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于的动作很标准,弯腰,撒种。

  他身后的二十名羽林卫老兵,面面相觑。

  他们跟着元帅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跟着元帅在朱雀大街监斩人头滚滚,可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着元帅来城外……种地。

  “头儿,元帅这是……”一个年轻些的士兵扛着锄头,凑到小队长身边,压低了声音。

  小队长摇了摇头,示意手下别多问。

  元帅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他们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木子于将最后一捧金色的稻种撒入土中,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来人。”

  “末将在!”小队长上前一步。

  “带人去上游取水,要活水。”木子于吩咐道,“另外,去抓几条鱼,中午加餐。”

  “是!”

  小队长领命,带着一众满腹狐疑的士兵,提着木桶,沿着渭水向上游走去。

  很快,河畔这片新开垦的土地上,只剩下木子于一人。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

  “系统。”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个墨绿色的小瓷瓶。

  拔开瓶塞,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他没有直接将催生液倒入田中,而是走到河边,将瓷瓶里的液体,倒入了几个装满水的木桶中。

  仅仅一滴。

  整桶清澈的渭水,瞬间变成了淡绿色,水面上仿佛有莹莹的光晕在流转。

  木子于提着木桶,回到田边。

  他舀起一瓢泛着绿意的河水,均匀地,浇灌在刚刚播下种子的土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将剩下的催生液收好,把空桶扔回河里。

  他站在田埂上,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

  一息。

  两息。

  三息。

  脚下的土地,仿佛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心脏跳动般的震颤。

  一丝极细的、嫩绿色的新芽,顶开了黑色的泥土,探出了头。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土地下同时发力。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新芽,破土而出!

  它们抽长的速度,肉眼可见!

  一寸。

  三寸。

  一尺!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这十亩荒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绿油油的秧田!

  那些秧苗迎风摇曳,每一株都壮硕挺拔,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就在这时,上游传来了士兵们的说笑声。

  小队长带着人回来了。

  他们提着几桶水,手里还串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元帅,水打……”

  那个年轻士兵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手里的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片绿色的“草原”,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所有回来的士兵,都石化在了原地。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骇然,最后,化作了无以复加的敬畏和狂热!

  幻觉!

  这一定是幻觉!

  他们不过是去上游打个水的功夫,怎么回来,这片光秃秃的荒地,就……就长满了半人高的庄稼?!

  “神……神迹……”

  不知是谁,第一个喃喃出声。

  “扑通!”

  那个年轻士兵第一个跪了下来,对着木子于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扑通!扑通!”

  二十名百战老兵,这些在尸山血海里都未曾皱过一下眉头的汉子,此刻,尽数跪倒在地!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田埂上、身形挺拔的男人,眼神里,再无半分怀疑。

  那是神!

  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木子于缓缓转过身,看着跪倒一片的属下。

  “都起来。”他的声音很平静。

  众人依言起身,但头却埋得更低,不敢直视。

  木子于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远处的官道。

  一队快马,正卷起漫天烟尘,向着这边疾驰而来。

  为首的,是一面代表着帝王亲临的明黄龙旗。

  ……

  皇宫,军器监。

  叶卫青看着面前那堆黑乎乎、黏糊糊的火药半成品,烦躁地来回踱步。

  “还是不行吗?”他问。

  “回陛下,草民等已经试了上百次。”一名炼丹方士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无论是用酒精,还是用胶水,都无法让火药粉末完美地凝结成颗粒。”

  “要么太湿,要么太脆,根本无法保证威力。”

  叶卫青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木盆。

  黑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他引以为傲的化学知识,在这个没有精密仪器的时代,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张忠贤小跑着进了院子,神色古怪。

  “陛下。”

  “说!”叶卫青正在气头上。

  “元帅他……他出城了。”

  “去哪了?扶风?还是北边?”叶卫青皱眉,木子于的行动,他竟然不知道。

  “不……都不是。”张忠贤的表情更加古怪,“他带着二十个兵,去了城南的渭水河畔。”

  “干什么?”

  “种……种地……”

  张忠贤说完这两个字,就把头埋了下去。

  整个院子,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的工匠和方士,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大气不敢出。

  叶卫青愣住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种地?”

  ……

  半个时辰后。

  叶卫青的马队,抵达了渭水河畔。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片荒地,以及站在荒地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还有……

  那片绿得有些过分的秧田。

  叶卫青勒住马,跟在他身后的霍去疾,也看到了。

  他的伤口,因为急促的颠簸,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他顾不上了。

  他指着那片生长在荒地上的、生机勃勃的秧苗,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变形。

  “元帅他……种出来了?”

  叶卫青没有回答。

  他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着那片不可思议的绿色走去。

  他走到田边,蹲下身。

  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一片宽大肥厚的叶子。

  叶片上的露水,冰凉。

  触感,真实。

  这不是幻觉。

  他抬起头,盯着那个向他走来的身影。

  “子于。”

  “你给朕解释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渭水河畔,风声呜咽。

  叶卫青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子,死死锁在木子于的脸上。

  他身后的霍去疾和一众羽林卫,也都紧张地握住了刀柄。

  眼前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

  他们甚至怀疑,元帅是不是被什么妖人夺了舍。

  木子于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看了一眼叶卫青,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士兵。

  “陛下。”

  “臣,在扶风城缴获的战利品中,除了火器图纸,还有这个。”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已经空了的牛皮纸袋。

  纸袋上,没有任何标识。

  “这是什么?”叶卫青的眉头拧成一团。

  “一种种子。”木子于将纸袋递了过去,“臣称之为,神种。”

  神种?

