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此一夏 我的夫人,轮不到你们质疑

小说:倾此一夏 作者:一页荒唐言 更新时间:2025-11-05 16:47:54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午宴终于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礁遍布的氛围中结束。佣人撤下杯盘,奉上清茶。周婉茹优雅地用茶盖拂去浮沫,目光淡淡扫过沈清许:“清许,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语气平淡,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沈清许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她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帘微垂,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好。”她放下茶杯,起身,对身旁有些无措的林未晞低声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林未晞看着她跟随周婉茹走向那间位于走廊最深处的、散发着古旧和威压气息的书房,心头莫名一紧。那扇沉重的、雕花繁复的红木门在沈清许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像隔绝出了另一个世界。

  书房内,光线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投下几道昏沉的光柱。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墨锭和昂贵木材混合的沉静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精装典籍和文件盒,如同一面面沉默的墙壁。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居于中央,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台老式电话,秩序井然,冰冷无情。

  周婉茹没有坐下,她站在书桌前,背对着沈清许,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上。她的背影挺直,带着一种历经风雨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清许,”她开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没有绕任何圈子,“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婚姻大事,你选了这么一个人,我起初也只当你是年轻人一时兴起。”

  她缓缓转过身,那双与沈清许极为相似、却更加深沉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女儿,里面没有任何母亲应有的温情,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审视和算计。

  “但是,玩玩的尺度,你要把握好。”她的语气加重,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上,“林未晞,背景太简单,也太复杂。一个孤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她无法给你的事业带来任何助益,反而可能成为你的拖累,成为别人攻讦你的把柄。”

  她走近一步,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沈清许脸上最细微的表情:“沈家的继承人,你的婚姻应该是沈家最稳固的资产,是强强联合的纽带,而不是你用来标榜叛逆或者……发泄某种情绪的工具。”

  “趁着现在知道的人还不算太多,找个合适的时机,处理干净。”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补偿可以给得丰厚些,让她和那家孤儿院后半生无忧,但人,必须离开。”

  沈清许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母亲用谈论商业项目剥离不良资产般的语气,规划着她和林未晞的“结局”。书房里昏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庞更显冷硬。

  她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母亲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试图强行撬开她早已封锁的某个角落,那里藏着她对家族、对所谓“宿命”最深的抗拒。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顺从地应允。只是抬起眼,迎向母亲审视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沉淀,在凝聚,在无声地对抗着这沉重的、试图掌控她一切的压力。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母女二人无声地对峙着。一个代表着家族传承的绝对规则,一个则坚守着内心那片不愿妥协的、隐秘的领地。

  这场对峙,无关感情,只关乎掌控与反掌控。而林未晞,这个被定义为“不良资产”的契约妻子,此刻成了这场无声战争中,最关键的焦点。

  沈清许被叫去书房后,林未晞独自留在那间空旷而压抑的客厅里。几位婶姨看似关切地与她搭话,问的却依旧是那些围绕着出身、学历、事业的,包裹着糖衣的炮弹。她强撑着的笑容几乎要僵硬在脸上,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围观的、格格不入的珍禽异兽。

  借口想去透透气,她几乎是逃离般地走出了客厅,来到与餐厅相连的庭院。

  沈家的庭院是典型的中式园林风格,曲径通幽,亭台水榭,一草一木都看得出被精心打理过的痕迹。假山嶙峋,池水清澈,几尾肥硕的锦鲤悠闲地游弋。然而,这份雅致和宁静,并未能给林未晞带来丝毫慰藉,反而更像一个被精心设计好的、无处可逃的华丽牢笼。

  她走到廊下,靠着一根冰凉的朱漆圆柱,望着池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张脸苍白,眼神里带着尚未褪去的难堪和挥之不去的迷茫。餐桌上的每一道目光,每一句“关切”的问询,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自尊上。沈清许在餐桌上的沉默,更像是一把冰冷的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她本就摇摇欲坠的信心。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陆星辰。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陆星辰爽朗而充满活力的声音:“晞晞,在干嘛呢?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要出来写生?”

  熟悉的声音,带着外部世界自由而温暖的气息,瞬间击溃了林未晞强撑已久的防线。她张了张嘴,想如同往常一样,用轻松的语气回应,告诉他“我很好”,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极力压抑的、带着哽咽的抽气。

  “晞晞?”陆星辰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声音变得紧张起来,“你怎么了?声音不对?是不是……是不是在那边受委屈了?”

