朝一日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不过他也只能是想一想,因为他已经做了决定,这辈子都要跟在时念的身边。

  时念笑了笑,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晚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在鼻尖盛满暗香。

  “应该很快活。”

  “毕竟,过了千百年,还有人记得他守过的山、护过的人,记得他曾为这片土地拼过命。”

  乔章林抱着刚抄好的诗卷从回廊经过,听见这话,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他想起自己父亲的教导,读书不是为了做官,是明理。

  原来,那些诗里藏着的不只是豪情壮志,还有无数普通人的名字与念想。

  戏台旁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暖黄的光透过诗签上的字迹,在青石板上投下影子,蜿蜒曲折,像条流淌的河。

  从戏台流向巷口,最后汇入盛京的万家灯火里。

  匾额挂好,时念转身欲走,忽然瞥见回廊尽头的桂树下,闪过一抹玄色身影。

  那衣料的暗纹在灯笼暖光里泛着冷银,瞧着颇为熟悉。

  她心头微动,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去。

  “念姐?”

  婴宁捧着新沏的茶过来,见她忽然往暗处走,忍不住唤了一声。

  “没事,我去转转。”

  时念摆摆手,抬步离开,脚步声在寂静的回廊里格外清晰。

  回廊尽头的树下,李睿正站在诗签前。

  墨香混着花香漫过来,竟有种奇异的沉静。

  他今日换了件素色暗纹常服,腰间系着墨玉带,身姿依旧挺拔。

  比起上次在雅间的锐利锋芒,此刻倒多了几分闲散。

  “侯爷何时来的?”

  时念走上前,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今日得闲来怡红院,倒是难得。”

  对于李睿的突然出现,时念有意外,却并无震惊。

  毕竟以李睿的身手,只要不是皇宫大内,几乎没什么地方去不得。

  她院里的这群人,还真拦不住他。

  李睿回过头,手还放在那张诗签上。

  他的目光落在她鬓边的素银簪上,停顿了片刻才移开。

  他收敛心神,扬了扬手里的诗签。

  “想不到你竟能整理出如此之多的蓝星诗句,且每一句都藏着真意。”

  “侯爷谬赞,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

  时念笑着应下,指尖轻轻划着廊柱上的木纹。

  “你……”

  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睿摇摇头,话锋忽然一转。

  “说起来,不知那《三国演义》的后续故事,你可有整理出来?”

  时念闻言,眼眸微眯,心头掠过一丝讶异。

  她昨日才私下让乔章林整理三顾茅庐的手稿,连贴身的阿福都还没告知,李睿竟能知晓?

  这位永安侯的消息网,比她预估的还要可怕。

  她面上不动声色,露出一抹坦荡的笑。

  “那些故事的确整理出了一些,只是眼下秋闱在即,学子们心思都在应试上,估摸着得等秋闱结束,才能开演下一回话剧。”

  “秋闱结束么?”

  李睿指尖在诗签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听不出情绪。

  “那倒是巧了。”

  “本侯府里的小儿子也要下场应试,到时候或许能带着他来瞧瞧,看看英雄故事里的气魄。”

  时念挑眉,故意问道:“侯爷也爱这些英雄故事?”

  “英雄不问出处。”

  李睿望着戏台中央刚挂好的匾额,声音沉了些。

  “就像你这诗里的飞将,史书未必能记下他的全名,可诗句记得,后人记得,便够了。”

  这话让时念忽然想起方才阿福的疑问,心底竟生出几分共鸣。

  或许李睿不像传闻中那般冷硬,他懂英雄,更认英雄。

  她转身示意浅醉添茶,笑着说:

  “侯爷若是不嫌弃,厨房刚做了新的诗签糕点,配着这雨前龙井尝尝?”

  李睿刚要应下,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巷口的桂树后,闪过几个穿灰衣的鬼祟身影。

  他眉头微蹙,神色瞬间恢复了几分疏离。

  “不了,府里还有要务,不便久留。”

  李睿放下诗签,转身时,又回了头:“你……”

  “切记保全自身。”

  如今太子和梁王都盯着怡红院,他的人还不能暴露。

  玄色衣摆扫过廊柱,带起一阵风,吹得诗签“哗哗”作响。

  他脚步轻点,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暮色里。

  时念望着他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下来。

  “保全自身?”

  她轻声呢喃,如蜻蜓点水的几个字很快便飘散在夜风之中。

  回到前厅,她叫来阿福。

  “去让人盯着些巷口。”

  方才李睿明明想要应下她的邀约,却被巷口那几个人打断。

  如今出现在怡红院的人除了许澜沧就是太子……

  其身份并不难猜。

  时念望着漆黑如墨的巷口,烛光映在她眼底,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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