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在云层之上平稳前行。

  虾仁盘膝坐在甲板上,右手掌心朝上,暗青色的莲印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三天来,他一直在尝试用混沌之气温养、压制印记中的残秽,效果微乎其微。那丝邪性能量如同附骨之疽,深深扎根在寂灭法则的核心,每当他试图剥离,都会引发黑莲印记的剧烈反噬。

  “必须尽快赶到大日神宫。”虾仁收起手掌,望向南方天际。

  按照地图标注,从飞升城到大日神宫,以他这艘普通飞舟的速度,至少需要一个月。这还只是直线距离,途中要穿越三片危险区域:“迷雾沼泽”、“裂风峡谷”和“熔岩荒原”。每一处都有圣人境妖兽盘踞,甚至可能有圣王级的存在。

  飞升城给的巡查使身份,在那些地方可不管用。

  “主人,前方有情况。”青木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这位擅长隐匿的奴仆一直潜伏在飞舟周围警戒。

  虾仁起身,目光投向远方。

  地平线上,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正在蔓延。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的树木轮廓,还有……火光?

  不,不是火光,是某种法术爆炸的光晕。

  “有人在战斗。”虾仁皱眉,“距离迷雾沼泽还有五百里,不该这么早遇到麻烦才对。”

  他操控飞舟降低高度,收敛气息,缓缓靠近。

  越靠近,战斗的波动越清晰。那是至少三名圣人境修士在围攻……一头妖兽?

  虾仁藏身在一片云层后,运起洞虚之眼望去。

  战场中心,一头体型如小山般的“沼泽巨鳄”正在疯狂挣扎。巨鳄通体覆盖着墨绿色的鳞甲,背脊上长满了苔藓和水草,显然是在迷雾沼泽中生活了无数年的老妖,气息赫然达到了圣人境中期。

  围攻它的三名修士,两男一女,都是圣人境初期。他们配合默契,剑光、刀影、法术交织成网,不断在巨鳄身上留下伤口。但巨鳄皮糙肉厚,这些伤势只能激怒它,无法致命。

  “这三人要糟。”虾仁心中判断。

  果然,巨鳄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庞大的身躯猛然旋转,粗壮的尾巴如钢鞭般横扫!

  “小心!”为首的中年修士急退,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尾巴擦中右臂,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了十几棵古树才停下。

  另外两人脸色大变,攻势一滞。

  巨鳄抓住机会,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墨绿色的毒液喷吐而出,如暴雨般笼罩向那名女修!

  女修躲闪不及,只能咬牙撑起护体圣光。但毒液腐蚀性极强,圣光迅速黯淡,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不是璀璨夺目的剑光,而是灰蒙蒙、仿佛混沌初开时那一缕微光。

  剑光斩在毒液洪流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墨绿色的毒液却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蒸发,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女修怔住。

  巨鳄也愣住了,浑浊的眼珠转向剑光来处。

  虾仁从云层中走出,青霜剑斜指地面。

  “三位道友,需要帮忙吗?”他平静问道。

  那中年修士挣扎着站起,看着虾仁,眼中闪过惊疑——此人气息不过元神境,但刚才那一剑……绝对有圣人境中期的威力!

  “多谢道友援手!”中年修士抱拳,“在下王岳,这两位是我的同伴李锋和赵雪。我们本是前往迷雾沼泽采集‘雾隐草’,没想到刚进外围就遇到这头圣人境中期的沼泽巨鳄……”

  “不必解释。”虾仁打断他,“先解决了这畜生再说。”

  话音未落,他已再次出手。

  这一次,他没有用剑。

  而是抬起右手,掌心朝下,轻轻一按。

  掌心的暗青莲印微微发亮。

  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那沼泽巨鳄正要再次攻击,突然身体一僵,眼中露出极度的恐惧!它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正在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抽取!

  不是毒,不是伤,而是最本源的“生机流逝”!

  这正是黑莲印记蕴含的寂灭法则的粗浅运用——剥夺生机!

  巨鳄疯狂挣扎,想要逃跑,但那股剥夺之力如影随形。它体表的鳞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背脊上的苔藓水草迅速枯萎,连那双凶悍的眼珠都开始浑浊。

  “这……这是什么法术?”赵雪惊呼。

  王岳和李锋也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不伤皮肉,直接剥夺生机!

