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抱住她一个翻身,两人颠倒翻转了一个方向。

  姜若浅缓缓坐下。

  男人躺在那里,幽深灼热凤眸在盯着她,欣赏她的每处细微的表情变化。

  被动承受习惯了,到主动之时,还是有些放不开,有些羞怯。

  这个时候,她微微后仰,那头青丝特别美,像蚕丝,乌黑有光泽,披散在雪白的周身。

  随之动作乌发轻拂。

  昏黄的烛光透过薄纱帐幔,朦胧地映照着她的容颜,一双迷离杏眼眼尾上挑,晕染出一抹红晕。连细腻如瓷的肌肤也渐渐透出粉晕,娇艳不可方物。

  当他将她逼出眼泪的那一刻,她眼中水光潋滟,楚楚动人,更添几分脆弱的美感。

  裴煜额间青筋微凸,目光如猎食者般紧锁着她,神情间带着几分失控的凶狠。

  姜若浅被他盯的有些羞涩,视线一偏,恰好瞥见软枕边那件被丢弃的紫色小衣。

  她轻哼一声,伸手抓起,径直盖在他的脸上,也挡住了那道如盯紧猎物般的视线。

  “浅浅,你……”

  眼前陡然一暗,裴煜却不恼,反而闭目迎上温软。

  他的手探来,精准地寻到她手,手指霸道地挤入她每一道指缝,紧紧扣住,十指相缠,不分彼此。

  月动浮盈。

  “夫君,臣妾累了。”

  她眼睫轻颤,泪珠如晨露缀于蝶翼,声音里带着一丝娇软的哀求。

  裴煜坐起身,环住她的腰,轻吻她的唇,低哑地唤:“浅浅~”

  “夫君……别这样,小心扯到伤……”

  裴煜伤口处还是渗出血。

  裴煜低头瞥了一眼,再看向身边那已累极蜷入衾中被中、悄然睡去的身影,起身处理伤势。

  等他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未散的水汽。

  撩开轻纱帐幔,却见姜若浅不知何时翻了个身,将原本盖在身上的锦衾大半压在了身下,身上只余那件他亲手为她穿上的紫色小衣,勾勒出纤细背脊与玲珑肩线。

  他俯身,吻轻轻落在女子白皙的背脊。

  睡的迷糊的姜若浅正在做梦,正梦到前世被困在庄子之时。

  那是她被囚在庄子的日子,阴冷、潮湿,看不见出路。

  裴煜刚沐浴过的唇微凉,那柔软而湿润的触感,在姜若浅混沌的梦境中,似是崔知许惩罚她时把蛇放在她身上,那滑过肌肤的蛇,冰冷、黏腻,令人窒息。

  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唇间呜咽溢出低泣:“崔郎……求求你,我再也不跑了……”

  裴煜动作骤然一停,猛地抬起头。

  那双浓黑如墨的眼底,霎时凝起一片暗涌。

  他静静注视着仍在梦中轻颤的她,可她再没发出梦呓。

  裴煜将手轻搭在她肩头,低唤:“浅浅……”

  姜若浅悠悠转醒,回过头时睫毛扑簌,一滴泪正滚落颊边。

  看清眼前人是裴煜,她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怯:“陛下?”

  裴煜蹙眉,伸手抚上她的额际,轻声问:“方才梦到了什么?”

  她怔了怔,樱唇轻颤,低声道:“梦见……好多蛇。”

  见她小脸煞白,裴煜指腹温柔揩去她眼角的湿意,随后掀开锦被,将她揽入怀中:“睡吧,朕陪着你。”

  姜若浅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刚合上眼,心里生出一些不安。

  陛下那个神情,她总没有说梦话吧?

  她在想着要不要套套陛下的话。

  这时裴煜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低头薄唇贴在她额头温声:“睡吧,有朕在不怕。”

  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没多久姜若浅便沉沉睡去,这次再未做梦。

  翌日清晨,姜若浅醒来后,便命人送信给佳乐郡主,请她安排裴煜与竹音相见之事。

  佳乐郡主很快回信,三日后魏王府恰有花糕宴,已邀竹音前去弹琴。

  为免引人猜疑,姜若浅与裴煜正好可借赴宴之名见面。(魏王乃裴煜皇叔。)

  用过早膳,姜若浅便命人去寿康宫请来了花楹嬷嬷,、二人关起门来细细商议,着手拔除贵太妃安插在各处的眼线与人手。

  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宜操之过急。

  姜若浅吩咐,每换下一人,皆需寻个妥帖的由头,务求平稳过渡,不惊起宫中无谓的波澜。

  就算姜若浅再谨慎,消息还是很快递到了贵太妃耳中。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阵猛咳,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撴:“姜家那个小狐媚子,她竟敢动本宫的人!连太后昔日都不敢明着与本宫撕破脸,她算什么东西!”

  安和公主在一旁亦是气恼不已:“母妃,她这分明是想把整座后宫变成她的一言堂。您不如去找皇兄做主!”

  贵太妃紧紧攥着绣帕,狠狠捶在椅榻扶手上,指节泛白:“安和,你还没看明白吗?你皇兄早已被她迷了心窍,哪里还顾念我们母女!就说这回给你分府之事,虽说是情况紧急,来不及新建公主府,可陛下怎能将昌平王府指给你?”

  一提此事,安和公主更是怒意难抑:“是啊,那府邸也就是面积大,里头却因多年荒废破败不堪。”

  贵太妃以帕掩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声音沙哑:“这都不提了……那昌平王,可是吊死在府中!这等不吉之地,他竟赐给你住,何曾顾及你的体面与安危?”

  安和公主眼中迸出厉色,咬牙切齿道:“姜若浅这个贱人……我迟早要她不得好死!”

  母女二人骂得再凶,却终究没敢真去裴煜面前闹。

  她们心知肚明,裴煜待她们早已不似从前那般纵容。

  若再如以往那般鲁莽行事,只怕会落得更加难堪的境地。

  不过三日光景,姜若浅已雷厉风行地将宫中人事更替处理得七七八八,六局一司几乎尽数换上了可信之人。

  到了前往魏王府赴宴那日,天光初亮,姜若浅想吃锦味楼的杏仁豆腐,裴煜便吩咐提早出宫。

  二人皆穿了常服,裴煜一身玄色云纹锦袍,玉冠高束,墨发齐整,腰间银线滚边的宽带上悬着一枚青玉佩。

  身侧的姜若浅穿着藕荷色绣同款云纹的流光缎裳,裙裾迤逦,银丝披帛轻搭肩头。

  腰间的玉佩与裴煜腰间玉佩是一对,行走时衣袂翩跹,两人都有一副好相貌,走在朱雀大街上,吸引了不少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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