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九年,七月二十二日,夜。

  南京,黄埔路官邸,地下密室。

  厚重的绒布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将室内压抑得如同坟墓。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焦糊味和一种无声的恐慌。

  常主席背对众人,面向着一幅巨大的孙先生像,肩膀僵硬,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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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结束的密议,与其说是商讨,不如说是一场失败的情绪宣泄和绝望的挣扎。

  陈诚主张的“即刻北上讨逆”被何应钦以“实力不济,徒招惨败”为由硬生生顶回;

  陈果夫兄弟的“舆论抹黑”计划,在张汉钦那篇堪称阳谋的社论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就连首席智囊杨永泰那条“顺势捧杀、密使离间”的毒计,也因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和可靠人选而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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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一直站在阴影里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

  他是戴雨农,刚刚成立的“调查通讯小组”(“军统”前身)的负责人,常主席最黑暗的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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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席,”

  戴笠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卑职以为,诸公之议,皆未触及根本。”

  常主席缓缓转过身,鹰隼隼般的目光盯住他:“雨农,你说。”

  “张汉钦此獠,之所以能蛊惑人心,无非倚仗两点:一为花园口虚妄之功,二为开放言论,任人喧哗。”

  戴笠的眼中闪烁着寒光,

  “虚功需以时间淡化,而喧哗……必须立即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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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然:

  “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舆论如水,疏不如堵!当以铁腕,禁绝一切不利于我中央之声!”

  “凡有提及花园口战果与我中央电令对比者,凡有传播奉天社论者,凡有质疑‘攘外必先安内’国策者——视同反党叛国,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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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一挥手,做出一个斩首的动作:

  “唯有让所有人闭嘴,让恐惧取代议论,方能夺回话语主导权!”

  “卑职愿亲率忠勇职部,执行此项‘肃正’行动,确保南京乃至整个国统区,只有一个声音——主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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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主席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旋即被更深的阴鸷所取代。

  何应钦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陈诚重重哼了一声,似乎觉得此法不够光明磊落,但眼下也别无他策。

  杨永泰和二陈则默然不语,算是默许。

  “准。”常主席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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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十三日至二十四日,南京、上海、武汉……

  一场名为“肃正”的白色恐怖,如同瘟疫般在国统区各大城市蔓延。

  戴雨农手下的特务倾巢而出,便衣密探遍布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学校报馆。他们手持黑名单,行动迅捷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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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日报》编辑部,总编颤抖着接过上面下达的“宣传要点”——

  要求将花园口大捷轻描淡写为“局部冲突”,并重点强调“中央统筹全局之艰难”,以及“警惕地方势力借机坐大”。

  有编辑稍有异议,当晚便“失踪”了。

  上海《申报》报馆外,报童刚刚喊出“号外!东北军全歼日寇……”

  便被几名彪形大汉捂住嘴拖进小巷,报纸被抢走焚毁。

  报馆老板接到匿名电话警告:“再登此类惑众妖言,小心灭门之祸!”

  武汉大学校园内,学生们自发组织的庆祝集会被强行驱散,带头学生被扣上“受叛国分子煽动”的帽子投入监狱,惨遭拷打。

  茶馆里,只要有人谈及北方战事,立刻会有“茶客”上前“善意提醒”:“莫谈国事,小心祸从口出。”若有不听劝者,很快便会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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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两日,数以百计的报人、学生、市民被秘密逮捕,严刑拷打,甚至不经审判便被处决。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惧笼罩了城市,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言论的自由被铁蹄踏碎,只剩下特务皮鞋踩过青石板的回响,和夜半时分突然响起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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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十五日,中央党部大礼堂。

  一场旨在“统一思想”的扩大会议在此召开。

  会场气氛诡异,台下坐着党政军各界要员,但无人交谈,个个面色凝重。

  礼堂四周,站满了身着中山装、眼神锐利的特务,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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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主席端坐主席台中央,面色肃穆。

  会议在他的亲信主持下,按照预定剧本进行。

  一位被指定的“理论家”走上讲台,开始长篇累牍地再次论证“攘外必先安内”的“必要性与正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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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洪亮,却空洞无物——

  将常主席的退让电令美化为“深谋远虑”,

  将东北军的血战矮化为“破坏大局”,

  将内部的镇压辩解为“维护稳定”。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如同念诵着一篇无人相信的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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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身影猛地站了起来!

  是监察院长于右任!

  这位须发皆白、素有风骨的老者,脸色因极致的愤怒而涨红,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悲愤!

  “够了!”

