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的惊呼声,如同投入狂涛巨浪中的一颗微小石子,瞬间被瀑布那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天地的雷霆咆哮,以及深渊底部那如同万千冤魂在尖啸、哭嚎、疯狂撞击岩壁的恐怖风声彻底吞噬、碾碎,没有激起一丝涟漪。身体失控地向外侧、向着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令人心悸的绝对黑暗倾斜而去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猛地拉扯、扭曲、凝固!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只剩下脚下那片深不见底、散发着死亡寒气的虚空,以及耳边那越来越近、如同地狱敞开大门迎接亡魂的、呼啸的风声!极致的失重感如同一只冰冷滑腻、布满鳞片的巨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疯狂挤压,几乎要将其捏爆!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具体、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最原始、最狂暴的求生本能,混合着基础格斗本能被死亡危机强行激发到极致的潜能,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般,猛地在他濒临崩溃的躯体内轰然爆发!那不是思考,不是反应,而是纯粹的生命意志在绝对毁灭威胁下的、最歇斯底里的反抗!

  他那死死抠在岩壁一道狭窄缝隙中、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指甲崩裂的左手,在那股爆炸性的力量驱动下,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钩般,猛地向内狠狠一扣!指尖瞬间传来的、骨头与坚硬岩石剧烈摩擦、几乎要碎裂的钻心剧痛,反而成了刺激神经的最后强心针!他借着这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摩擦力,将失控下坠的身体猛地、极其勉强地向冰冷的岩壁方向回拉!

  同时,他那条因为失重而疯狂挥舞的右臂,如同溺水者般,在空中胡乱抓挠,幸运地——或者说,是冥冥中那渺茫到极致的气运使然——勾住了从上方崖壁垂落下来的、一根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粗如儿臂、表皮布满湿滑厚苔、却异常坚韧的老山藤!

  布帛撕裂的脆响!下坠的巨大动能瞬间传递到右臂,肩关节处传来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即将被强行撕离躯体的嘎吱声!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差点当场昏死过去!但这根老藤提供的、极其短暂却至关重要的缓冲,为他争取到了或许只有零点几秒、却足以决定生死的宝贵时间!

  借着这荡回的力量,他左脚下意识地在湿滑得如同抹了油的岩壁上拼命蹬踏,寻找着任何一点可能借力的凸起,身体如同一个失控的钟摆,险之又险地、重重地撞回了冰冷粗糙、布满苔藓的岩壁!

  砰!胸膛与岩石的猛烈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猛地涌上口腔,又被他死死咬紧牙关,硬生生咽了回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头晕眼花,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求生本能驱使下,双手双脚如同绝望的八爪鱼,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死死地缠抱住岩壁上任何一点微小的、可能提供支撑的凸起和裂缝,整个人如同壁虎般,以一种极其狼狈却有效的姿势,紧紧贴附在垂直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崖壁上,剧烈地、痛苦地喘息着,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声音大得仿佛就在耳边敲响战鼓!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从全身每一个毛孔中疯狂涌出,浸透了早已湿透的衣物,冰冷的后怕感如同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席卷着他颤抖的灵魂。刚才那一瞬间,他与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的结局,只有毫厘之差!只要那根老藤不够结实,只要左手抠抓的力道弱上一丝,只要脚下蹬踏的角度偏上一寸,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在深渊底部摔得四分五裂、被激流吞噬的冰冷残骸!

  他挂在令人眩晕的绝壁上,休息了足足四五分钟,才勉强压下了狂跳得几乎要痉挛的心脏和不受控制剧烈颤抖的四肢。他不敢低头看下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只能仰着头,死死盯着上方被水汽和瘴气模糊了的、灰蒙蒙的岩壁顶缘,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调整着几乎僵硬的肌肉和错位的重心,重新将身体挪回那条宽度不足半米、湿滑得如同冰面的死亡险径上。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和伤口的撕裂痛,以及心脏再次提到嗓子眼的极致紧张。