  短短三息,沼泽巨鳄的气息就跌落到圣人境初期,然后是化神境、元婴境……

  最后,这头称霸沼泽外围数百年的老妖,化作一具干瘪的尸骸,轰然倒地。

  虾仁收回手掌,脸色微微苍白。

  第一次实战运用寂灭法则,消耗比他预想的要大。而且他能感觉到,动用黑莲之力时,印记深处的残秽会趁机活跃,试图侵蚀他的心神。

  “必须节制使用。”虾仁心中警醒。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王岳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能如此轻松击杀圣人境中期妖兽,这位绝对是隐藏了修为的前辈高人!

  虾仁摆摆手:“不必多礼。你们要去迷雾沼泽采集雾隐草?”

  “是的。”王岳恭敬道,“晚辈三人是‘百草阁’的采药师,接了飞升城的悬赏任务,需要十株百年以上的雾隐草。只是没想到……”

  “雾隐草生长在沼泽深处,那里的妖兽更强。”虾仁淡淡道,“以你们的实力,进去就是送死。”

  王岳苦笑:“我们也知道,但任务报酬丰厚,而且……百草阁急需这批药材救人。”

  “救人?”

  “阁主的独女中了‘阴煞寒毒’,需要以雾隐草为主药炼制‘阳炎丹’。”赵雪接口,眼中含泪,“阁主待我们如亲生子女,如今有难,我们岂能坐视?”

  虾仁看了三人一眼。

  王岳右臂骨折,李锋气息紊乱,赵雪圣力消耗大半。这样的状态进迷雾沼泽,确实十死无生。

  但……

  “我与你们同去。”虾仁突然道。

  三人一愣。

  “前辈……为何要帮我们?”王岳警惕起来。修真界弱肉强食,无缘无故的善意,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图谋。

  虾仁没有解释,只是抬手,掌心的暗青莲印微微发亮:“我修行的功法特殊,需要大量阴煞之气淬炼。迷雾沼泽深处,应该符合我的要求。”

  这当然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在阅读大日神宫资料时,虾仁曾看到一条记载:雾隐草之所以能克制阴煞寒毒,是因为它生长在“阴阳交汇”之地,天生蕴含一丝太阳真火的余韵。

  虽然微弱,但若数量足够,或许能暂时压制黑莲印记中的残秽,为进入大日神宫争取时间。

  王岳三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躬身:“那就有劳前辈了!”

  半个时辰后,四人休整完毕,进入迷雾沼泽。

  沼泽中弥漫着终年不散的灰雾,能见度不足十丈。脚下是松软的淤泥,不时有气泡冒出,散发出腐臭的气味。周围传来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沼泽生物在暗中窥视。

  虾仁走在最前,洞虚之眼穿透雾气,将周围百丈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左侧三十丈,三条“腐毒水蛭”潜伏在泥潭中,每一条都有手臂粗细,能吸干圣人境初期修士的精血。

  右前方五十丈,一群“鬼面飞蚊”聚集在一棵枯树上,每一只都有人头大小,口器如钢针。

  正前方百丈,一处看似平静的水潭下,盘踞着一头圣人境初期的“毒蟾”。

  “跟紧我,别乱走。”虾仁传音,同时右手虚按,寂灭之力悄然扩散。

  那些潜伏的妖兽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就被剥夺生机,悄无声息地死去。

  王岳三人跟在后面,越走越心惊。这一路走来,他们连一只活物都没看到,只有一具具干瘪的妖兽尸体。这位前辈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两个时辰后,四人深入沼泽百里。

  雾气越来越浓,阴煞之气也越发精纯。虾仁能感觉到,右手的黑莲印记在微微发热,似乎在主动吸收这些阴煞之气。而印记深处的残秽,也因为这股能量而活跃起来。

  “不能再吸收了。”虾仁强行压制印记。

  就在这时,前方雾气中,出现点点微光。

  那是雾隐草的光芒——淡金色的光点,在灰雾中如同星辰。

  “到了!”赵雪欣喜。

  四人加快脚步。

  这是一片方圆百丈的干燥土丘,与周围的沼泽格格不入。土丘上生长着数十株淡金色的草药,每一株都有一尺来高,叶片细长,顶端开着米粒大小的金色花朵。

  雾隐草!

  而且从光芒的亮度判断,这些雾隐草的年份都在百年以上,甚至有十几株达到了三百年!

  “太好了!”李锋激动道,“这么多雾隐草,足够炼制十几炉阳炎丹了!”