  叶卫青接过纸袋,翻来覆去地看。

  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几粒金黄色的谷壳。

  他将谷壳倒在掌心。

  那色泽,那形状,和他记忆中的某种东西,高度重合。

  “赵无言留下的?”叶卫青的疑心更重了。

  “不是。”木子于摇头,“是臣在扶风城外,一座破败的古墓中,偶然发现的。”

  “墓中有一石碑,记载了此种的来历,以及一种特殊的种植之法。”

  “石碑上说,此种需以活水浇灌,辅以特殊秘法,便可在一日之内,抽芽生长。”

  木子于面不改色地,编造着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他知道,对付叶卫青这种聪明人,纯粹的谎言没有用。

  必须给他一个他愿意相信的、无法验证的理由。

  古墓,秘法,石碑。

  这些元素,在这个时代,再正常不过。

  叶卫青沉默了。

  他捏着那几粒谷壳,心中掀起了惊涛海浪。

  作为另一个“穿越者”,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一天之内就长大的水稻。

  这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

  可眼前这片绿油油的秧田,又该如何解释?

  总不可能也是国运战场的功劳吧?

  他想到了木子于拿出的伏远弩图纸,想到了那些匪夷所思的战术。

  他一直怀疑,木子于身上,也有秘密。

  现在看来,这个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秘法?”叶卫青抬起头,盯着木子于的眼睛,“什么秘法?”

  “石碑上说,心诚则灵。”木子于回答得滴水不漏。

  叶卫青嘴角抽了抽。

  心诚则灵?

  这话,骗鬼呢!

  但他没有拆穿。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田边,再次拔下一株秧苗。

  根茎粗壮,叶片肥厚。

  他甚至能看到,在根部的泥土里,已经开始有细小的稻穗在孕育。

  这生长速度,太可怕了。

  火器,可以赢得战争。

  但粮食,可以赢得天下!

  如果……如果这种“神种”真能大规模推广……

  那大唐的国运,将彻底改写!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木子于。

  “这种子,还有多少?”

  “只有一袋。”木子于回答,“已经全部播下。”

  “也就是说,这十亩地,就是我们所有的希望?”

  “是。”

  叶卫青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朕,要在这里,建一座农庄。”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以朕的名义,建一座皇家农庄!”

  “从今日起,这里,列为大唐最高等级的禁区!”

  “霍去疾!”

  “末将在!”

  “朕命你,亲率一千羽林卫,驻扎此地!”

  “任何人,无论官职,无论身份,胆敢靠近者,杀无赦!”

  霍去疾心中一凛,大声领命:“是!”

  叶卫青又看向木子于。

  “贤弟,这片农庄,朕就交给你了。”

  “朕不管你用什么秘法,用什么心诚则灵。”

  “一周之内,朕要看到足够播种整个关中平原的种子!”

  “你,可能做到?”

  木子于点头,“臣,领旨。”

  叶卫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叶卫青不再追问“神种”的来历,木子于也不再过问军器监的秘密。

  一个主抓工业,一个主抓农业。

  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灵魂,在这一刻,为了同一个目标,站到了一起。

  叶卫青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河畔,只剩下木子于和那片生机勃勃的秧田。

  “元帅。”霍去疾走上前,看着眼前这片绿色的奇迹,眼神复杂。

  “您……”

  “你先回去养好伤。”木子于打断他,“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是!”

  ……

  长安城,京兆府。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和腐臭的味道。

  王德昭和李文通,被绑在两个十字木架上。

  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烙铁,盐水,辣椒水……

  所有能用的刑具,都在他们身上过了一遍。

  新任京兆尹钱福坤,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两位大人,想好了吗?”他放下茶盏,“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

  王德昭已经奄奄一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文通抬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声音嘶哑。

  “我们……我们招……”

  “早这样,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钱福坤笑了。

  他将一张早就拟好的供词,扔到二人面前。

  “按手印吧。”

  李文通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那张供词上,写满了他们从未做过的事。

  勾结突厥,出卖军情,策划刺杀……

  每一条,都是灭九族的死罪。

  “我们……我们没有……”

  “嗯?”钱福坤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对手下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两名衙役狞笑着,拎着一桶滚烫的桐油,走了过来。

  李文通看着那翻滚的油花,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按!我按!”他嘶吼着。

  衙役上前,抓着他的手,在那张供词上,按下了血红的手印。

  钱福坤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拿起供词,吹了吹上面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

  “来人。”

  “大人。”

  “把这两位大人,送回牢里,好生伺候。”

  “是。”

  钱福坤走出大牢,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他抬头,看了一眼元帅府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就在这时。

  一名斥候,快马加鞭,冲进了京兆府的院子。

  他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冲到钱福坤面前。

  “大……大人!不好了!”

  “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情!”

  斥候从怀里,掏出一份被鲜血浸透的军报。

  “突厥……突厥大军,兵临雁门关!”

  “他们……他们还派了使者前来,说……”

  斥候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

  “说要让陛下,割让三州之地,献上白银千万,再……再送一万年轻女子去草原!”

  “否则,便要将叶夫人……凌迟处死,悬尸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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