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一再坚持，李老师也没有继续劝说，转身离开房间，再出现时，手中多了一柄未开刃的长剑。
持剑的李老师气质大变。
之前的温和与耐心收敛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练的专注。
她缓步走到场地中央，持剑静立。
下一秒，她动了。
没有音乐，但她的身体本身就是韵律。
手腕轻抖，剑光倏然亮起，如银蛇划破空气。
她的步伐迅捷而稳健，每一次旋转，衣袖都随之翻飞，长剑仿佛成为她手臂的延伸，时而刺出，时而缠绕。
顾晓屏住呼吸，开启灵视！
很快，李老师每一个细微的肌肉发力，步伐与剑招的配合，甚至剑身颤动的轨迹，都像是被放慢、解析，烙印在他的脑海。
他捕捉着每一个细节，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记忆、模仿......
一分多钟后，李老师收势站定，气息只是略微急促。
她看向顾晓：“这还只是最基础的几个动作串联。”
顾晓吐出一口浊气，强压下脑海中的胀痛，微微颔首道：“确实很难。”
李老师露出欣慰的笑容，刘艺菲也轻轻哼了一声，可很快顾晓就话音一转：“不过，并非无法完成。”
在两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顾晓将手伸进口袋，摸索了一阵，先是数出八张十元纸币，动作顿了顿，又艰难地抽出一张，一同递了过去。
他有些尴尬道：“能把剑借我两小时吗？”
排练室的空气忽然沉默。
李老师目光在钞票和顾晓之间游移。
数种情绪交织心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她接过钱，顺手将长剑递出，语气复杂道：“注意安全，别伤到自己......和墙壁。”
“谢谢。”
顾晓接过长剑，入手微沉。
他无视了刘艺菲欲言又止的表情，径直走到排练室空旷的角落，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如老僧入定。
脑海中，李老师那套剑舞再次浮现，每一个细节都在“灵视”的余韵下被无限放大、拆解。
肌肉的颤动，重心的转移，呼吸的节奏，与剑招的配合......所有信息交织成一幅清晰的动态图谱。
半晌，他倏然睁眼。
排练室已经没有李老师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坐在沙发上翻阅着《卡尔维诺文集》的刘晓丽，刘艺菲则侧靠在妈妈身上，专心撸鼠，无法自拔。
顾晓这才后知后觉，口袋里的小久不知何时已被拐跑了。
他没有打扰两人，缓缓起身，提着长剑，走到镜子前。
站定，凝神。
他手腕尝试性地一抖。
长剑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轨迹却有些散乱。
刘艺菲被那声微弱的剑鸣惊动，抬起头来。
镜前的顾晓重复着抖剑、挥剑的基础动作。
滞涩的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协调，流畅......
刘艺菲的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表情从一开始的轻蔑转化为呆滞。
十分钟过去了，顾晓依旧重复着基础动作，只是这一次多了舞步的配合。
他的姿态远不及李老师的韵味，但那架势，已然初具雏形。
刘晓丽不知何时也看了过来，风韵犹存的双眸同样满是愕然。
顾晓对身后的目光浑然未觉。
他的世界只剩下镜中的自己，手中的剑不断挥舞，逐步靠近脑海里的正确图谱。
在顾晓开始尝试将多个动作结合时，刘艺菲再也忍不住了。
她放下小久，站起身，几步走到顾晓身后，质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
顾晓的动作未停，目光依旧锁定在镜中自己的身影上，反问道：
“什么怎么做到的？”
“剑舞！”
刘艺菲语气急切道，“你怎么学的这么快？而且动作和李老师的一模一样！”
顾晓一脸的理所当然：“看过了，当然一模一样。”
“你只看过一遍！”刘艺菲大声强调，沙发上的刘晓丽也合上了书，目光深邃地看向顾晓。
“确实。”
顾晓收势站定，目光瞥向镜中的少女，平静陈述道：“可看一遍，就够了。”
刘艺菲愣住了。
……
……
黄昏时分，轿车汇入车流。
刘艺菲歪头靠着车窗，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灯牌上，思绪不断翻涌。
顾晓安静地坐在她身旁，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小久的皮毛。
他知道少女为何沉默。
从决定带她去排练室的时候，他就预见了这一刻的到来。
正如顾晓一直所坚持的——他不介意撒谎，却介意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
只要使用这份异常的能力，就注定会暴露在有心人眼中。
他不想被审视，被研究，被当作异类排挤。
可一个展现出非常理所能解释之天赋的人，又如何能避开所有的目光？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顾晓没有精妙绝伦的算计，也没有运筹帷幄的智慧。
对这个近乎无解的悖论，他能想到的破局之法，简单而纯粹：
——成为太阳。
当自身足够耀眼，光芒万丈，世人自然无法直视，也无从探究。
面对邱圆圆，邱旭是这样，刘艺菲亦是如此。
“小顾，你从小记忆力就这么好吗？”刘晓丽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内凝滞的寂静。
顾晓应了一声，思绪开始收敛。
刘晓丽感叹道：“你这种记忆力，当演员实在是太可惜了。”
顾晓明白她的意思，可并不赞同，“记忆力并不是创新力，随着时代发展，计算机技术的完善，纯粹的知识记录将变得毫无用处。”
刘晓丽显然没预料到顾晓会是这个回答，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她心想后面的小孩真的只有17岁吗？这种思维，这种眼界，30岁的成年人都未必能具备吧？
刘艺菲这时也投来了鄙夷的目光，“说的那么漂亮，别告诉我你对自己的记忆力一点也不自豪。”
顾晓认真想了一下，点头道：“我确实挺自豪的。”
刘艺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把头扭到一边，哼哼道：“你还是研究一下复试吧，光会跳舞可没用。”
顾晓忍不住道：“其实我唱歌也挺厉害。”
刘艺菲瞪了他一眼，咬牙道：“那你朗诵和表演也没问题咯！？”
顾晓说道：“我记得很多电影和小品，模仿起来难度不大。”
刘艺菲抿紧嘴唇，强忍怒火，没忍住，挥舞小拳头对着他一通锤。
真是气死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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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多钟后，李老师收势站定，气息只是略微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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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露出欣慰的笑容，刘艺菲也轻轻哼了一声，可很快顾晓就话音一转：“不过，并非无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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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艺菲被那声微弱的剑鸣惊动，抬起头来。
镜前的顾晓重复着抖剑、挥剑的基础动作。
滞涩的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协调，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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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小久，站起身，几步走到顾晓身后，质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
顾晓的动作未停，目光依旧锁定在镜中自己的身影上，反问道：
“什么怎么做到的？”
“剑舞！”
刘艺菲语气急切道，“你怎么学的这么快？而且动作和李老师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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