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屯的社员大会,在屯中央那棵老槐树下的打谷场上召开。

  乌泱泱坐满了人,重新划分自留地是关乎每家每户饭碗的大事,没人敢怠慢。

  王金桂特意换了件半新的褂子,拉着张玉翠挤在前排,脸上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得意,仿佛张家还是从前那个在屯子里说得上话的人家。

  张老栓蹲在人群边缘,闷头抽烟,看不清表情。

  张大牛则梗着脖子站在稍远处,眼神躲闪。

  唐莜莜来得晚,悄无声息地坐在人群最后面的一个石磙上,毫不起眼。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张家几人,最后落在正拿着小本本讲话的村长老王叔身上。

  老王叔讲完了划分自留地的原则,会场暂时安静下来,等着具体方案的公布。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是屯东头的赵老嘎,他嗓门洪亮,带着明显的怒气:

  “老王叔!划分自留地俺没意见!但俺有个事,不吐不快!俺就想问问,偷生产队粮食、砍集体林子的害群之马,有没有资格分好地?!”

  这话如同冷水滴进热油锅,会场瞬间炸了!

  “老嘎,你啥意思?说清楚!”

  “谁?谁偷粮食了?”

  王金桂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叉着腰就骂:“赵老嘎!你放什么屁!血口喷人!”

  赵老嘎也是个倔脾气,毫不退缩,指着张大牛的方向:“我血口喷人?张大牛!你敢说前年冬天仓库里那几袋玉米种不是你偷的?去年秋后那三棵大松树不是你砍的?!”

  张大牛脸色唰地白了,强自镇定,跳脚骂道:“你胡说八道!证据呢?!”

  “证据?”这时,负责看林子的老孙头也慢悠悠站了起来,敲了敲烟袋锅子,“大牛啊,去年秋天,后山林子东头,扛着松木椽子下来的,是不是你?我当时隔着老远喊了一嗓子,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我那是我自家砍的柴火!”张大牛额头冒汗,声音发虚。

  “自家砍的柴火用得着跑?”老孙头嗤笑一声。

  会场议论声更大。

  王金桂急了,扑上来就想撕扯赵老嘎和老孙头:“你们合伙欺负人!污蔑我儿子!我跟你们拼了!”

  场面一时混乱。

  就在这时,又一个更重磅的消息被抛了出来。

  平时在镇上做零工的一个后生,像是忍不住般,对旁边的人“低声”道:“我听说,镇上纺织厂有个女工,前阵子差点被人给欺负了,好像就是咱屯子的人干的,吓得人家家里想去报案呢……”

  这消息虽未点名,但结合前面的指控,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在张大牛身上!流氓罪!这可比偷粮食砍树严重多了!

  张大牛彻底慌了神,眼神惊恐,嘴唇哆嗦着:“没有!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王金桂也傻了眼,撒泼都忘了,只会机械地重复:“假的!都是假的!是唐莜莜!是那个煞星让你们污蔑我儿子的!”

  一直沉默的唐莜莜,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缓缓从石磙上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随着她移动。

  她走到场中,站在老王叔身边,目光平静地看向状若疯癫的王金桂:

  “娘,您口口声声说我煞星,克了张家,克了屯子。那么,请问,偷盗集体财产,破坏山林,调戏妇女这些事,也是我让他去做的吗?”

  她不等王金桂回答,转向脸色铁青的老王叔和众多亲:“王叔,各位叔伯婶子。空口无凭。关于张大牛偷盗生产队粮食的事,我恰好知道一点线索。”

  她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去年腊月,我还在张家时,有一次半夜起夜,无意中看到张大牛从外面回来,鬼鬼祟祟地在鸡窝底下埋东西。”她目光转向张家后院方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那下面埋着的,就是赃物或者证据?”

  “你放屁!”张大牛惊恐万状,下意识就往后院冲,想去毁灭证据。

  “拦住他!”老王叔厉声喝道。

  几个早就看不惯张大牛行为的年轻后生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将挣扎咆哮的张大牛按住。

  老王叔脸色凝重,点了屯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和自己一起:“走!去张家后院,当着大伙儿的面,挖开看看!”

  人群呼啦啦涌向张家后院。

  王金桂想拦,却被愤怒的村民推开。

  张老栓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鸡窝下的第三块石板被撬开。一个油布包被取了出来,打开,里面是几张写着歪歪扭扭数字和日期的纸条,以及一小撮干瘪的黄豆!

  纸条上清楚地记录着变卖玉米、黄豆的数量和所得钱款,那笔迹,分明就是张大牛的!而那黄豆,与当年生产队仓库丢失的豆种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

  “真是他干的!”

  “丧良心啊!偷集体的东西!”

  “败类!”

  之前那些半信半疑的村民,此刻也彻底怒了。偷盗集体财产,损害的是所有人的利益!

  王金桂看着那油布包,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嚎啕大哭,也不知是哭儿子,还是哭张家彻底完了。

  老王叔拿着那油布包,手都在发抖,他指着被按在地上的张大牛,痛心疾首:“张大牛!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大牛彻底崩溃,瘫在地上,语无伦次:“我、我是一时糊涂……爹,娘,救我……”

  “救你?谁也救不了你!”老王叔怒吼一声,“偷盗集体财产,破坏山林,还有流氓行为!数罪并罚!把他捆起来!明天一早,扭送公社派出所!”

  几个后生立刻找来绳子,将烂泥般的张大牛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王金桂挣扎着爬过来,想抓住唐莜莜的裤脚,被她冷冷避开。

  “莜莜……莜莜!娘错了!娘给你磕头!你救救大牛,救救他吧!他知道错了!”王金桂涕泪横流,再无往日的嚣张。

  唐莜莜俯视着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娘,路是他自己选的,罪是他自己犯的。谁也救不了他!”

  她说完,不再看瘫倒在地的王金桂和面如死灰的张家人,转身,穿过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路的人群,一步步走回后山。

  打谷场上,只剩下张家人绝望的哭嚎和村民们的唾弃与议论。

  【成功揭露并惩治张大牛罪行,大幅扭转自身污名,显著改变张家命运轨迹,获得大量因果值。能量恢复中……当前能量:89/200。】小因的声音带着一丝人性化的赞许,【干得漂亮,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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