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药房。

  一股药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萧君临扫了一圈,眉头微皱。

  药房里陈设简陋,几排木架子上全是瓶瓶罐罐,大多是金疮药,或止血散这些治外伤的药。

  比他上辈子部队的临时医务室还寒酸。

  赵满福看出了他的疑惑,叹了口气,

  “王爷打了一辈子仗,一直守在北境,回京城的日子没几天。

  每次回来都带一身伤,所以府里常备的都是这些疗伤药。”

  赵满福一边说着,一边在一排排药柜里仔细翻找,最后拿出几味药材,用小炉子慢慢熬着。

  药香味很快就散开了。

  “殿下,这是老奴给您配的固本培元汤,能改善体质,打好基础。”

  赵满福递过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萧君临萧君临接过药碗一口喝干,苦涩的药水顺着喉咙滑下去,

  “好了,喝了这个我就能练武了吧?”

  “那不是。”赵满福摇头,“欲速则不达,想达到练武的门槛,要养个两三年。”

  萧君临傻眼了。

  两三年?

  镇北王刚死,他拿着能调动百万大军的虎符,却半点实力没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揣在怀里,不是宝贝,是催命符。

  再不练功,就得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老赵,有没有快点的法子?”

  “练武要打好基础,没有捷径……”

  话刚说完,赵满福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倒是想起个事!国公府,就是苏家,藏着一本叫《太初洗髓经》的内功心法!

  据说这经书是先帝赏给苏家祖宗的,有重塑经络,脱胎换骨的奇效!

  要是能拿到这本经书,殿下就能跳过打基础那一步,直接开始练内力!”

  萧君临眼睛一亮,这东西来得太及时了。

  “苏成只有一个女儿,这么宝贝的东西,肯定是传给苏婵静了吧?”

  赵满福重重点头。

  萧君临摸了摸下巴,“会不会跟着她的嫁妆,一起送到王府来了?”

  提到嫁妆,赵满福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古怪,“殿下……世子夫人她没嫁妆,你不是知道吗?”

  萧君临脸上的笑容僵住。

  好家伙!

  彩礼收了一百万两,嫁女儿连个屁的嫁妆都不出?

  这苏家从老到小,是铁了心把他当冤大头,只想吸他的血!

  ……

  此时王府前院,一道满是怒意的冰冷女声传来。

  “萧君临!你给我滚出来!”

  苏婵静带着那群被赶走的苏家下人,又回来了。

  她连正厅都懒得进,就这么对着空气喊,跟使唤一条狗一样。

  “你为什么要赶走我的人!你是真想我跟你和离吗!?”

  赵满福赶忙跑出来,陪着笑脸,

  “夫人您消消气,殿下在给老王爷守灵,心里难受,不是有意针对您。

  您知道的,殿下对您……

  那是一片真心,爱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想跟您分开呢?”

  老管家是真怕这小两口闹掰了,影响自家世子好不容易才立起来的一点心气。

  这话落到苏婵静耳中,就成了另一个意思。

  她脸上的怒气一下子就没了,反而露出了看透一切的轻蔑表情。

  果然!

  萧君临昨天那么硬气,都是装的!

  他还是那个离不开自己的舔狗,也许只是知道自己和姜战哥哥青梅竹马,才吃醋了,才用惹怒她,这种小孩手段想吸引她注意。

  男人,呵,幼稚,可笑!

  想通了这点,苏婵静立刻又摆出了国公府大小姐的高傲架子,下巴一扬,

  “算了,看在赵管家的面子上,只要萧君临现在出来,跪下给我磕头道歉,昨天晚上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赵满福的笑脸僵住了,跪下磕头?

  “夫人,毕竟世子是您夫君……”

  “放不下脸面是吧?那至少……”苏婵静一副自己做了很大让步,你们别不识抬举的样子,“让他亲自去国公府上门道歉,不然,别想我原谅他!”

  就在这时,萧君临的声音也从灵堂那边传来。

  “你不是滚了吗?怎么又滚回来了?”

  萧君临慢慢走出来,看苏婵静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一百万两彩礼凑齐了?”

  苏婵静看到萧君临的眼神很不爽。

  以前她就是这样看萧君临的,对这种眼神最是熟悉。

  但她用这种眼神看萧君临,和萧君临用这种眼神看她,能一样吗?

  “萧君临!我是看在赵管家的份上,才给你跪下道歉的机会……”

  她刚想发火,就听萧君临笑了,

  “小粉书给你的自信是吧?是你该跪着求我!让不让你进我镇北王府的门,我说了算。”

  这话一出口,不光苏婵静,连周围的下人都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对苏小姐言听计从,一心讨好的世子吗?

  苏婵静气得饱满酥胸不断起伏,“你…你…”

  萧君临想起自己需要苏婵静祖传的《太初洗髓经》,顺势话锋一转:

  “你什么你,你要是怕变成全京城的笑话,想继续留在镇北王府,也不是不行。”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苏婵静面前,“把你苏家祖传的《太初洗髓经》给我,我就让你留下。”

  “你要那个干什么?”

