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校尉冷声厉喝：
“南县县令季景明，暗中杀害县丞杨平，捕头童进宝及两家下人若干，奉府尊令，即刻缉拿回州府受审！”
公堂瞬间一片寂静，片刻后又如水入沸油，炸开了。
“这怎么可能！季大人是好官，他才不会杀人……”
“杨平和童进宝那些人确实是好几日不见了，县衙还发了寻人文书，怎么会……”
“其中肯定有冤屈！季大人是上官，若要惩治属下，何须如此行事？”
季景明身旁的左东怒气勃发，正想上前阻拦领头的官兵，被季景明抬手拦住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成琢也急道：“左护卫，此时与他们争执无益！”
季景明上前，朗声道：“天日昭昭，季某做事无愧天地百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梁都尉，季某这就跟你们走！”
杨平和童进宝等人的尸体和凶杀现场，叶蓁根本就处理得天衣无缝。
没有这些证据，季景明就不信堂堂府台还能把他屈打成招！
梁都尉让人将季景明绑了，冷哼一声：“搜查县衙！”
公堂外围着的百姓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他们要借着搜查的时候放东西陷害季大人！
你们看，梁都尉左边那个人怀里头鼓鼓的，肯定装了什么东西！”
虽然声音稍做变化，季景明也听出了是叶蓁的声音。
左东更是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梁都尉左边那人揪出来，也不管他怀里头是不是鼓的，直接撕开衣襟。
一个信封扑地掉在地上。
叶蓁手快地捡了过来，退到一伙百姓面前当众打开：“哇！这么多张银票，还全是一千两一张的，怕不得有两三万两银子吧？
这是想一会儿搜查的时候顺便就栽个赃？
季大人前脚救了那么多被掳到矿上的青壮，后脚就有人想害他！
这还受什么审！
这摆明了就是要把季大人捉到州府大牢灭口泄愤，再说他是畏罪自杀！”
厚厚一叠银票，被叶蓁呈扇形一把排开，张张都是“壹仟两”的面额。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发出了巨大的哗声：“季大人是好官！”
“他们想栽赃季大人！”
“这些坏人想要了季大人的命！”
“不能让他们带走季大人！”
消息很快传开，不消得半刻，县衙门口就被黑鸦鸦的人给围住了。
县里不少青壮被劫掠到铁矿上当了矿奴，头天有高人相救，第二天季大人又带了人过去。
大家伙儿都把这功劳记到了季景明身上。
哪怕是县城的人家，也有好些人家的亲戚被掳去了矿上，回来后人瘦得只有一把骨头，命都差点丢在那里。
敢私采铁矿的，还不知道背后来头有多大呢，季大人才把人救出来几天？
那些个大坏人现在就肆无忌惮地报复，那肯定是奔着要季大人的命去的啊！
身着长衫的读书人站在队伍中疾呼：“我等南县百姓愿去州府为季大人请命！”
“为季大人请命！”
“季大人是冤枉的！”
梁都尉瞧着这势头不对，当即拔刀大喝一声：“聚众鼓噪，你们是想造反吗？！”
要在平时，梁都尉这一下还真能震住人。
可偏偏他喊完这一声，就有人惊叫出声：“梁都尉杀人了！”
一个中年汉子软塌塌倒在梁都尉跟前，脖子处俨然一道刀痕，正汩汩往外流血。
人群瞬间躁动。
府城来的官兵都看着梁都尉，一时不知道是该拔刀，还是不拔刀。
就这犹豫一会儿的工夫，叶蓁已经混在人群里冲过来，围着梁都尉就下了好几下黑手。
等梁都尉带着人一身狼狈地冲出重围时，别说身上，脸上都被打得青肿发紫。
季景明还跟在后面大喝：“梁都尉，你企图栽赃，滥杀百姓，激起民变，本官必要上奏巡察御史！”
梁都尉这会儿也不敢扔什么狠话，急匆匆带着人骑马跑了。
季景明安抚好了百姓，左东小声跟他禀报：“大人，刚刚那具尸体不见了。”
刚刚梁都尉仓皇跑走时，可没有带走什么尸体！
季景明一怔：“可有苦主出来？”
左东摇了摇头。
一旁的杨成琢摸着胡须小声道：“东翁，当时匆忙一瞥，那人身上衣物似是葛布。”
季景明“嗯？”了一声，眉头紧皱。
南县这边产麻，百姓多穿麻布，家境好点儿的，就穿细麻或者茧绸，他还没见过穿葛布的。
他在朗州，才见过百姓穿葛布。
杨成琢适时补上一句：“叶女侠想要找的赖石，就在朗州……”
季景明摇头：“成琢你定是多想了。”
