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拉帝国的破晓，本该是鎏金宫檐染着朝阳的暖，却被一股刺鼻的硝烟味撕碎。
急报递到国王寝殿时，斯卡拉王正握着玉簪，给欧美娅束发。昨夜她又梦到了陨星谷，梦里凯思尔举着烤焦的星栖果，笑着喊她名字，她哭着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冷雾。他守在床边，替她擦了半宿眼泪，清晨才刚拿起那支雕着鸾鸟的玉簪——那是他特意让工匠打的，说要给她束起陨星谷的风，此刻却“哐当”一声摔在金砖上，断成两截。
“陛下！大事不好！”侍卫撞开殿门，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声音抖得像风中残叶，“塞拉格城邦突然偷袭黑石城，他们……他们屠城了！”
“屠城？”斯卡拉王猛地转身，明黄色龙袍扫过案几，上面的奏折、茶杯哗啦啦落了一地。他一把抓过墙上的玄铁佩剑，剑鞘撞在廊柱上，发出刺耳的金属轰鸣，“传朕旨意！御林军全体集结，左军守王宫，右军随朕出征！半个时辰后，黑石城外，不见不散！”
“陛下！”欧美娅猛地拉住他的袖口，指尖攥得发白，鎏金左眼里满是慌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斯卡拉王回头，看着她苍白的脸——昨夜哭肿的眼睛还没消，唇色也淡得像纸，他眼底瞬间涌起厉色：“胡闹！战场是男人厮杀的地方，刀剑无眼，你留在王宫，朕……”
“我不是胡闹！”欧美娅打断他，上前一步，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黑石城有光明精灵族的分支，他们擅长治愈魔法，却不擅战斗！我能用法力护住百姓，能替你挡下暗箭！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你说过，我是斯卡拉的王后。王后的本分，从来不是躲在王宫里，而是与王同生共死。”
斯卡拉王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怯懦，没有了对陨星谷的眷恋，只有属于光明法师的凛冽，和属于斯卡拉王后的决绝。他喉结滚了滚，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指骨捏碎：“好！跟朕一起去！但你记住，从踏出王宫大门起，就必须握紧朕的手，一步都不许松开！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黄泉路上，朕也不会让你孤单！”
半个时辰后，王宫正门轰然洞开。
黑色的战马嘶鸣着踏过晨露，马蹄溅起的水珠里，映着御林军整齐的甲胄——玄铁色的铠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长枪如林，旌旗猎猎，上面绣着的斯卡拉王室狮纹，被风卷得展开，像一头苏醒的雄狮。
斯卡拉王翻身跨上战马，玄铁铠甲的重量让战马微微屈膝。他伸手，掌心向上，看着欧美娅：“上来。”
欧美娅咬了咬唇，踩着马镫，被他一把拉到身前，坐在他怀里。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力道紧实，让她牢牢贴在他冰凉的铠甲上。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能闻到他身上龙涎香混着硝烟的味道，那味道本该让她恐惧，此刻却莫名安定。
“抓紧缰绳，别抬头。”他低头在她耳边低吼，声音裹着风，“路上会看到不好的东西，别吓着。”
欧美娅乖乖点头，伸手抓住身前的缰绳，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可刚走出王宫范围，刺鼻的血腥味就顺着风飘过来，她忍不住抬头，心脏瞬间被揪紧——
路边的村庄早已成了废墟，烧毁的木屋还冒着黑烟，焦黑的房梁上挂着残破的衣物，像是招魂的幡。田埂上躺着百姓的尸体，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甚至还有没断奶的婴儿，小小的身体蜷缩着，身上的血已经凝固成了紫黑色。一个破碎的拨浪鼓滚落在血污里，鼓面上的彩绘早已被血染红，却还能看出是孩子们喜欢的星栖果图案。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欧美娅的声音发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指甲深深掐进缰绳里，指节泛白。
斯卡拉王的身体绷得僵直，下颌线紧绷得像要断裂，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他自己燃烧。他抬手，紧紧按住她的手，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别急，朕会让塞拉格的杂碎，血债血偿！他们屠我百姓，毁我城池，朕定要踏平塞拉格，让他们的国王，用头颅来祭奠黑石城的亡魂！”
战马疾驰，沿途的惨状越来越多。有被钉在树干上的士兵，有被烧毁的粮车，还有百姓们逃亡时掉落的包裹、鞋子，一路延伸向黑石城的方向，像一条血泪铺成的路。
