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辆卡车的车灯把黑夜撕开一道口子。车队排成一条长龙,笨重地掉了个头。

  车轮压过冻得发硬的土路,带起一层白霜。

  贾栩在颠簸的车上站稳,一手按着缴获的德文地图,另一只手的手电筒光柱在上面来回扫,最后定格在一个骷髅头标记上。

  他声音压得很低,围过来的李云龙和赵刚只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两个钟头,必须结束。”贾栩盯着地图上的标记,继续补充,

  “绝对不能让毒气漏出来,风向虽然帮我们,但这事儿不能赌。

  天亮前,我们的人得从这儿蒸发。还有……”

  他抬起头,看看两人,

  “一个都不能跑掉。”

  赵刚嘴巴张了张,话又咽了回去。

  他盯着那个骷髅头,眼前是北疃村烧红了半边天的火。

  李云龙一拳砸在引擎盖上,“咚”的一声,铁皮直接凹下去一块。

  “他娘的,就这么打!全听参谋长的!”

  贾栩把地图一收,转向赵刚:

  “政委,你的任务最重。马上带警卫连和民兵去疏散南厂周围三里内的村子,一家家人地敲门,不能漏掉一个。

  跟老乡们讲清楚,今晚天塌了也别出门,谁家都不准点灯。”

  赵刚嗯了一声,抓起扩音喇叭,扭头对战士们喊:

  “把醋和草木灰都带上,分下去!”

  他没多问,自己拎起一桶醋,带头走向远处黑黢黢的村子。

  夜深了,村里只听得见几声狗叫。

  赵刚领着人,一家家地敲门。

  “老乡,开门!八路军!”

  门“吱呀”开了条缝,探出来一张满是戒备的脸。

  赵刚把声音放得特别轻:

  “大娘,部队今晚有行动,发块布给你。用桶里的醋蘸湿了,捂住鼻子。今晚听见啥动静都别开窗,也别出来。”

  他把一块湿布递过去,又指了指身后战士端着的木盆。

  “再弄一碗草木灰,兑上水,把门缝窗户缝都糊上,记住了吗?”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闷头接过草木灰,打量了赵刚一眼,用力点了点头。

  赵刚带人去下一家,身后的木门合上了,门缝很快就被湿泥堵得严严实实。

  在村子通往镇上的小路旁,赵刚找到一根电线杆,他踩着战士的肩膀爬上去,从怀里掏出钳子,“咔嚓”一下,剪断了连着手摇警报器的电话线。

  另一头,独立团的车队已经开到了“南厂”外头。

  黑暗中,段鹏脱下军装,利索地换上一身缴获的日军作业服,胳膊上套上一个印着“消防队”的红袖章。

  他从贾栩手里接过伪造的日文“临时检修单”,上面的红章和字,看着跟真的一样。

  “参谋长,瞧好吧。”段鹏嘿嘿一笑,把单子揣兜里,猫着腰钻进了黑暗里。

  他没走正门,绕到了工厂侧门。

  侧门的哨兵立刻举枪拦住他。

  “什么人?”

  段鹏脸上丁点儿不慌,反倒挺不耐烦,用一口流利的日语骂:

  “睁开你的狗眼!消防队的!司令部命令,紧急空袭演练,消防管道临时检修!耽误了时间,你担待得起吗?”

  他一边嚷,一边把那张“临时检修单”拍在哨兵胸口。

  哨兵被他这股劲儿唬住了,又瞅了瞅单子上鲜红的太原司令部印章,迟疑着放下了枪。

  “演练?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蠢货!这是突击检查!要的就是你们没准备!”段鹏一把推开他,

  “快开门!”

  哨兵不敢再拦,手忙脚乱地开了侧门。

  段鹏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身后,那哨兵还点头哈腰地说了句“辛苦了”。

  他一进厂区,就听见远处传来短促的汽笛声,是厂里小火车在调度。

  一队宪兵迈着齐步从他面前跑过,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咔咔”响,是去换岗的。

  而在厂区外的一处土坡上,李云龙正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厂区中心旗杆上的小风旗。

  风旗稳稳地偏向东面,离赵刚他们疏散百姓的方向远远的。

  “他娘的,老天爷都帮着咱。”李云龙放下望远镜,吐了口唾沫。

  另一片高地上,王承柱也举着望远镜,镜头锁定了厂里那几个大罐子。

  他嘴里小声念叨着,一个个数过去。

  “一、二、三……嘿,一共十二个阀门组,连着泵房。这要是炸了,够这帮狗娘养的喝一壶的。”