  经过这次与死神的贴面共舞,他的精神集中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每一个动作都谨慎到了极点,如同在刀尖上跳着一支无声的、关乎存亡的芭蕾。他不再追求速度,只求绝对的稳妥。他像一只受了致命重伤、却在顽强求生的壁虎,在冰冷、湿滑、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悬崖边缘,以毫米为单位,艰难地、执着地向前爬行。

  瀑布巨大的水汽如同冰冷的鞭子,持续抽打在他的身上,很快将他再次淋得透湿,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蚀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空气中浓郁的、带着甜腥腐朽气味的瘴气,吸入肺中,带来阵阵眩晕、恶心和胸闷感,他不得不时常停下来,将湿布紧紧捂住口鼻,艰难地调整着呼吸节奏,对抗着身体的不适。

  就这样,在极致的煎熬和专注中,又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他终于有惊无险地爬过了最危险的那段、完全暴露在瀑布狂暴水汽和风力范围内的区域,进入了瀑布那巨大、轰鸣水帘的后方。

  水帘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形成的天然岩洞。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只有随着瀑布水流反射而进来的、不断摇曳的、微弱惨淡的光晕,让洞内不至于完全漆黑。震耳欲聋的水声在这里被岩壁反射、叠加,形成一种更加沉闷、却不再直面冲击的轰鸣,压迫着耳膜。脚下的石台在这里变得相对宽阔了一些,虽然依旧湿滑,但至少没有了直接坠落的危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一种岩石特有的、冰冷的霉味。

  林伟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倒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张大嘴巴,如同离开水的鱼,贪婪地、剧烈地喘息着,吸入着相对清新(尽管依旧潮湿冰冷)的空气,感觉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像被彻底拆散后又胡乱拼接起来,每一处都在发出痛苦的**和抗议。

  但他不敢久留。这个岩洞并非绝对安全,只是暂时的喘息之机。他强撑着坐起身,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左腿的绷带再次被水和血浸透,传来阵阵钝痛。双手更是惨不忍睹,指尖血肉模糊,掌心被粗糙的岩壁磨掉了一大块皮,鲜血混着冰冷的岩壁渗水和汗水,不断向下滴落。极度的疲惫和寒冷如同两只巨大的手掌,死死扼住他的喉咙。

  他喘息了片刻,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蘸着冰冷的水,简单擦拭了一下手上的伤口,忍着剧痛重新包扎了一下,又检查了腿上的伤,确认没有再次裂开太严重。然后,他挣扎着爬起来,拄着木棍,开始沿着这条隐藏在瀑布后的、更加幽深曲折的天然隧洞,向深处走去。

  岩洞内部岔路很多,如同迷宫,光线极其昏暗,只有脚下流水汇聚成的细小溪流反射着微弱的光。他不得不再次拿出那电量濒临耗尽的强光手电,用衣服死死捂住灯头,只留下一缕极其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同时小心翼翼地展开哑巴那张粗糙的兽皮地图,凭借上面简略却精准的标注和自身那被强化后的方向感,在错综复杂的洞穴系统中,艰难地辨认着方向,选择着正确的路径。他必须时刻警惕脚下可能出现的深坑、滑腻的泥潭以及头顶偶尔坠落的碎石。

  又艰难前行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就在手电光芒闪烁不定、即将彻底熄灭的边缘,前方洞穴的深处,终于传来了一阵不同于瀑布轰鸣的、相对平缓的哗哗流水声!同时,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灰白色的天光,从洞穴的尽头透照来!

  出口!快到出口了!

  林伟精神猛地一振,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加快脚步(如果那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移动能被称为脚步的话),向着光亮处挪去。光亮越来越清晰,流水声也越来越响亮。最终,他手脚并用地爬过一个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无比的、向下倾斜的岩石坡道,拨开洞口垂落的、茂密得如同帘幕般的湿滑藤蔓和荆棘,艰难地钻了出去!

  眼前豁然开朗!久违的、虽然被茂密树冠过滤得有些昏暗的天光,洒落下来!他成功地穿越了死亡之地——鬼哭涧!