欧美娅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抬手，指尖凝聚起淡蓝色的魔法光纹，轻轻拂过路边一具孩童的尸体——光纹落在孩子脸上，像是在为他擦拭血污，“对不起……我来晚了。”
斯卡拉王感受到她的颤抖，手臂收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朕的错，是朕没能护住他们。”
临近黑石城时，远远就看到城墙上插着塞拉格的旗帜——黑色的旗帜上绣着毒蛇纹样，蛇信子吐着，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炫耀着血腥的胜利。城内传来百姓的惨叫，刀剑碰撞的铿锵声，还有塞拉格士兵的狂笑，混着黑烟，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陛下！御林军已集结完毕！”副将策马赶来，单膝跪地，甲胄上的血顺着甲片滴落，砸在地上，“黑石城守将李将军战死，城门已破，百姓被困在城主府，快……快撑不住了！”
斯卡拉王翻身下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将欧美娅从马上抱下来，牢牢抓住她的手，转身对副将说：“命你带一千人，从东门绕后，截断他们的退路！剩下的人，随朕从正门杀进去！记住，凡手持兵器、身着塞拉格铠甲者，格杀勿论！但不许伤百姓一根头发！”
“是！”副将领命，翻身上马，长枪一指，“左军跟我来！”
斯卡拉王拔出佩剑，剑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剑刃上的纹路仿佛被血唤醒，透着杀气。他拉着欧美娅，一步步走向城门，声音洪亮，足以让每一个御林军听到：“斯卡拉的勇士们！塞拉格杂碎屠我百姓，毁我家园！今日，朕与你们并肩作战！若胜，我们一起回王宫，喝庆功酒！若败，朕与你们一起，埋在这黑石城下，做斯卡拉的忠魂！”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御林军像潮水般涌向城门。斯卡拉王冲在最前面，佩剑挥舞，每一次落下都带着风声——一名塞拉格士兵刚举刀要砍向百姓，就被他一剑刺穿心口，鲜血喷溅在他的铠甲上，像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花。
欧美娅紧紧跟在他身后，双手结印，冰蓝色的魔法光纹在掌心飞速旋转，瞬间化作一道巨大的光罩，笼罩在御林军和身前的百姓身上。塞拉格士兵的箭矢射在光罩上，瞬间化为齑粉；他们的长刀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便被弹开。
“这是什么鬼东西！”塞拉格士兵惊呼，看着那道淡蓝色的光罩，眼里满是恐惧。
“是光明精灵族的魔法！”有人嘶吼着，“杀了那个女人！没了魔法屏障，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话音刚落，几名塞拉格士兵就绕过御林军，举着长矛，偷偷摸向欧美娅。斯卡拉王眼角余光瞥见，猛地转身，佩剑横扫，将最前面那名士兵的长矛斩断，同时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撞在城墙上，口吐鲜血。
“想动她，先过朕这关！”斯卡拉王怒吼，声音震得周围的士兵耳膜发疼。他拉着欧美娅，往后退了半步，将她护在自己的影子里，“别分心，专注维持屏障，剩下的交给朕。”
欧美娅点头，深吸一口气，加大了魔法力的输出。光罩瞬间变得更厚，淡蓝色的光芒甚至驱散了周围的黑烟，让阳光透了进来，落在百姓们惊恐的脸上。
“斯卡拉王！”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塞拉格的将领策马上前，他浑身是血，手里提着一颗头颅——那是黑石城守将李将军的，眼睛还圆睁着，满是不甘。“你以为娶了个光明精灵族的女人，就能护住斯卡拉？今日，我就要踏平黑石城，把你的王后掳回塞拉格，让她做我的玩物！”
斯卡拉王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他将欧美娅往副将身后一推，对他说：“看好王后！”随即翻身上马，策马冲向那名将领：“杂碎！朕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两人战在一处，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塞拉格将领的刀又重又沉，每一刀都带着劈山裂石的力道，斯卡拉王却丝毫不惧，佩剑灵活地避开，同时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陛下小心！”欧美娅突然惊呼——她看到一名塞拉格士兵绕到斯卡拉王身后，举着一把淬了毒的短刀，正偷偷靠近。
斯卡拉王像是早有察觉，在对方的刀即将刺到自己后背时，突然侧身，同时佩剑反手一刺，刺穿了身前将领的胸膛。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手腕一转，佩剑又划破了身后士兵的喉咙。