  但王岳却皱起眉头:“不对劲。雾隐草是天地灵物,周围必有强大妖兽守护。这里太安静了。”

  话音未落,土丘中央突然震动!

  泥土翻涌,一尊庞然大物破土而出!

  那是一条……蛟?

  不,不是完整的蛟。它有着蛟龙的头颅和上半身,但下半身却与土丘融为一体,仿佛是从大地中生长出来的。它通体呈土黄色,鳞甲上流转着大地脉络的纹路,气息赫然达到了——

  圣人境后期!

  “这是……‘地脉岩蛟’!”王岳脸色煞白,“雾隐草生长在阴阳交汇之地,地脉岩蛟正是依靠此地的地脉之气修行!我们闯入它的巢穴了!”

  岩蛟睁开灯笼大的眼睛,金黄竖瞳锁定四人,发出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咆哮:

  “人类……擅闯吾之领地……死!”

  它张开大口,一道土黄色的光柱喷吐而出!光柱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地面裂开深深的沟壑!

  这一击,足以重创圣人境中期!

  “退!”虾仁厉喝,同时双手结印,混沌之气在身前化作一面灰蒙蒙的盾牌。

  光柱轰在盾牌上!

  盾牌剧烈震颤,表面出现裂纹,但终究挡住了。

  虾仁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强行抵挡圣人境后期的全力一击,哪怕有混沌之气加持,也受了内伤。

  “前辈!”王岳三人惊呼。

  “我没事。”虾仁擦去血迹,眼中闪过凝重。

  这地脉岩蛟与大地相连,几乎拥有无穷无尽的法力。硬拼绝对不行,必须想办法切断它与地脉的联系。

  或者……用那一招。

  虾仁低头看向右手。

  暗青莲印正在发烫,残秽在欢呼雀跃——它渴望战斗,渴望吞噬生机!

  “不能完全动用黑莲之力,否则残秽会趁机侵蚀。”虾仁心中挣扎。

  但不动用,他们四人都要死在这里。

  就在虾仁犹豫时,岩蛟再次发动攻击。它庞大的身躯从土丘中完全拔出,竟然长达百丈!巨尾横扫,带着崩山裂地之威!

  “拼了!”虾仁咬牙,正要动用底牌——

  突然,一道赤红色的箭矢从天而降!

  箭矢精准地射在岩蛟与大地连接的位置,轰然炸开!那不是火焰爆炸,而是某种能瓦解土系能量的特殊法术!

  岩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与地脉的连接被暂时切断!

  “趁现在!”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雾气中传来。

  虾仁来不及多想,青霜剑出鞘,剑身上混沌之气与青莲生之力交融,化作一道青灰色的剑虹,直刺岩蛟七寸逆鳞!

  这一剑,蕴含了他对混沌之道的最新领悟——生死轮转,阴阳互化!

  剑虹没入逆鳞,没有爆炸,而是如同水滴入海般,融入岩蛟体内。

  岩蛟的动作僵住。

  下一刻,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不是碎裂,而是从内而外,血肉、骨骼、鳞甲,全都化作最精纯的土系能量,回归大地!

  短短三息,圣人境后期的地脉岩蛟,烟消云散。

  只留下一颗拳头大小的土黄色内丹,悬浮在半空。

  王岳三人呆若木鸡。

  虾仁也愣住了。他那一剑虽然能重创岩蛟,但绝不可能让它如此彻底地“回归天地”。

  是那支箭矢……还有那个声音……

  他转头望向雾气深处。

  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女子。

  她身穿赤红色战甲,战甲上流淌着火焰纹路,背后背着一张大弓,弓身赤红如血。她有一头火红的长发,扎成高马尾,面容精致却冷峻,眼神锐利如鹰。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额头——那里有一个淡金色的太阳印记,隐隐散发着至阳至刚的气息。

  “金乌族?”虾仁瞳孔一缩。

  女子也看向虾仁,目光落在他右手掌心时,眉头微皱:“你身上……有让我不舒服的气息。”

  虾仁心中一紧,悄然运转混沌之气,将黑莲印记的气息完全遮蔽。

  “在下虾仁,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他抱拳道。

  “我不是帮你,只是需要岩蛟内丹炼药。”女子淡淡道,伸手一招,那颗土黄色内丹飞入她手中。

  王岳三人这才回过神,连忙躬身:“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女子瞥了他们一眼:“雾隐草拿走,速速离开。此地阴阳失衡,很快会有更多妖兽聚集。”

  “是是是!”王岳三人如蒙大赦,连忙采集雾隐草。

  虾仁却没有动,他看着女子:“姑娘是金乌族人?”

