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县衙后堂。

  陈正初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中一份从天京加急送来的官牒,指节微微泛白。

  “特设七品山林巡察使,沈砚......”

  “七品......”

  他声音略显低沉,似是从牙缝中挤出。

  连手中的官牒都被他捏出了深深地皱褶。

  七品官,比他这个县尉足足高了两级!

  “沈砚此人,怎有如此通天手段?”

  陈正初将官牒放在桌案上,想了半个时辰都想不通。

  沈砚不过是一个乡野村户,即便是在苍莽山平叛之中有功,最多也就是封为县衙胥吏。

  区区一个平民,怎能饶过州、郡、县直达深宫?

  士族们向来注重门第出身,平民想要获得官身难如登天。

  这次又是怎么了?

  士族们集体瞎了眼?

  一旁的典史见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大人,此事莫非有蹊跷?士族们向来不喜平民做官,怎会......”

  “蹊跷?何止是蹊跷!”

  陈正初面含怒意,豁然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

  “本官入仕已有三年之久,三年来苦苦经营,送上多少封请迁文书,全都被门第浅薄之类的屁话打回。”

  “沈砚此子只是一介贫农,连门第都没有,怎就一飞冲天,拿下个七品官身?”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愤慨。

  “三年前,本官刚刚履职石西县,县库空虚,吏员俸禄拖欠半年,连办案的纸墨都要主簿自掏腰包垫付。”

  “县内商户被层层剥削,乡下贫民饱受苛捐杂税之苦。”

  “各房书吏各自为政,税银入库不足七成。”

  他缓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是本官重订章程,明令禁止额外摊派,也是本官设立银库稽核,将税款来去记录在册。”

  “到如今县库充盈,石西县官吏按时领奉,就连最低等的差役,每月也能领足五钱饷银。”

  陈正初眉头忽然皱起,语气中的愤慨又加重了几分。

  “年初巡抚大人巡察石西县,称赞本官政务清明,可却因门第浅薄,最终被调来平漳县任九品之职。”

  典史在一旁缩了缩脖子,“大人也是士族出身,何来门第浅薄一说。”

  陈正初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有时候,士族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巨大。

  典史躬身站立,没再接话。

  就在这时,堂外响起了一阵喧哗。

  “让开,我看谁敢拦我见陈大人!”

  喊闹声中,一个身穿锦袍,面带怒容的中年男人不顾衙役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此人正是王家二爷,王焕礼。

  他发髻散乱,面红耳赤,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陈大人!”王焕礼声音嘶哑,几乎是咆哮着喊道:“高副都头......被一个乡野村民给打死了!”

  陈正初脸色剧变,连忙快步迎上去,“你说什么?王副都头死了?”

  王焕礼重重点头,脸上满是惊怒之色。

  高平可是他一手扶持上位,只盼着将来能够顶替都头之位,成为王家在县尉手下的一份力量。

  哪知才才上任一天,就死在一处山野小村之中。

  虽说死得是高平,但打得却是他王家二爷的脸面。

  “千真万确!”王焕礼脸色一片阴沉。

  “昨日我王家管事带着王副都头前往青石塘村拿人问话,结果那村户沈砚拒捕抗命,当众将王副都头打死,随后扔进了深山老林。”

  “若不是一名樵夫偶然发现,只怕王副都头就要曝尸荒野了。”

  王焕礼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陈正初。

  “陈大人,这已经不是行凶杀人了,这是挑衅!这是对我平漳县王家的挑衅!”

  “他沈砚今天敢杀你的副都头,明天就敢对你我动手!”

  沈砚杀人?

  陈正初瞳孔微微一缩,皱起了眉头,眼眸深沉看不出丝毫情绪。

  那高平虽说是他的麾下,却是王焕礼一手扶持起来的人。

  前些时日他为沈砚请功,怎料王家横插一脚,以沈砚跟脚太差为由,将那高平塞了进来。

  想不到刚上任一天就死了,还是死在沈砚手中。

  这也算是天理循环了。

  “这还没完!”

  得不到县尉表态,王焕礼继续说道:

  “沈砚昨日私自扣押我家管事王有福,直到今日正午才放人。”

  “据王有福所说,高副都头带去的二十多名乡勇全都被扣下了,被逼迫着干了一整天苦力。”

  “陈大人,那沈砚就是个刁民恶霸,连你手下的副都头他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您若再不下令捕快们前往青石塘村拿人,下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你我啊!”

  王焕礼双眼充血,情绪激动。

  陈正初则是甩了甩衣袖,面无表情道:“刁民恶霸?”

  他拿起桌案上的官牒,递到王焕礼面前。

  “王二爷,你可看清楚了,你所说的那沈砚可不是刁民恶霸,而是天京任命的七品特务官,山林巡察使。”

  “我区区一个九品县尉,何德何能缉拿七品命官?”

  王焕礼接过官牒,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脸色瞬间一片铁青。

  “山林巡察使?自本朝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此类官职!”

  “七品......掌山林巡狩,盗伐稽查一应事宜。”

  “这......怎会如此......”

  陈正初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淡淡的压迫感。

  “王二爷,这山林巡察使之职位,乃是饶过州郡县,由天京直接册封。”

  “也就是说,沈砚此人不受本官节制,也不受平漳县任何人管束,更有专折奏事,越级上报之权。”

  “你若是要拿他,至少也得上奏天京,再行定夺。”

  王焕礼踉跄后退一步,手中的官牒随之掉落在地。

  “不受节制,专折奏事......那他杀高副都头,圈禁乡勇之事......”

  陈正初语气平静道:“此事自然会查,但在没有铁证之前,整个平漳县没人可以动他分毫。”

  王焕礼脸上的惊骇逐渐被阴沉所取代,王家扎根平漳县百年,还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沈砚是个七品命官,也不该如此欺他王家。

  王焕礼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陈大人,要不你出面跟他谈谈吧。”

  “或者,我买一批流寇,不声不响地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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