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忧心忡忡的大夫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昏黄的灯火,丫头微弱的呼吸声,以及二月红自己沉重的心跳。

  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再次握住丫头冰凉的手。

  目光落在她泛青的脸上。

  “丫头。”

  床上的人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细缝。

  视线涣散了片刻,才慢慢聚焦到他脸上。

  “……二爷……”

  丫头的声音气若游丝,几乎听不见。

  但嘴角却往上弯一弯,给了一个安抚的笑。

  “……吵到你了?”

  二月红声音放得很低。

  丫头极轻微地摇头,嘴唇干得有些起皮,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二月红松开一只手,去拿旁边温着的清水。

  用小小的汤匙舀了一点,小心地凑到她唇边。

  丫头勉强咽下一点,呼吸似乎顺畅了些许,但眉心依旧因不舒服蹙着。

  “觉得怎么样?”

  二月红问道,将银匙放回碗里,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没力气。”

  “就是……没力气。”

  丫头的声音很轻。

  二月红重新握住她的手,嗯了一声。

  “大夫来看过了,说是累着了,歇歇就好。”

  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冰凉的手背。

  丫头闭了闭眼,又睁开,视线落在他还带着些许残妆的眼角。

  “二爷……妆没卸干净。”

  “嗯,没事。”

  二月红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这个。

  待丫头睡着之后,二月红才站起身走出房间。

  原本温和的脸上此刻立马冷硬了下来,变成了那个九门当家之一的红家主。

  接下来的几天,红府门前的车马就没断过。

  长沙城里有名望的大夫都被二月红请了个遍。

  方子开了不少,药也灌下去几碗,可丫头的病情时好时坏,总不见根本好转。

  就连九门其他几家都知道了红府夫人生了重病,都派人送来了名贵药材和问候。

  连长沙的普通百姓都听说了这件事,都感慨二爷的痴情。

  不过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丫头的情况也没见好转。

  原本只是乏力,现在却时常陷入昏沉,喂进去的汤药多半没用,人也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红府上下弥漫着一股沉闷。

  二月红站在书房窗前,背影僵直。

  连日来的心焦,让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不过周身的气息却静得令人发怵。

  所以这段时间,府上的下人都不敢发出什么大声。

  当解九带着收集的药材来到红府时,就看到了这样精神不济的二月红。

  老管家把带来的名贵药材带了下去。

  解九才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手里端过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还没见好转吗?”

  二月红转过身,面带愁容地点了点头。

  “请了这么多大夫,吃了这么多药,还是不见好。”

  解九放下茶杯,手指摩挲了一圈拇指上的扳指。

  声音低沉的开口。

  “你可以去那个林姑娘那里问问,说不定她有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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