这怎么可能？
朗州和石州，一个在西陲，一个在东南，两州相距何止千里。
就是快马行官道，不眠不休也要半个多月行程！
杨成琢也觉得自己想不通，可是，堂前还留有一滩血渍，证明这绝对不是他的幻觉。
这事……算了，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具尸体，而是大人之后该如何才能保全。
看来知府刘敏早已是安王的人了，这报复才来得如此之快。
一击不中，肯定还会有第二着，不将东翁置入死地，绝对不会罢休。
大人当前最重要的，是考虑后路往何处可行。
季景明还在沉吟，松年匆匆跑过来禀报：“大人，叶女侠正在议事堂喝茶。”
今天能阻了梁都尉当堂拿人和栽赃，叶蓁实在恩重，季景明连忙加快脚步。
叶蓁正坐在议事堂喝茶等着，见季景明一进来就要行礼，摆了摆手止住了：
“季大人，我有话直说，对方摆明了是要置你于死地，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季景明面色冷凝：“我……”
“夫君！”
“爹爹！”
随着几声呼喊，一位少妇带着一对儿女满脸泪痕地跑了进来，两个孩童更是直接扑进了季景明怀里。
季景明连忙轻轻拍着一对儿女的背：“别怕，爹爹没事。”
少妇的眼泪却是哗哗流个不停：“夫君今日无事，可明日后日呢？
夫君，这官，我们辞了吧！我们回丹州老家去——”
杨成琢苦笑：“方太太，此事……不是大人辞了官就能了的。”
方雁回睁着一双泪眼：“夫君，你读圣贤书，是立志为国为民，可如今，这朝堂早已不容于你，更何谈让你得展抱负？
就是你想以死明志，只怕腔中热血未冷，各处魑魅魍魉便会饮血作乐，踏尸而歌……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若枉死，妾身和泠儿云儿亦难独活——”
扑在父亲怀里的季青泠抽噎道：“爹爹，我们遁走好不好？我们躲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好不好？”
季景明摸了摸大女儿的丫髻，长叹了一声：“泠儿，这普天之下，又哪里有静土？”
“南县县令季景明，暗中杀害县丞杨平，捕头童进宝及两家下人若干，奉府尊令，即刻缉拿回州府受审！”
公堂瞬间一片寂静，片刻后又如水入沸油，炸开了。
“这怎么可能！季大人是好官，他才不会杀人……”
“杨平和童进宝那些人确实是好几日不见了，县衙还发了寻人文书，怎么会……”
“其中肯定有冤屈！季大人是上官，若要惩治属下，何须如此行事？”
季景明身旁的左东怒气勃发，正想上前阻拦领头的官兵，被季景明抬手拦住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成琢也急道：“左护卫，此时与他们争执无益！”
季景明上前，朗声道：“天日昭昭，季某做事无愧天地百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梁都尉，季某这就跟你们走！”
杨平和童进宝等人的尸体和凶杀现场，叶蓁根本就处理得天衣无缝。
没有这些证据，季景明就不信堂堂府台还能把他屈打成招！
梁都尉让人将季景明绑了，冷哼一声：“搜查县衙！”
公堂外围着的百姓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他们要借着搜查的时候放东西陷害季大人！
你们看，梁都尉左边那个人怀里头鼓鼓的，肯定装了什么东西！”
虽然声音稍做变化，季景明也听出了是叶蓁的声音。
左东更是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梁都尉左边那人揪出来，也不管他怀里头是不是鼓的，直接撕开衣襟。
一个信封扑地掉在地上。
叶蓁手快地捡了过来，退到一伙百姓面前当众打开：“哇！这么多张银票，还全是一千两一张的，怕不得有两三万两银子吧？
这是想一会儿搜查的时候顺便就栽个赃？
季大人前脚救了那么多被掳到矿上的青壮，后脚就有人想害他！
这还受什么审！
这摆明了就是要把季大人捉到州府大牢灭口泄愤，再说他是畏罪自杀！”
厚厚一叠银票，被叶蓁呈扇形一把排开，张张都是“壹仟两”的面额。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发出了巨大的哗声：“季大人是好官！”
“他们想栽赃季大人！”