  他此刻正站在一条宽阔、平缓了许多的河流的岸边。河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水下圆润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河岸两侧,是前所未见的、茂密得几乎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参天古木拔地而起,树干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树皮上布满了厚厚的苔藓和蜿蜒的藤蔓,如同披着绿色铠甲的远古巨人。巨大的、形态各异的蕨类植物和灌木丛生,层层叠叠,填满了每一寸空间。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从高高的树冠垂落,又在林木间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生机勃勃又暗藏杀机的绿色蛛网。脚下是厚厚的、松软的、由无数落叶和腐烂树枝堆积而成的黑色腐殖质层,踩上去悄无声息,散发出浓郁的、带着泥土芬芳和淡淡腐朽气息的味道。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艰难地挤进来,形成一道道斑驳陆离、不断摇曳的光柱,如同舞台的聚光灯,照亮了林中飞舞的尘埃和忙碌的昆虫。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香、湿润的泥土气息和各种不知名野花的淡淡芬芳,与之前鬼哭涧那令人窒息的瘴气和死亡气息形成了天壤之别。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充满了狂野、原始、勃勃的生机,但也蕴含着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危险。

  剩余寿命:55天 21小时 45分 33秒。他穿越整个鬼哭涧,竟然用掉了将近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刀尖上跳舞,都是用生命在赌博。

  极度的疲惫、精神的高度紧张后的骤然放松,以及重伤失血带来的虚弱,如同三重海啸,瞬间将林伟彻底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甚至来不及走到更隐蔽的树丛后,直接一头栽倒在岸边一片相对干燥的、长满了柔软青草的浅滩上,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这一次昏睡,极其深沉,无梦无幻,仿佛灵魂彻底脱离了这具饱受摧残的躯壳,沉入了绝对虚无的黑暗海底。只有身体最本能的修复机制,在缓慢而艰难地运转着,对抗着伤痛、寒冷和极度的消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小时,也许是半天。他是被脸颊上一阵湿漉漉、麻痒痒的触感惊醒的。艰难地睁开沉重无比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只皮毛呈棕灰色、眼睛又大又圆、带着好奇神色的小型狸猫状生物,正在用它粉嫩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他脸上干涸的血迹和汗渍。看到他突然睁开眼,那小兽受惊,嗖地一下,化作一道灰影,敏捷地窜进了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林伟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如同退潮般缓缓回归。剧烈的酸痛和无处不在的伤口刺痛感瞬间苏醒,提醒着他依旧身处险境。天色已经大亮,林间鸟鸣清脆,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温暖的光斑。

  他挣扎着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危险。他首先爬到河边,小心翼翼地用清澈冰冷的河水清洗了脸上和手上的血污,又仔细检查了腿上的伤口。绷带依旧湿漉漉的,伤口边缘红肿,但似乎没有严重感染或裂开的迹象。他重新上药,用最后一点相对干净的布条再次包扎好。然后,他饱饮了一顿甘甜的河水,又从背包里拿出最后几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肉干,用河水泡软后,艰难地咀嚼吞咽下去,为这具空瘪的躯体补充着微不足道的能量。

  现在,他必须做出决定。根据哑巴的地图,穿过眼前这片广袤无垠、深不可测的原始森林,就能进入葬神岭的外围区域。那里,可能隐藏着关于节点波动区的蛛丝马迹,是钥匙可能存在的方向,但也绝对是危机四伏、步步杀机的未知之地。后退?鬼哭涧是天堑,对岸是清理者的天罗地网,根本无路可退。

  他没有犹豫,也无需犹豫。回头是十死无生,向前是九死一生。这一线生机,是哑巴用命换来的,他必须抓住!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地图标注,这条河大致流向南方,最终会汇入葬神岭深处一片巨大的沼泽湿地。他决定先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根据地图,葬神岭核心区域在上游方向)行走一段,利用河流作为方向和饮水源,但保持一定距离,避免在开阔的河岸暴露行踪。