  行动在悄悄展开。

  一个战士蹲在工厂外墙的阴影里,从工具包里拿出大号钢钳,对准地面上一根儿臂粗的黑色电缆。

  他卯足了劲压下钳柄,“咯嘣”一声,电缆断了,末梢爆出一团电火,又马上灭了。

  工厂另一头,一座高高的哨楼下,贾栩整个人贴在墙根的阴影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哨楼上打哈欠的哨兵,没出一点动静地摸到电话线旁。

  他没用工具,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找到线路的薄弱点,用力一捻。

  电话线悄没声地断了。

  工厂内的工人宿舍区,几扇窗户缝里透出昏暗的灯,还传来憋着的咳嗽。

  仓库办公室里,仓管所长木村魁正对着怀表,焦躁地来回走。

  “速度!速度!今晚必须发出两车皮的货!评级就在眼前,谁敢耽误,我就把他塞进炼钢炉!”

  他面前,宪兵队长石原一脸狞笑,手里攥着根皮鞭。

  一个工人搬东西时脚下打滑,摔碎了一个箱子。

  石原二话不说,手里的鞭子带着风就甩了出去,狠狠抽在工人背上。

  工人一声惨叫,背上立马起了一道血檩子。

  “废物!帝国的物资就是被你们这群猪猡浪费的!”石原骂着。

  段鹏正好路过泵房,他假装检查消防栓,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墙上的铁皮铭牌和管道图。

  他把每个细节都塞进脑子里,然后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走向下一个“检查点”。

  一切准备就绪。

  贾栩回到指挥车旁,跟背电台的通讯兵交代:

  “用鬼子的频率和密码本,冒充太原司令部给南厂发报。就说最高级别空袭演练,让所有不当班的人,马上到厂区广场集合听信儿。”

  “是!”通讯兵立刻开始操作。

  不到三分钟,南厂内部刺耳的警报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正在抽打工人的石原愣了一下,随即听清了喇叭里的日语广播。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接到太原司令部命令,立即进行最高级别空袭演练!所有人员,立刻到中庭广场集合!”

  厂区瞬间乱了起来。

  一队队日军士兵从营房和岗位上跑出来,一边扣着武装带,一边骂骂咧咧地跑向中庭。

  木村魁也顾不上催货了,跟着人流往广场跑。

  原本站满哨兵的岗楼和厂区要道,一下空了大半。

  贾栩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撇了一下,透着一股寒气。

  他扭头吩咐身旁的传令兵:“告诉王承柱,炮口对准阀门、泵房和警报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火。”

  “是!”

  他又看向另一个传令兵。

  “告诉老李,可以动手了。”

  李云龙早就等急了,接到命令,他一把抓过身边的骑兵营传令兵。

  “去!告诉孙德胜!带上骑兵营,把南厂外头所有的铁路岔口给老子用炸药钉死!一只铁耗子也别想给老子溜出去!”

  骑兵营的马蹄声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赵刚那边也疏散完了,他站在村口,用扩音喇叭对着黑漆漆的村子低声喊话。

  “各村户注意!关好门窗,不许点灯!重复一遍,关好门窗,不许点灯!”

  王承柱的炮兵阵地上,几个战士正小心地把一个个用麻布包好的“地瓜面”埋在算好的位置上。

  一名工兵把一个遥控起爆器藏在路边的麻袋下,只拉出根细细的天线,混在杂草里。

  所有人都到位了。

  贾栩最后看了一眼风旗,又低头看表,然后对通讯兵简短地蹦出两个字。

  “现在。”

  信号发出。

  埋伏在工厂外的三辆卡车同时熄了车灯。

  车厢挡板落下,上百名突击队员悄没声地跳下车,迅速散开,鬼魅般扑向工厂的围墙。

  一个哨兵刚觉得不对劲,从门房的窗户探出半个脑袋。

  一只大手从他身后猛地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里的刺刀闪电般划过他的喉咙。

  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电台小屋里的灯闪了一下,灭了。

  里面的报务员被一个独立团战士用枪托砸晕,嘴里塞上了破布。

  一切都无声无息。

  李云龙压低身子,对身边的传令兵低吼。

  “传我的命令!告诉各部队,先敲掉所有岗哨和电线,再集中所有火力,给老子把要害部位往死里打!动手!”

  传令兵没跑,而是蹲下身,用刺刀在地上飞快地画出进攻的起始线和突击方向,然后才转身跑向各个阵地。

  远处,南厂的中庭广场上,几百名日军士兵还在乱哄哄地整队,等着那个根本不会来的“长官训示”。

  贾栩看着那群聚在一起的鬼子,脸绷得紧紧的,没有半点表情。

  李云龙走到他身边,拍了拍卡车引擎盖,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

  “都老子把防毒面具戴好”

  “进厂,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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