“这些坏人想要了季大人的命！”
“不能让他们带走季大人！”
消息很快传开，不消得半刻，县衙门口就被黑鸦鸦的人给围住了。
县里不少青壮被劫掠到铁矿上当了矿奴，头天有高人相救，第二天季大人又带了人过去。
大家伙儿都把这功劳记到了季景明身上。
哪怕是县城的人家，也有好些人家的亲戚被掳去了矿上，回来后人瘦得只有一把骨头，命都差点丢在那里。
敢私采铁矿的，还不知道背后来头有多大呢，季大人才把人救出来几天？
那些个大坏人现在就肆无忌惮地报复，那肯定是奔着要季大人的命去的啊！
身着长衫的读书人站在队伍中疾呼：“我等南县百姓愿去州府为季大人请命！”
“为季大人请命！”
“季大人是冤枉的！”
梁都尉瞧着这势头不对，当即拔刀大喝一声：“聚众鼓噪，你们是想造反吗？！”
要在平时，梁都尉这一下还真能震住人。
可偏偏他喊完这一声，就有人惊叫出声：“梁都尉杀人了！”
一个中年汉子软塌塌倒在梁都尉跟前，脖子处俨然一道刀痕，正汩汩往外流血。
人群瞬间躁动。
府城来的官兵都看着梁都尉，一时不知道是该拔刀，还是不拔刀。
就这犹豫一会儿的工夫，叶蓁已经混在人群里冲过来，围着梁都尉就下了好几下黑手。
等梁都尉带着人一身狼狈地冲出重围时，别说身上，脸上都被打得青肿发紫。
季景明还跟在后面大喝：“梁都尉，你企图栽赃，滥杀百姓，激起民变，本官必要上奏巡察御史！”
梁都尉这会儿也不敢扔什么狠话，急匆匆带着人骑马跑了。
季景明安抚好了百姓，左东小声跟他禀报：“大人，刚刚那具尸体不见了。”
刚刚梁都尉仓皇跑走时，可没有带走什么尸体！
季景明一怔：“可有苦主出来？”
左东摇了摇头。
一旁的杨成琢摸着胡须小声道：“东翁，当时匆忙一瞥，那人身上衣物似是葛布。”
季景明“嗯？”了一声，眉头紧皱。
南县这边产麻，百姓多穿麻布，家境好点儿的，就穿细麻或者茧绸，他还没见过穿葛布的。
他在朗州，才见过百姓穿葛布。
杨成琢适时补上一句：“叶女侠想要找的赖石，就在朗州……”
季景明摇头：“成琢你定是多想了。”
这怎么可能？
朗州和石州，一个在西陲，一个在东南，两州相距何止千里。
就是快马行官道，不眠不休也要半个多月行程！
杨成琢也觉得自己想不通，可是，堂前还留有一滩血渍，证明这绝对不是他的幻觉。
这事……算了，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具尸体，而是大人之后该如何才能保全。
看来知府刘敏早已是安王的人了，这报复才来得如此之快。
一击不中，肯定还会有第二着，不将东翁置入死地，绝对不会罢休。
大人当前最重要的，是考虑后路往何处可行。
季景明还在沉吟，松年匆匆跑过来禀报：“大人，叶女侠正在议事堂喝茶。”
今天能阻了梁都尉当堂拿人和栽赃，叶蓁实在恩重，季景明连忙加快脚步。
叶蓁正坐在议事堂喝茶等着，见季景明一进来就要行礼，摆了摆手止住了：
“季大人，我有话直说，对方摆明了是要置你于死地，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季景明面色冷凝：“我……”
“夫君！”
“爹爹！”
随着几声呼喊，一位少妇带着一对儿女满脸泪痕地跑了进来，两个孩童更是直接扑进了季景明怀里。
季景明连忙轻轻拍着一对儿女的背：“别怕，爹爹没事。”
少妇的眼泪却是哗哗流个不停：“夫君今日无事，可明日后日呢？
夫君，这官，我们辞了吧！我们回丹州老家去——”
杨成琢苦笑：“方太太，此事……不是大人辞了官就能了的。”
方雁回睁着一双泪眼：“夫君，你读圣贤书，是立志为国为民，可如今，这朝堂早已不容于你，更何谈让你得展抱负？
就是你想以死明志，只怕腔中热血未冷，各处魑魅魍魉便会饮血作乐，踏尸而歌……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若枉死，妾身和泠儿云儿亦难独活——”
扑在父亲怀里的季青泠抽噎道：“爹爹，我们遁走好不好？我们躲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好不好？”
季景明摸了摸大女儿的丫髻，长叹了一声：“泠儿，这普天之下，又哪里有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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