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岁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一直都很想从这里出去,但现在真的可以出去了,心脏的位置反而有些酸酸的。

  她竟有些不舍得、也不想走。

  黎岁终归还是清醒的,爸爸的事情还没解决。

  她必须走。

  而且她和裴京效之间也该结束了。

  “那我走了。”

  “吃了饭再走吧。”裴京效开口。

  “都做好了。”

  黎岁也看到了餐桌上丰盛的晚餐,虽然很饿,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

  “我回家吃。”

  说完这句话,站在阳台里的裴京效没有任何的反应,黎岁转身离开。

  忽然手腕被扣住,他一双红眸看着她。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黎岁眼睫轻颤,抬眸对上他那双红透了的眼睛。

  心尖的位置又软又酸。

  她怎么又把裴京效弄哭了?

  “重要吗?”她问。

  他眼神执拗地盯着她,“我只要一个答案。”

  黎岁撇了撇嘴,不该再给他希望,也不该再给他留有任何的幻想。

  她摇了摇头。

  “没有。”

  闻言,裴京效那双本就幽暗的眼眸彻底沉下去,缠绕着凛冽的绝望。

  他按住她的手缓缓松开。

  这次黎岁头也不回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看到他那副被她伤害惨了的模样会忍不住想要抱抱他,然后舍不得走了。

  既然决定狠心了,那就狠心到底。

  她过去按下门把,果然如裴京效所说,门没上锁了。

  站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钟,还是离开。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裴京效紧握成拳的手指甲深深扎进骨血里,手背青筋凸起。

  她走了,走得那么快,一点停留都没有。

  也是,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他早已有准备,在这一刻真正到来之际,心脏的位置还会那么痛啊?

  他站在阳台的位置,一直盯着公寓楼下。

  直到那抹身影出现门口,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剧烈拉扯着,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此刻在手中流失,那种感觉是挖心般的难受。

  裴京效眼眸冰冷凛冽,浓烈的情绪不加掩饰。

  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他突然转身跑出了门,用最快的速度按了电梯,下楼之后跑出去,可眼前一条宽敞的马路上,哪还有女孩儿的身影。

  裴京效往前跑去,不知道跑了多久,都没找到她的身影。

  应是打车走了。

  这一刻他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眸里是黯淡的绝望感。

  他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回去。

  一进门就看到餐桌上早已做好的四菜一汤,他垂眸走过去,舀了两碗饭,其中一碗放在对面平时黎岁坐的位置。

  菜已经凉了。

  他却若无其事地吃着,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夹菜吃饭,面无表情。

  “多吃点。”

  “别只吃肉不吃青菜。”

  他下意识地叮嘱两句,给对方夹菜的时候反应过来自己对面没人。

  鼻尖酸得厉害,雾花在眼眶里氤氲,他叹气。

  没吃几口便没了胃口,收拾了碗筷之后,来到客厅,看到那张沙发会想到之前在这里的时候,眼前浮现的画面是他和黎岁两个人打游戏时吵吵闹闹的画面。

  还有两人旖旎缠绵缱绻的暧昧。

  回到主卧,那画面更是丰富。

  桌子上、角落里、落地窗、甚至阳台……

  都是两人的回忆。

  所有的所有,那么快乐的几天过去之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回忆的余温。

  何其冰冷的画面。

  裴京效站在窗前,外面天色很暗,落地窗倒映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黑眸深处布着血丝,半张脸现陷在阴影里,落寞非常。

  整个房间未开灯,只有外面透进来的月光。

  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却沉默得未见一丝天光。

  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一个女孩儿,那么深爱的人,分分合合都是她。

  最终竟只是落得对方从未爱过自己的下场。

  像是有一把钝刀在他心脏的位置来回切割,好疼好疼。

  裴京效跌坐在地上,坐在角落里,手指微微蜷缩着,他觉得自己好似坠入了深渊,周围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在将他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突兀的震动声令他回过神来。

  拿出来看了眼,是顾宇擎给他打了语音电话,在他长时间的未接听下已经自动挂了。

  他发来了消息。

  【儿子,明天早上十点前到顾氏办公室报到。】

  【办公室已经为你准备好。】

  【你要是不来,明天十点半,黎家那女娃娃会和别的“顾寒”领证。】

  裴京效按灭手机。

  坐了会儿后起身,拿了车钥匙出门。

  一路开回家,在院子门口却迟迟没有下车。

  车内光线昏暗,窗外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光影,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沉寂的气息。

  莫名地心里很燥,他翻了翻车的柜子,从里面摸出一瓶药,挤出两粒没找到水直接吞下。

  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院子里。

  佣人看到他回来笑着往里跑。

  “太太,少爷回来了。”

  苏媛穿着一身睡衣从里面出来看到他,脸色很是惊喜。

  “怎么回来了?”

  打从他两个多月前说和黎黎复合之后,就一次没回过家。

  有个这么恋爱脑的儿子,苏媛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她还看了看他身后,又有些失望。

  “还以为你把黎黎带回来了。”

  裴京效脸色暗了暗,“爸在家吗?”

  苏媛撇了撇嘴。

  “在啊,你以为跟你一样啊,都不着家。”

  看到他脸色似乎不好,苏媛又笑了笑。

  “妈妈知道你在追女朋友,不回家就不回家吧,你幸福就好。”

  裴京效鼻尖又是一酸。

  见他脸色还是沉闷的,苏媛眉头微蹙。

  “怎么了?好像不开心啊?”

  “爸在书房?”

  “二楼客厅呢。”

  “那我们一起上去吧,我有话和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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