  苏婵静瞳孔一缩,她马上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那是我苏家的宝贝,我怎么可能给你!”

  “那你能给我什么?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还是一群等着吃白饭的废物?”

  萧君临冷眸一瞥,声音拔高,响遍前院:

  “堂堂国公府嫁女儿,连一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就厚着脸皮嫁人!丢不丢人!”

  这话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苏婵静脸上。

  她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

  她本来就是为了帮姜战哥哥,才勉强同意这门婚事,不然她怎么会嫁给萧君临这种她看不上的男人?

  国公府也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根本没准备嫁妆!

  可就算她没有嫁妆,她也觉得自己是下嫁给萧君临。

  但如今,萧君临把这件事扬出来,就太没品了!

  真下头!

  “萧君临!我愿意嫁你,已经是你……”

  她还想嘴硬。

  萧君临却没了耐心,“老赵,把她也给我扔出去!我镇北王府,不养姓苏的闲人!”

  “这……是!”

  赵满福一躬身,就要上前动手。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王府大门外传来。

  一身华丽锦衣,气度不凡的青年,带着一队士兵,龙行虎步地闯了进来。

  赫然是当朝三皇子,苏婵静的青梅竹马,姜战!

  姜战一眼就看到楚楚可怜的苏婵静,心里的火一下就烧了起来!

  “萧君临!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欺负静儿!”

  苏婵静看到姜战,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憋了一晚上的委屈全爆发了,眼泪啪嗒啪嗒地从美眸中往下掉!

  那样子看得姜战心都碎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苏婵静护在身后,“立刻!马上!给静儿道歉!”

  在姜战眼里,萧君临不过是个靠祖宗家业的废物。

  镇北王为了自己不功高震主,从小没逼迫萧君临习武。

  自以为能保护萧君临一辈子。

  结果他现在死了,剩个没用儿子,姜战根本没把萧君临放在眼里。

  但现在,这个废物竟然敢以下犯上,欺负他心爱的女人!

  “哎哟不错,在我面前装逼?”

  萧君临淡淡一笑,虽然首次面对姜战,但确实感受到了对方的优势。

  帅!非常帅!

  加上皇子的身份,让萧君临都忍不住想睡他,何况其他女人?

  果不其然,看着为自己出头的姜战,苏婵静心里感动得不行,委屈的泪水再次滑落。

  还是她的姜战哥哥好,不像萧君临那般不懂怜香惜玉。

  萧君临将苏婵静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婚前你当姜战是白月光就算了,婚后你就给我老实本分点。

  “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是以什么身份来出头的?”

  萧君临慢悠悠道:“是以三皇子身份,还是以……惦记我夫人的奸夫?”

  这话一出,王府内外的下人顿时炸开了锅,窃窃私语起来。

  姜战的脸一下就黑了,他没想到萧君临敢当众说出这么狠的话!

  奸夫?

  这词要是传出去,他皇子的脸往哪搁!

  “本皇子只是恰巧路过,看不下去而已!”

  “看不下去?”

  萧君临负手而立,背后是赵满福为首开始列阵的王府守军,气势瞬间碾压了姜战带来的人。

  “我萧家六代忠烈,家父镇北王为国捐躯,头七都没过!

  你身为皇子,不想着来吊唁,反而踩到我镇北王府的门上,对我这个忠烈之后指手画脚!

  你什么意思?

  觉得我萧家好欺负?

  今日你只是皇子尚且如此,他日你要是当储君,岂不是要对我萧家直接开杀?

  还是说,姜战,你已经把自己当作储君了?”

  一字一句,气势如虹,连绵不绝,扑向姜战!

  姜战与苏婵静同时心惊!

  储君可以是皇帝册封,但不能是自己明着去抢,否则就是想对皇帝取而代之了。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一道道目光都落在姜战身上。

  “你……你别血口喷人!”

  姜战心虚辩解:

  “我跟静儿从小青梅竹马,情同兄妹,她受了委屈,我替她说句话,怎么了?”

  “那你更是丢了皇室的脸!”

  萧君临嗤笑一声,

  “我们夫妻俩,关起门来打打闹闹是情趣,

  你一个外人,还是个皇子,不避嫌也就罢了,跑来掺和我们夫妻俩之间的打情骂俏?

  你知不知道,你代表的是整个姜氏皇族的脸!”

  “萧君临!!!”

  姜战被堵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通红。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静儿带走!

  跟父皇说他深爱的是苏婵静,而不是什么相国之女!

  即便违逆了父皇,但为了静儿,他也愿意!

  “静儿!我们……”

  姜战话说一半。

  萧君临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我的好夫人,看来三皇子是真的很关心你啊。

  既然这样,你现在就当着他的面,告诉他,

  他,和我,你心里到底更爱谁?

  或者说,你现在,到底是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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