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释的脑子都快不会转了,可是想到是她,又觉得可以接受。

  “你要咬哪里?”

  苏一冉认真地思考,“也是脸。”

  “好吧。”

  沈听释闭上眼睛,这个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苏一冉捧起他的脸。

  沈听释的视线随之往上移动,一抹柔软落在脸上,凉凉的湿湿的。

  这根本就不是咬。

  他撑在沙发上手收紧成拳,口腔里的津液大量分泌,牙根发痒,像有什么东西顶着牙龈。

  沈听释偏过头,远离那抹湿润。

  她轻声道:“不动。”

  他紧紧咬着牙,耳边传来清脆的“啵——”地一声,等脑子转过来声音是从哪来的时候,身体都僵住了。

  “好了。”苏一冉松开手,满足地看着他脸上的湿印子,还有红红的耳朵。

  沈听释有点慢热,但是他咬人的毛病可比脑子快多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自便。”沈听释飞快地跑进主卧,连眼镜都不要了。

  抵着门,沈听释的手按在躁动的心口上。

  扑通——

  扑通扑通——

  心跳因外界刺激加快,是正常现象。

  正常的。

  牙根麻麻地痒,沈听释叼了根小木棒在嘴里,重重地磨牙。

  玄关大门处传来轻微的声响。

  她走了。

  沈听释握着门把,复又松开,胸腔空落落的。

  金色暖阳随着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电视屏里播放着每日现场新闻。

  “今晨,福山公园出现一起恶性伤人案件,晨跑时,一名男子突然啃食了躺椅流浪汉的脸和眼球,并咬下一只耳朵。”

  画面中,被压制的男子身上压了四五几个警察,却还是被男子顶得东倒西歪。

  他腥红的嘴喊着,“我早就想杀了他们了,每天躺在躺椅上,路过都一股怪味,该死!松开我,让我把他吃干净——”

  随后场面失控,警察被男子顶飞,画面在尖叫中切断。

  苏一冉坐在地毯上,咬着油条,从现在起,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叮咚——”

  装修工人在门外道:“小姐,太热了,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水。”

  苏一冉拿了几瓶矿泉水,从门缝里递出去。

  突然,门被猛地一推,安全链剧烈晃动,发出金属链条的撞击声。

  苏一冉心跳加速,后退半步,隔着绷直的链条都看见了装修师傅眼里的可惜。

  他的脸挤在门缝,眼底阴暗闪烁着莫名的意味:“你的声音真好听。”

  门外传来一阵哄笑。

  装修工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拿着水走了。

  苏一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关上门,背抵着门脱力地滑落在地,手脚冰冷。

  她只在门卫那里……才开口说过话。

  苏一冉僵硬地咽着口水,心跳强烈的轰鸣声在颅内一声接着一声,她颤着手拿出手机。

  “呜呜呜沈听释……我害怕。”

  压抑的哭声从听筒里播放出来,沈听释心里一紧,捏着手机的指骨都在泛白,“你在哪,安不安全?”

  她小声啜泣,“在……家……”

  “我马上来。”

  沈听释快步出了门,走道里十几个装修工人停下动作,直直地看向他。

  沈听释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向对门,“我到门口了,能开门吗?”

  听筒的声音和门外的声音重叠,苏一冉强撑起发软的手脚开门。

  沈听释伸手托住她的手肘,将门关上。

  外面装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只露了一双湿润的眼睛,身体无力地斜靠在门上。

  沈听释弯腰托起她的腿弯,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我在。”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从手腕到指尖一下下地按。

  身体逐渐回温,苏一冉靠在他胸口,他的心跳乱地和她一开始被吓到的时候差不多。

  “发生什么了?”

  她抹着眼泪,“那个工人……突然推门,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沈听释看着她满屋子里的东西,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搬到我家住吧。”

  他急忙解释,“是为了保护你。”

  苏一冉乖乖点头,他不说她也要搬过去,再也不想一个人住了。

  她缓过来,却还是靠在沈听释身上,伸手搂住他的腰。

  沈听释身上僵直,现在又不好推开,定定地坐着一动不动。

  苏一冉:“我刚刚看到新闻,已经有疯人出现了。”

  “我知道了。”

  沈听释点头,看着桌面的油炸食品,不自觉拧了拧眉。

  大抵是感受到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沈听释收回抱住她的手,他坐得太过板正,苏一冉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沈听释整理身上略显凌乱的衣服,“我会换掉外面的人,装门的事我来处理,你收拾一下要搬的东西,我一会就回来。”

  “好。”

  沈听释开门出去,门咔嗒一声关上。

  没过一会,外面装修的声音也停了,房间陷入寂静。

  沈听释摘下眼镜放入口袋,眼里漠然:“这里不需要你们装门了,收拾东西走人。”

  “你说不装就不装,这是加急的单,我们推了其它单子过来的。”

  工头放下电焊,示意其它人继续。

  他走过来,身上的汗味交杂着臭味,“除非你把尾款结给我们。”

  沈听释用帕子捂住鼻子,“多少?”

  工头伸出五根手指,“5万。”

  苏一冉从门后探出半个头,“我已经给两万了,只差三万。”

  门也只装了楼梯那一面,虽然末日钱没什么用,但多给他们不得让他们白高兴三天。

  工头一点说谎的羞愧都没有,“我们男人说话,你个小姑娘不给钱出来凑什么热闹?”

  “闭嘴。”

  沈听释眼底的光倏地冷了,目光骤然锐利,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剐过工头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工头下意识噤声。

  沈听释转头看着苏一冉,声音温和了许多,“把门关好。”

  苏一冉鼓着气,闷闷地关门。

  沈听释在架子上拿了五叠现金,走进实验室,将一滴试剂滴在钞票纸面,轻轻抖落。

  看见他拿着钱出来,工头一下笑容满面,当着沈听释的面点钱,食指沾着唾液在上面滑动。

  “这两万给那个去敲门的人,前提是他道歉。”

  工人们面面相觑,还有这等好事。

  那个吓唬了苏一冉的工人瞬间站出来,“是我……我去给那位小姐道歉。”

  “站在这说,让里面能听见。”

  工人点头哈腰,大声道:“是我错了,是我不怀好意,苏小姐。”

  毫无诚意。

  沈听释把钱丢他,“走吧。”

  工头挥着手招呼工人们收拾工具进了电梯,那个吓唬了苏一冉的工人跟上去,“有钱人果然都是傻子,不用工作还有钱拿。”

  钞票上的药剂在电梯厢里挥发得一干二净。

  工头嘿嘿笑道:“那不得靠你吓唬了人家,女人就是胆子小不敢惹事。”

  电梯门上方的数字跳动,工头突然觉得牙有些痒,特别难受,他重重地咬着牙。

  工人在他身边喋喋不休,挥舞着手里两万块的钞票,气体飘进工头的鼻子。

  工头咽着口水,他嘴上的肉看起来……好有嚼劲。

  “啊啊啊——”

  工人凄厉的惨叫在公寓楼里回荡。

  鲜红的钞票丢上天空,缓缓落在满是血的电梯厢。

  腥红的数字跳转到一楼,电梯门打开,一只满是血的手伸了出来,电梯门关关合合,里面四壁全是血手印。

  满身是血的工头从电梯里走出来,电梯厢里的监控红光一闪一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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