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尘闻言,并未直接回应拓拔煌关于交还拓跋燕的要求。

  而是将目光缓缓移向一旁那位始终沉默佝偻的老者。

  最终定格在他怀中那柄看似破旧,却隐隐透着不凡古意的长剑上。

  他剑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辨认的光芒。

  仿佛在浩瀚的记忆中搜寻某个几乎被尘封的名字。

  片刻沉吟后,姜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异常清晰地在寂静的客栈中响起。

  “古月?”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

  一直如泥塑木雕般的老者,闻言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

  他那双原本浑浊似睡的眼眸倏然抬起,精光乍现又迅速收敛,深深地看了姜尘一眼。

  虽未言语,但这一瞥,已胜过千言万语的承认。

  拓拔煌眼中亦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语气中带着些许赞许。

  “世子殿下倒是好眼力,此剑沉寂已久,识者寥寥,未曾想殿下竟能一眼认出。”

  姜尘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目光不离那柄古剑,语气带着追忆与考究。

  “我记得,这把古月,在中原武林已销声匿迹近五十年了,最后一次有明确记载,想不到,今日竟在这万里之遥的精图王城得见,大王子,好能耐,好机缘啊。”

  他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拓拔煌微微欠身,姿态谦和却不容小觑。

  “不敢当,只是机缘巧合,得与胡先生相识,先生不弃,时常在身边指点一二,乃煌之幸事。”

  “胡?”

  姜尘捕捉到这个姓氏,脑中线索飞速串联,一个在江湖传说中熠熠生辉的名字呼之欲出。

  他目光如炬,直视那佝偻老者,语气带着探寻与确认。

  “若我没记错,昔日古月剑后一位为人所知的主人,便是大炎江湖上那位掌法剑术双绝,曾独镇一方鼎鼎大名的清水潭主,胡镇雨,胡前辈。”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却更显锐利。

  “不知眼前这位胡先生,与那位名动江湖的清水潭主,可有渊源?”

  “陈年旧事,如烟如絮,早已了无意义,何必再提。”

  这一次,开口的是那佝偻老者,胡先生。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久未开口,带着岁月磨砺后的沧桑与一种刻意为之的淡漠,将姜尘的探询轻轻挡回。

  随即,他将话题拉回当下。

  “这位大炎使臣,既是身负使命而来,还是商谈正事为宜,旧事江湖,与此无关。”

  姜尘却仿佛没听见他后半段的提醒,脸上笑容更盛。

  目光在胡镇雨与拓拔煌之间来回扫视,语气中的探究之意毫不掩饰。

  “看来,您果然就是那位胡前辈了,只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毫不客气的直白。

  “不知堂堂中原清水潭的一派之主,当年威震一方的豪杰,为何会远走万里,流落在这西境精图?”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拓拔煌身上,话语如同淬毒的细针。

  “更成了……异国王储身边,一位深藏不露的护卫?这身份转换,着实令人费解。”

  面对如此尖锐甚至近乎无礼的质问,胡镇雨却恍若未闻,眼帘低垂。

  再次恢复了那副泥塑木雕般的沉默,仿佛姜尘所说的一切,真的已是与他无关的前尘幻影。

  “世子殿下,此言差矣。”

  拓拔煌适时上前半步,挡在了胡镇雨与姜尘视线之间,声音沉稳,带着维护之意。

  “胡先生于我,亦师亦友,乃是煌敬重的前辈高人,绝非寻常护卫可比,先生既有不愿提及的过往,我等晚辈,自当尊重。”

  他目光清正地看向姜尘,将话题再度拉回正轨。

  “况且,世子殿下此番前来精图,想来也并非专为探寻胡先生旧事而来吧?你我之间,应有更紧要之事相商。”

  “话倒是说得不错。”

  姜尘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嘴角那抹笑意却丝毫未减。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比之前更加直接,近乎揭人伤疤。

  “不过,古月宝剑,终究非同寻常,它在中原流传数百年近千年,承载无数传说,后更成为你清水潭历代掌门的传承信物,象征一门之尊,一派之魂。”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胡镇雨怀中那柄古剑上,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今日,胡前辈将它带离中原,远赴精图……不知清水潭一脉,如今安在?又将这掌门信物置于异国他乡,又是何道理?”

  这话问得极重,不仅直指胡镇雨个人行迹。

  更隐隐关乎门派传承,道统延续的大义名分,甚至带有一丝弃宗忘祖的严厉质问。

  饶是胡镇雨心志坚如磐石,此刻那佝偻的身躯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

  但他依旧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将所有波澜死死压在枯井般的心境之下。

  拓拔煌的脸色终于微微沉了下来。

  姜尘此举,已不止是追问,更近乎一种冒犯。

  他不再维持之前的客套,声音虽依旧平稳,却带上了明确的警示意味。

  “姜世子,未免有些过于失礼了吧。”

  “是么?”

  姜尘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仿佛方才那番触及他人隐秘过往的尖锐追问,真的只是兴之所至的闲谈。

  他顺着拓拔煌的话锋,轻描淡写地将方才的冒犯一语带过。

  “也罢,只是今日偶见中原古老传承的名剑竟流落西境,一时心生感慨与好奇罢了。”

  他目光再次掠过胡镇雨怀中那柄古剑,语气变得随意。

  “既然胡前辈实在不愿多提当年旧事,君子不强人所难,那我便不再问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已将此事抛诸脑后,甚至还悠闲地抬手理了理袖口。

  然而,就在拓拔煌心中微松,以为话题可以重回正轨时,姜尘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侧首。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无辜的疑惑,看向拓拔煌。

  “哦,对了……王子殿下,您刚才说什么事来着?瞧我这记性,被这古剑一打岔,差点把正事忘了。”

  这显而易见的健忘与故作姿态,让拓拔煌眼神微凝。

  他心知这是对方在掌控对话节奏,却不得不按下情绪,声音依旧平稳地重复。

  “在下方才所言,乃是关于我王妹拓跋燕之事。”

  他刻意加重了王妹二字,强调其身份。

  “还请世子殿下,将人交还。”

  “嗯,交还。”

  姜尘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随即却又抛出一个简短的词,如同在验收一件无关紧要的货物。

  “然后呢?”

  拓拔煌耐着性子道。

  “待查明原委,我精图自会给世子,也给大炎朝廷,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

  “哦,交代。”

  姜尘又点了点头,然后,在拓拔煌以为达成初步共识时,他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加深了,慢悠悠地再次开口。

  “再然后呢?”

  这一问,让气氛陡然一紧。

  拓拔煌终于蹙起了眉头。

  “世子殿下,此言何意?”

  “何意?”

  姜尘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客栈里格外清晰。

  他微微向前倾身,倚着栏杆,目光如实质般压下,先前那副闲聊的随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锐利与嘲弄。

  “我的意思很简单,王子殿下,您这空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就想用查明原委,给予交代这轻飘飘的八个字,把我手里费了些功夫才请来的重要人物,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要回去?”

  他顿了顿,语速放缓,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

  “您是觉得,我大炎的律法威严,就只值您这两句承诺?”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还是说……”

  “您根本是没把我大炎当回事……”

  “或者,更直接点……”

  “没把我姜尘,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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