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顷刻间,一众学子都纷纷起身,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祝英台见状,不免有些急了。

  “喂,你们回来,这成何体统啊!”

  可惜没有一个人理她。

  谢清言留意到,马文才走到门口时,似乎侧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他的目光太过晦暗,除了怒气之外,或许还有别的意思,她却看不大真切。

  就这样,随着马文才一声令下,乌泱泱一群学子拂袖而去,讲堂内瞬间空荡下来。

  只余下满地狼藉般的寂静。

  以及谢清言,荀巨伯,祝英台,梁山伯四人。

  果然。

  不管是系统所说的梁山伯解围,还是谢清言反问,最后都会走到罢课这一步。

  他在书院的威望竟然这么高,谢清言早知道大家都怕他,却没想到这么怕。

  不仅寒门怕他,怎么连世家子也对他言听计从,这一拂袖,带走了一群出自五姓七望的门阀士族,这号召力,放在她那个年代妥妥是个意见领袖。

  谢清言的拱了拱手,对着谢道韫道歉:

  “是我惹恼了马文才,害的先生受此羞辱。”

  对着又是自己族姐又是自己老师的人,谢清言的礼数还是很像样子的。

  谢道韫却淡然一笑:

  “无妨。”

  “哪怕只剩下一人愿意听本席讲学,本席也愿意倾心相授。”

  她依旧亭亭立于讲台之上,面色平静如水。

  然而梁山伯与祝英台却已经如坐针毡。

  祝英台气得脸颊绯红,豁然起身:

  “岂有此理!他们太过分了”

  她说着便要往外冲。

  梁山伯虽也面色凝重,却更为稳重,连忙拦住她:

  “英台,且慢!此刻他们正在气头上,你去理论,只怕会更激化矛盾。”

  “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羞辱先生吗?”祝英台急道。

  “自然不是。”梁山伯眉头紧锁,“但需从长计议,寻个妥善的法子。”

  荀巨伯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山伯说得对,马文才那人,硬碰硬总是咱们吃亏。”

  “不过我还以为谢兄跟马文才交好,对他的话也很认同呢,却想不到……”

  这有什么好想不到的。

  而在梁祝荀三人焦灼商议如何挽回局面时,谢道韫的目光已轻轻落在谢清言身上。

  “清言,”谢道韫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你随我来。”

  谢清言微微一怔,起身跟上谢道韫。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讲堂后方一处相对僻静的藏书隔间。

  窗棂透入的光线变得柔和,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浮动。

  谢道韫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位一身男装、却难掩本色的“族弟”,目光复杂。

  “今日之言,字字珠玑,亦字字惊雷。”

  谢道韫缓缓开口,没有了在众人面前的从容笑意,语气里多了几分长辈的关切与忧虑:

  “你胸有丘壑,见解独到,远超同龄之人,甚至……远超许多须眉。”

  她微微叹息一声: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女扮男装,潜入书院,行事当万分谨慎才是。”

  她的目光落在谢清言脸上,神色真诚:

  “有些话,即便是对的,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说出来,也便成了错。”

  谢清言垂首静听,她知道谢道韫字字句句皆是金玉良言,是为她安危考量。

  谢道韫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她何等聪慧,岂会看不出这丫头并非真心认错,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她上前一步,温和的语调里流露出一丝赞赏:

  “但是你需知道,你今日所说之言,虽则不中听,却是我……乃至许多女子,压抑心底多年、想说而不敢说、欲言而又止的话。”

  谢清言心中震动,抬起头,正对上谢道韫那双眼睛。

  她微微一顿,声音压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族姐身为讲席,言行举止要顾及家族声誉,许多话,您即便想说,也不便说,不可说。”

  她看向谢道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冒险的光芒:

  “但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男人。有些离经叛道的话,由他说出来,便无伤大雅了。”

  “族姐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让身份败露,连累家族。”

  谢道韫看着她,眼神深处却依旧是掩不住的欣赏:“你呀……罢了,万事小心。”

  另一边,马文才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一群心思各异的学子。

  王蓝田和秦京生凑在他身边,试图谄媚地附和。

  “马公子,您刚才真是太威风了!”

  “就是!看那谢道韫和谢清言还怎么嚣张!”

  马文才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眼神阴鸷冰冷,吓得王蓝田和秦京生立刻噤声。

  “滚远点。”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语气中的戾气让周围空气都降了几度。

  两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躲到人群后面。

  马文才不再理会他们,独自走到一棵树下,胸膛微微起伏。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全是谢清言那双灼灼逼人的眼睛,若有若无的笑。

  以及那些刀锋一样锐利、几乎将他固有认知劈得粉碎的言论!

  “遵守这条正道的人得到了什么……”

  这句话反复回响,仿佛天边无声惊雷。

  荒谬,简直是荒谬。

  他应该愤怒,应该觉得她大逆不道

  可是……为什么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娘遵守的三从四德还不够吗?可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下场?

  毁了容貌,被父亲嫌弃,最后上吊自尽……

  笼子里的鸟最后死在了笼中。

  像是某种既定的命运。

  可是,如果他娘也能像他爹一样走出去,离开这个笼子,她还会甘心吗?

  他娘并不是那种一味顺从,默默忍受的人,不然又怎么会喊出“你娶我不过是为了我娘家的权势,现在我爹死了,你巴不得早点送我下去见他。”

  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也什么都做不到。

  是啊,凭什么?

  他一直奉为圭臬的所谓女子应该遵从的三从四德,到底遵守的人得到了什么?

  每个人都告诉女人遵守三从四德,夫为妻纲,这是从来如此的道理。

  可是——从来如此,就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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