  于右任声若洪钟,打断了台上的喋喋不休,他手指着主席台,浑身颤抖: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这些天,外面特务横行,抓人封报,堵塞言路,制造恐怖!”

  “这难道就是一个领袖该做的事吗?这难道就是先总理教导我们的民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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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主席面色瞬间铁青如铁,猛地一拍桌子:“于院长!你放肆!”

  几名特务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于右任。

  于右任虽年迈,却奋力挣扎,一把推开试图架住他的特务,踉跄几步,指着常主席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句句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会场:

  “常主席!

  你表面高喊变革,实则热衷权术!

  你表面拥护先总理,实则背叛其遗志!

  你表面宣称抗日,实则步步退让,甚至扼杀真正抗日的呼声!

  你表面维护党纪国法,实则纵容特务,践踏法治,行独裁之实!

  你表面顾全大局,实则只为保全你一人的权位和嫡系!

  花园口血战方酣,你却电令退让,如今又扼杀捷报!

  你表面镇定,实则内心早已惊慌失措,色厉内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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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石破天惊的控诉,将常主席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撕碎!全场骇然!

  “拿下!给我拿下!”

  常主席气急败坏地怒吼。

  戴笠见状,亲自冲上前,动作粗暴地扭住于右任的胳膊。

  于右任奋力反抗,戴笠眼中凶光一闪,手下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于右任一声痛哼,老人的手臂显然被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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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

  德高望重的林森再也看不下去,霍然起身,这位一向温和的老人此刻怒发冲冠,

  “常主席!于公是监察院长,是党国元老!你竟纵容鹰犬如此对待?”

  “这哪里还是党的会议?这分明是特务的刑场!”

  “你如此听不得不同声音,实施迫害,是在破坏党国根本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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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主张调和的邵力子也痛心疾首地站起:

  “主席!那两封电令,白纸黑字,已是丢尽党国脸面!”

  “如今不思补救,反而变本加厉,堵塞天下悠悠之口,岂是领袖所为?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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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了!都反了!”常主席彻底失态,状若疯癫,“把他们都给我架出去!”

  更多的特务涌上,强行将挣扎、怒骂的三位元老向会场外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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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右任不顾手臂剧痛,回头厉声骂道:

  “常主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本该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现在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林森悲愤的声音紧随其后:

  “睁眼说瞎话!你在心虚什么啦?”

  “你在慌什么慌?没——出——息!”

  邵力子最后补上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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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出息”三个字,在空旷的礼堂里回荡,余音刺耳。

  常主席僵立在主席台上,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胸口剧烈起伏。

  台下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会场内只剩下他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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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南京羊皮巷,军统秘密看守所。

  阴森的地下囚室,潮湿的空气混合着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三间相邻的牢房,关押着三位刚刚被捕的党国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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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右任的囚室。

  他靠墙而坐,受伤的手臂用撕下的衣襟简单固定,额头上是因剧痛和愤怒渗出的冷汗。

  但他腰杆挺得笔直,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口中反复低吟着文天祥的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看守的特务隔着铁窗望去,竟不敢与之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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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森的囚室。

  老人面色平静,盘膝坐在冰冷的草席上,仿佛入定的老僧。

  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他一生追求共和宪政,眼见今日之景,心中悲凉远胜于个人安危。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辛亥首义时的热血与理想,与眼前的黑暗形成残酷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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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力子的囚室。

  他不再踱步,而是颓然坐在冰冷的草席上,双手掩面。

  指缝间,传来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叹息。他担心的确非自身安危,而是脚下这片古老土地的命运。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他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历代兴亡的教训。如此践踏民心,与天下人为敌,纵然手握百万雄兵,又能支撑几时?

  如今的镇压,不是在稳固航船,而是在凿穿船底,自取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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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守所外,夜色如墨。

  戴雨农下令:

  “严加看管,隔绝一切内外联系!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他知道,这三个人,是插在常主席心头的三根刺,也是悬在他自己头顶的三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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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称:七二五“金陵肃正之狱”。

  这场发生在首都核心的政治风暴,以其借“肃正”之名,行镇压之实,并公然囚禁党国元老的极端行径,震惊了海内外。

  它彻底暴露了常南京集团在面对合法性危机时的恐慌、虚弱与倒退的本质。

  “没出息”的骂声,不仅回荡在礼堂,更随着三位元老被秘密关押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社会,成为贴在常主席身上一枚洗刷不掉的耻辱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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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南京北望,自奉天南瞰。

  一场终极博弈,已无可逆转!

  旧鼎之鸣未绝,新剑已然出鞘!

  雷霆即将炸响,云气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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