  这句直白的、带着毫不掩饰心疼的追问,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未晞。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慌忙用手背擦掉,对着话筒,声音低哑而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没……没有,就是……有点不习惯……”

  她说不下去。难道要告诉陆星辰,她被沈家的人像审视货物一样评头论足?告诉他自己视若珍宝的画作和梦想被贬低为“高级美工”?告诉他她坐在这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里,却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华丽宴会的、赤脚的乞丐?

  “不习惯就回来!”陆星辰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怒气,“我就知道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他们是不是给你气受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接你!”

  “别!星辰哥,别来!”林未晞慌忙阻止,声音带着哀求,“我……我没事的,真的……过一会儿就好了……”她不能让他来,不能把他也卷入这滩浑水。

  她低着头,用手紧紧捂住嘴,不让更多的呜咽泄露出来,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庭院里很静,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池鱼偶尔跃出水面的轻微响动,衬得她压抑的抽泣声更加清晰,更加无助。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委屈和悲伤里,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月亮门洞下,一个高挑冷峻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沈清许从书房出来,脸上还带着与母亲对峙后的冰冷余韵。她下意识地寻找林未晞,佣人告知她去了庭院。她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名义上的“夫人”,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蜷缩在廊柱的阴影里,对着电话哽咽,那双总是带着倔强或小心翼翼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泪水,脆弱得不堪一击。而电话那头,显然是一个能让她卸下所有防备、流露出最真实情绪的男人。陆星辰。那个名字,伴随着阳台上的欢声笑语,伴随着那箱刺眼的零食,再次尖锐地划过沈清许的脑海。

  她看着林未晞对着电话低声哀求“别来”,那语气里的依赖和不愿对方卷入的维护,像一根无形的刺,扎进了沈清许心底某个连她自己都未曾仔细探察的角落。

  一种混合着不悦、烦躁,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类似于被排斥在外的微妙情绪,在她冰冷的眸底悄然凝聚。

  庭院里的“安慰”,来自电话另一端。而她这个法定的、应该给予庇护的“丈夫”,却只是一个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局外人。这个认知,让沈清许周身的寒意,不自觉又深重了几分。

  林未晞刚挂断与陆星辰的通话,指尖还残留着擦拭泪痕的湿意,眼眶依旧泛着委屈的红晕。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一抬头,却看见沈雨薇和另外两个沈家小辈正朝庭院走来,脸上带着那种令人不适的、混合着好奇与轻蔑的笑容。

  “未晞姐,一个人在这里躲清静呀?”沈雨薇率先开口,声音依旧甜美,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她微红的眼眶上逡巡,“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哪里不习惯,还是……想家了?”她刻意加重了“想家”两个字,带着不言而喻的暗示。

  另外两人也附和着笑起来,语气“关切”却字字带刺:

  “是啊,这里规矩是多一点,未晞姐你刚来,不适应也很正常。”

  “其实也没什么,慢慢就习惯了。毕竟,能嫁进沈家,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受点委屈也值得,对吧?”

  她们看似安慰,实则将她方才的失态与她的出身紧紧联系在一起,仿佛她所有的委屈和不适应,都源于她的“高攀”和“不配”。她们将她围在中间,像观赏一个有趣的物件,用言语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无处可逃。

  林未晞攥紧了手指,刚被陆星辰电话安抚下去一点的委屈和愤怒再次涌了上来,混合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想反驳,想大声告诉她们不是这样的,可喉咙像是被堵住,在这座深宅大院里,她孤立无援,连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

  就在她脸色苍白,几乎要被这几道目光和话语逼到角落,退无可退之时——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自身后响起:“她不需要习惯什么。”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凛冽的寒风,瞬间劈开了庭院里那看似“和谐”实则咄咄逼人的氛围。

  沈雨薇几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愕然回头。林未晞也猛地转身。只见沈清许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显然刚从书房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冷峻,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刀,缓缓扫过围住林未晞的几人。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几分。