可就在这时，又一名塞拉格士兵举着长矛，朝着不远处的欧美娅刺去——她正专注地维持着魔法屏障，还要分出一部分法力保护身边的百姓，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小心！”斯卡拉王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他猛地从马背上跳下来，不顾身前将领还在抽搐的身体，疯了一样冲向欧美娅。
“噗嗤”一声，长矛狠狠刺在他的铠甲上，玄铁甲片瞬间碎裂，长矛尖刺进了他的侧腰，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铠甲，也染红了欧美娅的裙摆。
“陛下！”欧美娅吓得脸色惨白，魔法屏障瞬间不稳，差点消散。她慌忙扶住斯卡拉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落在他的铠甲上，“你受伤了！你怎么样？”
“没事……”斯卡拉王咬着牙，额头上渗出冷汗，却还是反手一剑，将那名士兵的头颅砍了下来。他紧紧抓住欧美娅的手，掌心的血沾在她的手上，滚烫灼热，“跟紧朕！别松开！就算朕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别让朕一个人走……”
“不许说胡话！”欧美娅打断他，抬手凝聚起治愈魔法，淡蓝色的光纹落在他的伤口上，试图止住流血，“你不会死的！我们还要一起回王宫，还要……还要去陨星谷看星栖果树！你不能死！”
斯卡拉王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掌心的血蹭在她的脸上，却一点也不脏：“好，朕不死。朕还要带你去陨星谷，给你烤星栖果，就算烤焦了，你也得吃下去。”
他拉着她，一步步往前冲，佩剑依旧挥舞着，只是动作慢了些，却依旧凌厉。每一步，他都踩在血污里，侧腰的伤口在流血，疼得他几乎要晕厥，可他却死死抓着欧美娅的手，从未松开。
欧美娅一边维持着魔法屏障，一边用治愈魔法替他止血。她能感受到他手心的力量在减弱，能感受到他身体在颤抖，却也能感受到他的坚定——他不是在为帝王的尊严而战，不是在为斯卡拉的土地而战，是在为他身后的百姓，为他身边的她。
“斯卡拉王！你撑不了多久的！”塞拉格的残余士兵嘶吼着，却没了之前的嚣张。他们看着斯卡拉王浴血的模样，看着他身边那个能释放魔法屏障的女人，心里渐渐生出了恐惧。
“撑不撑得住，不是你们说了算！”斯卡拉王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是斯卡拉的王，朕的百姓，朕的王后，朕的土地，都容不得你们放肆！今日，要么你们死，要么朕死！但就算朕死，也要拉着你们所有人，给黑石城的百姓陪葬！”
他拉着欧美娅，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欧美娅能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从未变冷。
“欧美娅！”斯卡拉王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底的厉色褪去，只剩下温柔与决绝，“听着，等会儿朕冲上去，你就趁机扩大魔法屏障，护住所有百姓，然后……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别管朕。”
“我不！”欧美娅摇头，眼泪掉得更凶，“我要跟你一起！你说过，就算死也要一起！你不能骗我！”
“朕没骗你。”斯卡拉王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稀世珍宝，“但朕不能让你死。你是光明精灵族的希望，是斯卡拉的王后，你要活着，替朕护住百姓，替朕……替朕看看陨星谷的星栖果树，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春天会开白色的花。”
“我不要看什么花！我只要你活着！”欧美娅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反正这王宫，这王后之位，我本来就不想要！我只要你活着！”
斯卡拉王身体一僵，随即紧紧抱住她。他侧腰的伤口还在流血，疼得他几乎要失去知觉，可心里却暖暖的——这么多年，他做过无数次帝王，杀过无数人，算计过无数事，却从未有人对他说过“我只要你活着”。
“好。”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一起活，一起死。”
他拉着她，再次冲了上去。这一次，欧美娅没有再只守不攻。她将魔法屏障缩小，只护住身边的百姓，然后凝聚起所有的魔法力，指尖出现了一支冰蓝色的魔法箭——那是光明精灵族最厉害的攻击魔法，需要消耗大量的魔法力，甚至可能反噬自身。
“陛下，小心！”她对着斯卡拉王喊，随即松开手，魔法箭像一道光，射向塞拉格士兵最密集的地方。
“轰！”
魔法箭炸开，淡蓝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塞拉格士兵被光芒击中，瞬间化为灰烬。
