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自从在玉小刚那里借了书以后,她的生活就变得规律起来。

  每天,她都抱着厚得能砸死人的《魂兽种群演化猜想》,在宿舍、食堂和教室之间三点一线。她看得很慢,有时候一整个下午,也才翻过去两三页。

  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沉迷书本,试图从知识理论中寻找存在感的“废人”,甚至有人觉得她在模仿玉小刚。

  但只有阮软自己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本书,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书里面的内容虽然晦涩难懂,但却充满各种大胆的猜想,甚至还有未经证实的理论。

  也正是因为如此,给了阮软巨大的操作空间。

  她可以随意曲解、嫁接,把书里的理论,变成一把把插向唐三和小舞之间的刀子。

  “软软,你在看什么呢?”小舞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她正站在阮软床边,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书。

  这几天,小舞的情绪一直不太好。

  那个关于十万年魂兽被爱人背叛的故事,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她心里。

  她总是看着唐三修炼时的背影发呆,有时也会无缘无故流眼泪,弄得唐三不知所措。

  “在看魂兽。”阮软指着书页上的一段文字和插图。

  “……基于对高阶魂兽头骨结构的研究,部分学者推测,当魂兽的修为超过万年,其大脑构造已与人类无异,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发达。这或许意味着,它们拥有与人类同等,甚至超越人类的情感与智慧……”

  她念得很慢,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小舞的耳朵里。

  “书……书上是这么写的?”小舞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阮软翻了一页,继续说,“这里还说,有古籍记载,曾有魂师在猎杀一只万年魂兽时,看到它流下了眼泪。你说,魂兽真的会哭吗?”

  她似是随口一问,小舞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眶,拳头紧紧握起。

  会哭吗?

  当然会!

  当年妈妈为了保护自己,被那些人围攻,被那些人杀死的时候,妈妈哭了,自己也哭了!

  “软软……”小舞的声音带着哭腔,“别念了。”

  阮软合上书,抬起头,看着小舞通红的眼睛,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担忧。

  “小舞?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小舞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她总不能告诉阮软,自己就是一头十万年魂兽化成人形,自己的妈妈就是被人类魂师杀死的吧。

  阮软从床上下来,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是不是觉得它们很可怜?”阮软叹了口气。

  “我也觉得。它们活了那么久,有家人,有朋友,每天在森林里开开心心地生活。结果,因为魂师需要魂环,就要被杀死。”

  “这太不公平了!”

  小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对!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那些魂师,他们根本不在乎!”小舞哽咽着,“他们只想要魂环,只想要魂骨!他们都是坏人!”

  阮软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泣。

  等小舞哭够了,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阮软才开口。

  “小舞,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小舞点点头。

  “那个十万年的魂兽,她那么爱那个魂师,最后还是被杀了。”阮软扭头看向小舞,“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舞茫然地看着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明白。”

  “因为她不够强。”

  “因为她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别人手上。”

  “她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但她忘了,在利益面前,别说爱情,即使是亲情,也不堪一击。”

  阮软看着小舞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小舞,我们不能依靠任何人,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

  “无论是魂师,还是魂兽。修炼,就是为了变得更强。而变强,就意味着要杀戮。”

  “一个魂师,达到封号斗罗,需要九个魂环,也就意味要猎杀九头魂兽。可魂兽跟人一样是有生命的,为什么魂兽总是被猎杀的一方呢?”

  “所以,我认为,无论是魂师还是魂兽,变强才是唯一的出路。”

  “小舞,我没有武魂,也无法修炼;但你不一样,你要变强,变得更强,才不会任人宰割,好好的活着!”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在小舞最恐惧的地方。

  她不能像妈妈一样变成魂环,她要变强,她要给妈妈报仇!

  她又想起唐三,他也是魂师啊。

  他现在对自己的保护,对自己的好,是真心地,还是……在圈养自己?

  等到他需要的时候,再把自己变成他的魂环?

  想到这里,小舞的脸,变得惨白。

  “不……不会的……”小舞边摇头边喃喃自语,“三哥他……他不会的……”

  “小舞,你说什么呢?”阮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拉着小舞的手,问道。

  看小舞失魂落魄的样子,阮软换了个话题。

  “所以啊,小舞,以后修炼可不能偷懒了吆,我还指望你保护我呢!”

  小舞愣愣地看着阮软。

  “可是……可是修炼好无聊啊。”小舞小声嘀咕,“我不喜欢盘腿坐着冥想。”

  “谁说修炼就一定要冥想了?”阮软笑了笑,捏捏她的脸,“你的柔技不是很厉害吗?我们可以一起练习啊。”

  “你教我打架,我帮你分析战斗技巧,怎么样?”

  小舞的情绪,慢慢高涨。

  和软软一起练习?

  听起来……好像比跟唐三一起修炼有意思多了。

  “好!”小舞用力点头,“我们一起变强!以后我保护你!”

  “嗯。”阮阮笑着应道,“我们互相保护。”

  她看着小舞重新燃起斗志的脸,心里一片平静。

  计划第三步,植入怀疑,完成。

  计划第四步,督促修炼,开始。

  唐三,你感受到了吗?

  你的小舞,正在一点一点地,脱离你的掌控。

  而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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