  她没有看林未晞,却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一步上前,径直走到了林未晞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做出了一个让林未晞,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她伸出手,准确无误地、坚定地,握住了林未晞那只因为紧张和委屈而微微颤抖、冰凉的手。那只手,带着沈清许一贯微凉的体温,却蕴含着一种沉稳而强大的力量。她的五指穿过林未晞的指缝,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林未晞浑身猛地一颤,仿佛有一股电流从两人交握的手掌瞬间窜遍全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清许掌心的纹路,感受到她指骨的硬度,以及那紧紧包裹住她的、带着占有意味的力度。这突如其来的、紧密的接触,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骤然失序。

  沈清许握着林未晞的手,将她微微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形成一个半庇护的姿势。她抬起眼,目光冷冽地直视着脸色变幻的沈雨薇,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庭院中:

  “未晞是我的妻子,她在这里,就是回家。不需要习惯任何她不喜欢的事情,也不需要承受任何无端的揣测和所谓的‘委屈’。”

  她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一字一句,如同宣判:“她的才华和价值,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不尊重她的言论。否则……”

  她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那双冰封般的眸子里透露出的寒意,已经让沈雨薇几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不是温和的劝解,而是强势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在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在她被逼到角落,最孤立无援的时刻,沈清许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方式,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那一刻,林未晞看着沈清许冷峻坚毅的侧脸,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紧密交扣的温度和力量,心中那片被委屈和冰冷浸透的荒原,仿佛骤然照进了一束强光,冰层碎裂,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

  离开沈家老宅的过程,像一场无声的仪式。周婉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门厅那幅巨大的山水画前,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们。其他沈家亲戚则带着各种复杂难辨的神情,客气而疏离地道别。那扇厚重的、带着铜钉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那片令人窒息的压抑与审视彻底隔绝。

  坐进黑色的宾利,车门合上的瞬间,世界仿佛骤然安静下来。车内的隔音效果极佳,将外界的喧嚣彻底过滤,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以及……两人之间那几乎凝固的沉默。

  林未晞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身体依旧残留着在老宅时紧绷的僵硬感。她的右手,那只被沈清许在庭院里紧紧握住、十指相扣的手,此刻还清晰地烙印着对方的温度和触感。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沈清许指骨的硬度,掌心似乎还萦绕着她微凉的肌肤纹理。

  她偷偷地、极其缓慢地,想要将手抽回来。

  毕竟,戏已经演完了,离开了那些审视的目光,她们似乎没有再继续牵手的理由。这亲密的接触,让她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刚刚有细微移动的瞬间——沈清许的手,却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那力道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轻柔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阻止她逃离的意味。

  林未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动作瞬间僵住。她愕然抬眼,看向身旁的沈清许。

  沈清许并没有看她。她依旧维持着上车时的姿势,微微侧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车灯光影下,显得有些模糊,看不真切情绪。她的表情依旧是惯常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个细微的、收紧手指的动作,只是林未晞的错觉。

  但她没有松开手。她们的手,依旧在座位中间,在昏暗的光线下,保持着十指交扣的姿态。

  林未晞不再试图抽离。她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感受着从两人紧密相贴的掌心传来的、沉稳而令人安心的温度。这温度,与她记忆中父亲宽厚手掌的温暖不同,与陆星辰兄长般扶持的力度也不同。它带着沈清许特有的微凉,却奇异地,一点点驱散了她心底因为老宅风波而残留的寒意和屈辱。

  车厢内一片沉默。但这沉默,与来时路上那种各怀心事、冰冷疏离的寂静截然不同。这是一种……仿佛共同经历过一场风雨后,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带着某种微妙余韵的安静。空气中流淌着沈清许身上那缕冷冽的香气,此刻闻起来,似乎也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反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林未晞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的手指纤细,被沈清许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完全包裹住,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又充满张力的画面。她能感觉到沈清许脉搏平稳的跳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一下,一下,仿佛敲打在她的心弦上。

  沈清许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任由光影在她脸上流转,任由那只手,与林未晞的手紧密相扣。

  直到车子平稳地驶入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停稳在专属车位上。引擎熄灭,车内顶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晕。沈清许这才仿佛从某种思绪中回过神。她极其自然地、缓缓地松开了手指。那紧密交握的触感骤然消失,带来一阵微凉的空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空落感。

  她推开车门,率先下车,动作利落如常,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解释。林未晞坐在车里,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被紧握过的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和力道,掌心微微发烫。

  归途的沉默,与那只始终没有松开的手,像一颗被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

  有些东西,在无声中悄然改变。那道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名为契约的冰墙,似乎被这交握的温度,融化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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