急报递到国王寝殿时，斯卡拉王正握着玉簪，给欧美娅束发。昨夜她又梦到了陨星谷，梦里凯思尔举着烤焦的星栖果，笑着喊她名字，她哭着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冷雾。他守在床边，替她擦了半宿眼泪，清晨才刚拿起那支雕着鸾鸟的玉簪——那是他特意让工匠打的，说要给她束起陨星谷的风，此刻却“哐当”一声摔在金砖上，断成两截。
“陛下！大事不好！”侍卫撞开殿门，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声音抖得像风中残叶，“塞拉格城邦突然偷袭黑石城，他们……他们屠城了！”
“屠城？”斯卡拉王猛地转身，明黄色龙袍扫过案几，上面的奏折、茶杯哗啦啦落了一地。他一把抓过墙上的玄铁佩剑，剑鞘撞在廊柱上，发出刺耳的金属轰鸣，“传朕旨意！御林军全体集结，左军守王宫，右军随朕出征！半个时辰后，黑石城外，不见不散！”
“陛下！”欧美娅猛地拉住他的袖口，指尖攥得发白，鎏金左眼里满是慌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斯卡拉王回头，看着她苍白的脸——昨夜哭肿的眼睛还没消，唇色也淡得像纸，他眼底瞬间涌起厉色：“胡闹！战场是男人厮杀的地方，刀剑无眼，你留在王宫，朕……”
“我不是胡闹！”欧美娅打断他，上前一步，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黑石城有光明精灵族的分支，他们擅长治愈魔法，却不擅战斗！我能用法力护住百姓，能替你挡下暗箭！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你说过，我是斯卡拉的王后。王后的本分，从来不是躲在王宫里，而是与王同生共死。”
斯卡拉王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怯懦，没有了对陨星谷的眷恋，只有属于光明法师的凛冽，和属于斯卡拉王后的决绝。他喉结滚了滚，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指骨捏碎：“好！跟朕一起去！但你记住，从踏出王宫大门起，就必须握紧朕的手，一步都不许松开！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黄泉路上，朕也不会让你孤单！”
半个时辰后，王宫正门轰然洞开。
黑色的战马嘶鸣着踏过晨露，马蹄溅起的水珠里，映着御林军整齐的甲胄——玄铁色的铠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长枪如林，旌旗猎猎，上面绣着的斯卡拉王室狮纹，被风卷得展开，像一头苏醒的雄狮。
斯卡拉王翻身跨上战马，玄铁铠甲的重量让战马微微屈膝。他伸手，掌心向上，看着欧美娅：“上来。”
欧美娅咬了咬唇，踩着马镫，被他一把拉到身前，坐在他怀里。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力道紧实，让她牢牢贴在他冰凉的铠甲上。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能闻到他身上龙涎香混着硝烟的味道，那味道本该让她恐惧，此刻却莫名安定。
“抓紧缰绳，别抬头。”他低头在她耳边低吼，声音裹着风，“路上会看到不好的东西，别吓着。”
欧美娅乖乖点头，伸手抓住身前的缰绳，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可刚走出王宫范围，刺鼻的血腥味就顺着风飘过来，她忍不住抬头，心脏瞬间被揪紧——
路边的村庄早已成了废墟，烧毁的木屋还冒着黑烟，焦黑的房梁上挂着残破的衣物，像是招魂的幡。田埂上躺着百姓的尸体，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甚至还有没断奶的婴儿，小小的身体蜷缩着，身上的血已经凝固成了紫黑色。一个破碎的拨浪鼓滚落在血污里，鼓面上的彩绘早已被血染红，却还能看出是孩子们喜欢的星栖果图案。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欧美娅的声音发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指甲深深掐进缰绳里，指节泛白。
斯卡拉王的身体绷得僵直，下颌线紧绷得像要断裂，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他自己燃烧。他抬手，紧紧按住她的手，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别急，朕会让塞拉格的杂碎，血债血偿！他们屠我百姓，毁我城池，朕定要踏平塞拉格，让他们的国王，用头颅来祭奠黑石城的亡魂！”
战马疾驰，沿途的惨状越来越多。有被钉在树干上的士兵，有被烧毁的粮车，还有百姓们逃亡时掉落的包裹、鞋子，一路延伸向黑石城的方向，像一条血泪铺成的路。
欧美娅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抬手，指尖凝聚起淡蓝色的魔法光纹，轻轻拂过路边一具孩童的尸体——光纹落在孩子脸上，像是在为他擦拭血污，“对不起……我来晚了。”