  “是又如何?”女子挑眉,“你想说什么?”

  “在下有一事相求。”虾仁正色道,“我想前往大日神宫,求见贵族族长。”

  女子眼中闪过讥讽:“人族想进大日神宫?你可知我族与人族的恩怨?”

  “知道。”虾仁点头,“三万年前,人族圣帝强闯大日神宫,夺走太阳真火本源。从此金乌族视人族为死敌。”

  “既然知道,还敢提这种要求?”女子冷笑,“看在你们刚才帮我牵制岩蛟的份上,我不杀你。现在,立刻离开迷雾沼泽,永远别踏足南方。”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虾仁急道,“我并非普通人类!我身怀混沌青莲种,与贵族供奉的扶桑神树同源!”

  女子脚步一顿,猛地转身,目光如电:“你说什么?!”

  虾仁不再隐藏,催动丹田内的混沌青莲种。

  一缕精纯的混沌生之力透体而出,在他身后化作一朵青色莲花的虚影。莲花缓缓旋转,散发着开天辟地般的古老气息。

  女子死死盯着那朵青莲虚影,眼中闪过震惊、怀疑、以及……一丝希望。

  “混沌青莲……竟然真的存在……”她喃喃自语。

  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看向虾仁:“你叫什么名字?”

  “虾仁。”

  “虾仁……”女子重复一遍,“我叫炎羽。金乌族年轻一代首席。”

  炎羽!那个金乌族万年来的第一天才!

  虾仁心中一震,表面不动声色:“原来是炎羽姑娘,失敬。”

  “不必客套。”炎羽摆摆手,目光依然盯着青莲虚影,“你说你想进大日神宫,所为何事?”

  “求取太阳真火,净化一件被污染的法宝。”虾仁半真半假道——他当然不能直接说黑莲印记的事。

  “太阳真火是我族至宝,从不外借。”炎羽摇头,“不过……”

  她话锋一转:“如果你真是混沌青莲的传承者,或许有资格参加‘扶桑试炼’。通过试炼者,可进入神宫核心,面见族长。届时能否求得太阳真火,就看你的造化了。”

  “扶桑试炼?”虾仁心中一动。

  “那是我族为选拔年轻天才设下的考验,每百年开启一次。”炎羽道,“下一届就在三个月后。试炼地点在‘汤谷’外围的‘扶桑林’。”

  “我可否参加?”

  “原则上,只有金乌族人才有资格。”炎羽顿了顿,“但规矩是死的。你若能以混沌青莲的气息掩盖人族身份,或许能蒙混过关。不过……”

  她盯着虾仁:“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请说。”

  “若你通过试炼,进入神宫核心,需要帮我向族长求取一件东西。”炎羽语气严肃,“此事对我至关重要。”

  虾仁沉吟片刻:“只要不违背道义,晚辈愿意帮忙。”

  “好!”炎羽点头,“三个月后,扶桑林开启。我会在汤谷外围的‘炎阳城’等你。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若身份暴露,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她化作一道火光,冲天而去,消失在雾气中。

  虾仁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前辈……”王岳三人采集完雾隐草,小心翼翼走过来,“那位金乌族的前辈……”

  “没事了。”虾仁回过神,“雾隐草到手,你们可以回去了。”

  “前辈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还有事。”虾仁望向南方,“你们自己小心。”

  告别王岳三人,虾仁重新上路。

  飞舟再次升空,这一次目标明确——汤谷,炎阳城。

  甲板上,虾仁摊开右手,看着掌心的暗青莲印。

  “扶桑试炼……太阳真火……”他喃喃自语,“炎羽要我求取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直觉告诉他,那件事绝不简单。

  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是他进入大日神宫的最佳机会。

  三个月,他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不仅要隐藏人族身份,还要想办法在试炼中脱颖而出,更要提防黑莲印记的隐患爆发……

  前路依然艰险。

  但虾仁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为了净化黑莲,为了复活青霜。

  再难的路,他也要走下去。

  飞舟破开云层,向南疾驰。

  而在下方沼泽的阴影中,一双幽暗的眼睛正盯着远去的飞舟。

  那眼睛的主人低声自语:

  “混沌青莲的气息……还有黑莲的痕迹……有趣。”

  “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大人一定会感兴趣的。”

  阴影蠕动,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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