  他拄着那根已经磨得光滑的木棍,背上那个依旧沉重却承载着希望的背包,毅然步入了这片遮天蔽日的、仿佛自天地开辟以来就存在的原始密林。

  一进入森林内部,光线顿时暗淡下来,如同黄昏提前降临。空气变得潮湿、闷热、凝滞,混合着植物蒸腾的水汽、浓郁的腐殖质味道和各种花香、树脂味的复杂气息,几乎令人窒息。脚下厚厚的、松软的落叶层深及脚踝,行走极其困难,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需要耗费额外的力气。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如同潜伏的巨蟒,随时可能将人绊倒。带刺的藤蔓和灌木丛无处不在,疯狂地勾扯着他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在手臂和小腿上划开新的、火辣辣的血痕。各种奇形怪状、色彩鲜艳的昆虫在耳边嗡嗡飞舞,令人心烦意乱。

  他必须时刻保持最高度的警惕。按照哑巴所教的生存法则,他尽量寻找并沿着野兽踩踏出来的、若隐若现的狭窄小径行走,这些路径通常相对安全,避开了一些天然的陷阱和茂密的危险草丛。他用木棍在前面不断敲打、探路,驱赶可能潜伏在落叶下或草丛中的毒蛇和毒虫。耳朵竖起来,捕捉着林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大型动物靠近的脚步声、蛇类游走的沙沙声,甚至是鸟类突然惊飞的异动。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视着四周的树木、藤蔓和地面,警惕着可能伪装起来的毒虫、带有尖刺的植物或者突然出现的沼泽泥潭。

  孤独感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紧紧包裹。在这片仿佛亘古存在的、生机勃勃却又杀机四伏的绿色迷宫中,他渺小得像一粒尘埃。每一声不知名的野兽嚎叫从远方传来,都让他的心脏骤然缩紧;每一片突然从头顶飘落的树叶,都让他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摆出防御姿态。疲惫、伤痛、饥饿、干渴,以及对前路未知的恐惧,如同无数只细小的、冰冷的蚂蚁,持续不断地啃噬着他的神经和意志。但他不敢停下,只能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欲和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向森林深处跋涉。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能通过树冠缝隙中太阳光斑的缓慢移动,模糊地判断时间的流逝。

  森林中的天气说变就变。傍晚时分,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大片浓密的、如同泼墨般的乌云从远方山峦后迅速涌来,吞噬了最后的光线。林间顿时昏暗得如同夜幕提前降临。闷热的空气变得更加凝滞,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远处传来低沉的、如同巨兽咆哮的隆隆雷声,在林间引起阵阵回响。

  很快,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厚重的树叶上,起初稀疏,迅速变得密集,最终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个森林都淹没的暴雨轰鸣!狂风骤起,吹得无数枝叶疯狂摇曳、抽打,发出呜呜的怪响,仿佛整个森林都在痛苦地**。视线瞬间变得极差,几步之外便是一片混沌的水幕。冰冷的雨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林伟再次浇得透湿,寒意刺骨,顺着衣领灌入,带走他体内可怜的热量,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必须找地方躲雨!失温会死!这个念头如同警报般在他脑海中尖锐响起。在暴雨和狂风中继续前行无异于自杀。他必须立刻找到一个能遮风挡雨的避难所!

  他顶着狂风暴雨,艰难地在一片植被特别茂密、地势开始变得陡峭的山坡区域搜寻。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泥泞湿滑,好几次他差点滑倒。他拼命催动那微弱的危险感知,既要躲避可能因雨水而松动的岩石和泥石流,又要寻找可能的藏身之处。

  终于,在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的危险感知传来一丝微弱的、不同于风雨的触动——在前方一片被巨大板状根和茂密藤蔓覆盖的陡峭岩壁下,似乎有一个凹陷!他踉跄着冲过去,用匕首砍开纠缠的藤蔓,果然发现了一个被岩石和树根半掩着的、不大的洞穴入口!洞口仅容一人匍匐通过,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泥土和某种动物巢穴的淡淡腥气。