斯卡拉王感受到她的颤抖，手臂收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朕的错，是朕没能护住他们。”
临近黑石城时，远远就看到城墙上插着塞拉格的旗帜——黑色的旗帜上绣着毒蛇纹样，蛇信子吐着，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炫耀着血腥的胜利。城内传来百姓的惨叫，刀剑碰撞的铿锵声，还有塞拉格士兵的狂笑，混着黑烟，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陛下！御林军已集结完毕！”副将策马赶来，单膝跪地，甲胄上的血顺着甲片滴落，砸在地上，“黑石城守将李将军战死，城门已破，百姓被困在城主府，快……快撑不住了！”
斯卡拉王翻身下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将欧美娅从马上抱下来，牢牢抓住她的手，转身对副将说：“命你带一千人，从东门绕后，截断他们的退路！剩下的人，随朕从正门杀进去！记住，凡手持兵器、身着塞拉格铠甲者，格杀勿论！但不许伤百姓一根头发！”
“是！”副将领命，翻身上马，长枪一指，“左军跟我来！”
斯卡拉王拔出佩剑，剑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剑刃上的纹路仿佛被血唤醒，透着杀气。他拉着欧美娅，一步步走向城门，声音洪亮，足以让每一个御林军听到：“斯卡拉的勇士们！塞拉格杂碎屠我百姓，毁我家园！今日，朕与你们并肩作战！若胜，我们一起回王宫，喝庆功酒！若败，朕与你们一起，埋在这黑石城下，做斯卡拉的忠魂！”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御林军像潮水般涌向城门。斯卡拉王冲在最前面，佩剑挥舞，每一次落下都带着风声——一名塞拉格士兵刚举刀要砍向百姓，就被他一剑刺穿心口，鲜血喷溅在他的铠甲上，像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花。
欧美娅紧紧跟在他身后，双手结印，冰蓝色的魔法光纹在掌心飞速旋转，瞬间化作一道巨大的光罩，笼罩在御林军和身前的百姓身上。塞拉格士兵的箭矢射在光罩上，瞬间化为齑粉；他们的长刀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便被弹开。
“这是什么鬼东西！”塞拉格士兵惊呼，看着那道淡蓝色的光罩，眼里满是恐惧。
“是光明精灵族的魔法！”有人嘶吼着，“杀了那个女人！没了魔法屏障，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话音刚落，几名塞拉格士兵就绕过御林军，举着长矛，偷偷摸向欧美娅。斯卡拉王眼角余光瞥见，猛地转身，佩剑横扫，将最前面那名士兵的长矛斩断，同时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撞在城墙上，口吐鲜血。
“想动她，先过朕这关！”斯卡拉王怒吼，声音震得周围的士兵耳膜发疼。他拉着欧美娅，往后退了半步，将她护在自己的影子里，“别分心，专注维持屏障，剩下的交给朕。”
欧美娅点头，深吸一口气，加大了魔法力的输出。光罩瞬间变得更厚，淡蓝色的光芒甚至驱散了周围的黑烟，让阳光透了进来，落在百姓们惊恐的脸上。
“斯卡拉王！”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塞拉格的将领策马上前，他浑身是血，手里提着一颗头颅——那是黑石城守将李将军的，眼睛还圆睁着，满是不甘。“你以为娶了个光明精灵族的女人，就能护住斯卡拉？今日，我就要踏平黑石城，把你的王后掳回塞拉格，让她做我的玩物！”
斯卡拉王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他将欧美娅往副将身后一推，对他说：“看好王后！”随即翻身上马，策马冲向那名将领：“杂碎！朕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两人战在一处，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塞拉格将领的刀又重又沉，每一刀都带着劈山裂石的力道，斯卡拉王却丝毫不惧，佩剑灵活地避开，同时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陛下小心！”欧美娅突然惊呼——她看到一名塞拉格士兵绕到斯卡拉王身后，举着一把淬了毒的短刀，正偷偷靠近。
斯卡拉王像是早有察觉，在对方的刀即将刺到自己后背时，突然侧身，同时佩剑反手一刺，刺穿了身前将领的胸膛。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手腕一转，佩剑又划破了身后士兵的喉咙。
