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正低头预习课本,闻言回头压低声音。

  “他们几个不用来。闫老夫子的课有规矩,诗文功底扎实的学子,只要提前提交一篇课业心得,经他评定合格,就能申请免听,期末照样能参加考核,拿个良好不成问题。”

  方宁有些意外,轻声道:“还有这规矩?”

  陈默无奈地笑了笑,道:“可不是嘛,咱们丁亥班虽被叫做吊车尾,但也不是人人都差。谢丹丹的策论、赵清月的诗词,在整个玄院都排得上号,闫老夫子最赏识有才学的人,自然给她们开绿灯。不像咱们,得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听课,稍有差池就可能拿劣等。”

  方宁这才恍然大悟。

  太学院的考核看似严苛,却也给真正有才华的学子留了余地。

  他低头看向桌上的课本《诗文通解》,密密麻麻的注疏看得人头大。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众人立刻收声坐直,连呼吸都放轻了。

  方宁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灰布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卷典籍,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堂内时,连那些嚣张的权贵子弟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来人正是闫老夫子。

  闫老夫子走过学生,直接登上了最中心的讲坛。

  要知道,在课堂内的布局颇为奇特,并非寻常学堂的排排坐,而是以堂中央半尺高的讲台为中心,八个班级的学子按八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方位环坐,每张茶几式的学桌对应一个方位节点,恰好将讲台围在正中。

  学桌皆是檀木所制,仅够一人盘膝而坐,桌上除了一卷典籍、一方砚台,再无他物。

  闫老夫子缓步登上高台,手中典籍往案上一放,沉声道:“各班长报数。”

  “乾位庚辰班,应到三十人,实到三十人。”

  “坤位辛巳班,应到三十七人,实到三十六人。”

  ……

  八个班长依次起身报数,声音洪亮。

  轮到陈默时,他也高声说道:“巽位丁亥班,应到十二人,实到十二人。”

  闫老夫子微微颔首,开始讲课。

  “今日讲《诗经·秦风·岂曰无衣》……”

  闫老夫子翻开典籍,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堂内。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学子们齐声跟读,摇头晃脑,颇有几分古韵。

  等读了一会儿,方宁先是跟着念了几句,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现代教育体系下培育出来的方宁,马上就察觉出来这种教学方式太过传统而且低阶。

  老夫子念一句,学子跟一句,像极了现代小学的启蒙课,连断句解析都没有。这种学习,难道不应该放在启蒙学堂里让五六岁的顽童学习的吗?

  太学堂不应该是整个大周皇朝的最高学府吗?

  虽然说方宁曾经短暂在崇文书院里做过客座教授,但当时,他也没有深入去了解高等学府的教学模式和方法,因此,当看到似曾相识的小学生教课方法,自然感觉到有些不可理解。

  通读完三遍,闫老夫子随机点人背诵。

  被点到的学子若是磕磕绊绊,立刻被他呵斥,叫到台前伸出手掌,拿起戒尺就打。

  方宁看得咋舌,更让他困惑的是,桌上的典籍只有诗句原文,连半句注解都没有,学子们全靠死记硬背,没人敢提出半句疑问。

  这就是大周的最高学府?方宁实在难以理解。

  他前世接受的教育讲究举一反三、自主思考,这般填鸭式的灌输,与他认知中的“治学”相去甚远。

  越想越觉得荒谬,他忍不住左顾右盼,却是发现所有人都在很认真地在默背诗文,就跟念经似的。

  “你为何不背?”

  一声怒喝陡然响起。

  方宁猛地回神,却发现闫老夫子已走下高台,来到了他的学桌前。

  “上课左顾右盼,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方宁挠了挠头,实话实说道:“回夫子,这首诗文字浅显,道理直白,学生觉得分分钟就能掌握,实在不必这般反复跟读。”

  “放肆!”

  闫老夫子勃然大怒:“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你连背诵都未扎实,就敢妄谈掌握?骄傲自满,绝非求学之道!伸出手掌,受戒!”

  “夫子,恕难从命。”

  方宁挺直脊背,辩驳道:“死记硬背只能记住字句,却不懂其深意。您这般一句句灌输,不让学子思考,不让提问,与填鸭何异?这般教学,于学子并无益处。”

  这话一出,堂内瞬间死寂。

  丁亥班的学子们脸色煞白,陈默急得连连给方宁使眼色。

  而那些本就看方宁不顺眼的权贵子弟,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等着看方宁被严惩。

  闫老夫子在课堂上被人公然质疑,那是很多年都不曾发生的事情,当即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好大胆的学子,看你的方位,应该是玄院丁亥班的吧?难怪难怪,给我站起来,趴下,露出屁股!”

  方宁一愣,看着胡须雪白的老夫子,好奇地问道:“为何?难不成老夫子还有龙阳癖好?”

  一句话差点没有把闫老夫子给气背过气去。

  “朽木不可雕也!学子,你的成绩,将是劣等中的劣等……”

  方宁很是冤枉,当然要抗争。

  “为何?就因为你是老夫子,我是学子吗?我方宁还是崇文书院的客座教授,若论起来,咱们还是同行呢……”

  老夫子眼睛瞪起来,截口道:“你是何人?方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方宁哼了一声,嘲讽道:“老夫子耳聋眼花的很,我说我叫方宁啊。”

  “哦?你就是那个创作出来《水调歌头》的那个方宁?”

  方宁当然一下子就看出来闫老夫子的态度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惯性地跟闫老夫子对着干,大声道:“我就是方宁,但不知道老夫子说的《水调歌头》是哪一首?”

  闫老夫子愣了愣,看着方宁,沉默了片刻,吟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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