  他顾不上那么多,先用木棍使劲捅了捅洞里,又扔了几块石头,确认里面没有大型野兽栖息后,才艰难地缩着身子,爬了进去。

  洞穴不大,内部约两三米深,最高处勉强能让他蹲着,地面是干燥的沙土,相对干净,似乎曾经是某种中型动物的巢穴,但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虽然狭窄,但足以遮挡外面狂暴的风雨。洞外震耳欲聋的雨声被岩石阻隔,变得沉闷,反而让洞内显得有一种诡异的、暂时的安宁。

  林伟瘫坐在干燥的沙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洞外暴雨如注,狂风呼啸,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水的世界里疯狂摇晃。洞内,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雨水从洞口缝隙渗入的滴答声。他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极度的疲惫和寒冷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孤独、无助、对前路的迷茫,以及对外面那个疯狂世界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

  他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套相对干爽的衣物(用油布包着,但边缘还是有些湿了),艰难地脱下湿透的冰冷衣服,换上这点微不足道的干燥,试图保住核心体温。然后,他蜷缩在洞穴最里面,用颤抖的手拿出水囊和肉干,机械地进食进水,维持着生命最基本的需求。

  就在他意识因疲惫和寒冷而开始有些模糊,几乎要再次昏睡过去时,异变突生!

  一直紧贴着他胸口放置的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哑巴视若生命的笔记本,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透过油布和衣物,传递到了他的皮肤上!

  林伟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油布包裹。就在他的手指接触到油布的瞬间——

  警告!警告!检测到异常高维能量共鸣波动!波动源与宿主接触物高度重合!

  波动特征分析中……分析受阻……能量签名无法完全解析……

  初步匹配:与数据库残片负熵节点(理论模型)匹配度7.3%!与播种者文明遗迹能量特征匹配度1.8%!与未知能量签名(编号:???)匹配度91%!

  警告!该波动极不稳定,源点未知,存在高度不可预测风险!强烈建议宿主立刻中断接触,远离波动源!

  附加影响:被动技能危险感知受到强烈能量干扰,信号紊乱,效能降低70%!

  脑海中,那一直沉寂的逆袭人生系统界面,突然以前所未有的、剧烈闪烁的刺眼红光和急促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警报声,强制弹出了一连串的信息!

  林伟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高维能量共鸣?负熵节点?播种者文明遗迹?未知能量签名?匹配度91%?!这笔记本……或者说笔记本里记载的那个诡异图案,不仅仅是一个符号?它……它是一个活性的能量源?或者是一个……信标?它在此地,此刻,与某种深藏在葬神岭地下的东西产生了共鸣?!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撕裂黑暗夜空的、惨白刺目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脑海中无数纷乱的、破碎的线索!哑巴的守护、U盘的秘密、冰冷注视者的低语、清理者的追杀……一切似乎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这里,葬神岭,这片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古老土地之下,或许真的埋藏着那个传说中的节点波动区!而这本笔记,就是一把极其微弱、极不稳定、却真实存在的、指向那里的钥匙!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与极度兴奋的战栗!恐惧于这未知能量可能带来的无法预测的危险;兴奋于他可能真的找对了方向,触摸到了那巨大谜团的边缘!尽管前路更加凶险,但至少,他不再是毫无头绪地、在黑暗中绝望地逃亡了。他有了一个模糊的、却真实存在的目标!

  他紧紧攥着那本似乎还在微微发热、与未知存在进行着沉默交流的笔记本,目光穿透洞穴入口那密集的水幕,望向外面暴雨倾盆、黑暗笼罩的森林深处。眼神中,原有的恐惧依旧存在,但此刻,更多了一种被点燃的、决绝的探索欲望和一丝冰冷的希望。

  他知道,这场暴雨,这个偶然的藏身之所,以及这本笔记的异动,或许都是命运(或是某种更高意志)给予他的一个提示,一个极其危险却不容错过的契机。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那个波动的源头。

  (第十八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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