可就在这时，又一名塞拉格士兵举着长矛，朝着不远处的欧美娅刺去——她正专注地维持着魔法屏障，还要分出一部分法力保护身边的百姓，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小心！”斯卡拉王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他猛地从马背上跳下来，不顾身前将领还在抽搐的身体，疯了一样冲向欧美娅。
“噗嗤”一声，长矛狠狠刺在他的铠甲上，玄铁甲片瞬间碎裂，长矛尖刺进了他的侧腰，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铠甲，也染红了欧美娅的裙摆。
“陛下！”欧美娅吓得脸色惨白，魔法屏障瞬间不稳，差点消散。她慌忙扶住斯卡拉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落在他的铠甲上，“你受伤了！你怎么样？”
“没事……”斯卡拉王咬着牙，额头上渗出冷汗，却还是反手一剑，将那名士兵的头颅砍了下来。他紧紧抓住欧美娅的手，掌心的血沾在她的手上，滚烫灼热，“跟紧朕！别松开！就算朕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别让朕一个人走……”
“不许说胡话！”欧美娅打断他，抬手凝聚起治愈魔法，淡蓝色的光纹落在他的伤口上，试图止住流血，“你不会死的！我们还要一起回王宫，还要……还要去陨星谷看星栖果树！你不能死！”
斯卡拉王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掌心的血蹭在她的脸上，却一点也不脏：“好，朕不死。朕还要带你去陨星谷，给你烤星栖果，就算烤焦了，你也得吃下去。”
他拉着她，一步步往前冲，佩剑依旧挥舞着，只是动作慢了些，却依旧凌厉。每一步，他都踩在血污里，侧腰的伤口在流血，疼得他几乎要晕厥，可他却死死抓着欧美娅的手，从未松开。
欧美娅一边维持着魔法屏障，一边用治愈魔法替他止血。她能感受到他手心的力量在减弱，能感受到他身体在颤抖，却也能感受到他的坚定——他不是在为帝王的尊严而战，不是在为斯卡拉的土地而战，是在为他身后的百姓，为他身边的她。
“斯卡拉王！你撑不了多久的！”塞拉格的残余士兵嘶吼着，却没了之前的嚣张。他们看着斯卡拉王浴血的模样，看着他身边那个能释放魔法屏障的女人，心里渐渐生出了恐惧。
“撑不撑得住，不是你们说了算！”斯卡拉王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是斯卡拉的王，朕的百姓，朕的王后，朕的土地，都容不得你们放肆！今日，要么你们死，要么朕死！但就算朕死，也要拉着你们所有人，给黑石城的百姓陪葬！”
他拉着欧美娅，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欧美娅能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从未变冷。
“欧美娅！”斯卡拉王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底的厉色褪去，只剩下温柔与决绝，“听着，等会儿朕冲上去，你就趁机扩大魔法屏障，护住所有百姓，然后……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别管朕。”
“我不！”欧美娅摇头，眼泪掉得更凶，“我要跟你一起！你说过，就算死也要一起！你不能骗我！”
“朕没骗你。”斯卡拉王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稀世珍宝，“但朕不能让你死。你是光明精灵族的希望，是斯卡拉的王后，你要活着，替朕护住百姓，替朕……替朕看看陨星谷的星栖果树，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春天会开白色的花。”
“我不要看什么花！我只要你活着！”欧美娅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反正这王宫，这王后之位，我本来就不想要！我只要你活着！”
斯卡拉王身体一僵，随即紧紧抱住她。他侧腰的伤口还在流血，疼得他几乎要失去知觉，可心里却暖暖的——这么多年，他做过无数次帝王，杀过无数人，算计过无数事，却从未有人对他说过“我只要你活着”。
“好。”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一起活，一起死。”
他拉着她，再次冲了上去。这一次，欧美娅没有再只守不攻。她将魔法屏障缩小，只护住身边的百姓，然后凝聚起所有的魔法力，指尖出现了一支冰蓝色的魔法箭——那是光明精灵族最厉害的攻击魔法，需要消耗大量的魔法力，甚至可能反噬自身。
“陛下，小心！”她对着斯卡拉王喊，随即松开手，魔法箭像一道光，射向塞拉格士兵最密集的地方。
“轰！”
魔法箭炸开，淡蓝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塞拉格士兵被光芒击中，瞬间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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