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世事就是那么巧合。

  或许,也是一种心有灵犀?

  桑鹿心头刚冒出这样的念头,便见那水天相接之处、流云飞散之中,一道流星倏忽闪现!

  不,那不是流星。

  白天哪里来的流星,那是一个御剑飞行的人!

  那人来得极快,起初只是一个星子般的点,尚且远在天边。眨眼间便穿过了云层,出现在广袤的平湖上。

  湖光水色粼粼,那人一袭白衣,犹如一只翩然而至的白鹤。

  桑鹿望着那抹无瑕白影,端在手里的茶杯停在嘴边,许久忘了喝。

  她望着那影子由远及近,跨越了一整个无边无际的湖面,最终来到她面前。

  男子白衣胜雪,乌发如瀑,脚踏飞剑,长身玉立。

  无瑕玉面清冷如霜,眉目漆黑深邃,一双好似氤氲着万年寒潭的冷眸,倒映着天光,倒映着大地,映着青衣女子小小的倒影。

  他踩在飞剑上,悬空站在凉亭外。

  这凉亭建立在山上最高处,旁边是凌乱的山石,陆镜观便立于这山石之上,清冷绝艳如玉山倾颓。

  桑鹿怔了片刻,才缓缓放下手中杯盏。

  杯子里的茶已然变得温凉。

  男人沉默不语,只黑眸定定望着她,一张白璧无瑕的脸庞上不见丝毫表情。

  桑鹿迟疑一瞬,出声道:“……照己真君?”

  陆镜观眸光微动,眼帘猝然垂落。

  桑鹿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

  她的性格其实有点问题,比如很难相信人性,也不怎么信任感情会从一而终。

  到底分别了三年多,所以如今再见,见陆镜观仍是一派冷漠的模样,她便下意识用了这样客套的称呼。

  换个场景比喻,就好像分手后的情侣再见面,哪怕彼此还有情意,可一旦对方给了她冷脸,她就会下意识更冷淡。

  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自我保护机制。

  不过说出口桑鹿便又想到,陆镜观也是心思细腻之人,至少以她在幻境中对他的了解,他属于爱在心口难开的闷骚类型。

  他的冷淡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外衣,哪怕两人成婚许久,他也很难做到一见面就热情似火。

  桑鹿心底略微懊恼,表现在面上时,便是无意识微微蹙起的眉。

  “你在烦恼什么?”

  清冷如碎玉相击般的男声突然响起,桑鹿抬眸,便见陆镜观平静地道:“为这湖中的老龟么?我今日来此,便可为你斩了它。”

  说罢,他脚下飞剑一转,就要往湖中去。

  似乎立刻就要杀了那老龟泄愤。

  也可能是泄一泄心中的火气。

  桑鹿:“……”

  她连忙在心底叮嘱一番两个孩子不要乱跑,就在别院里玩。随后腰间栖心剑出鞘,一跃而上朝着男人追去。

  “等等!”

  事实上,早在她起身往前追时,陆镜观便放慢了速度。

  待她踩上飞剑,男人便已停下动作,侧身站在空中,等待她的到来。

  桑鹿很快来到他身边,两把飞剑并在一处,她仰头看他道:“我不是在烦老龟的事。”

  陆镜观眉眼微垂,他背身而立,半张脸都隐匿在光线之后,眸光忽明忽暗,轻飘飘落在她脸上。

  似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桑鹿默了默,到底难以解释方才的想法。

  “算了,先去看老龟吧!”

  陆镜观:“……嗯。”

  他转身继续向前,只不过这次飞行速度很慢,一直与栖心并行,应该是在刻意迁就她。

  希望这个人主动开口真是难,看来还得她来主动了。

  桑鹿瞅了瞅他冰雪般的侧脸,问道:“你这次是为老龟之事而来?”

  陆镜观目视前方,反问道:“你觉得呢?”

  桑鹿抿抿唇,没想到幻境里对她千依百顺的陆镜观,回到现实里竟然会装模作样了。

  她可以确定,他是为她而来。

  可他不承认,她难道还能自己说出口?

  刚这般想着,却见男人忽而垂首看过来,一双黑沉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她:“鹿儿,你希望……我为什么而来?”

  他嗓音沙哑,隐含试探。

  这是见面后,他第一次正面称呼她。

  桑鹿一瞬间便感到那些隔着三年时光、隔着幻境与现实、隔着家世与资质的所有隔阂与疏离,全都在这一声轻柔的呼唤中,烟消云散。

  他依旧是他,他始终是他,是那个爱她至深的陆哥哥,是永远的陆镜观。

  桑鹿倏而一笑,坦然回视他道:“哥哥,难道你不是被我唤来的吗?”

  这一声哥哥,大概也唤醒了陆镜观的回忆。

  因为桑鹿清晰地看见,男人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茫然,好似不知今夕何夕一般。

  随后那张俊美的脸孔上,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冰霜般的冷漠一点一滴全都化作了春水。

  这一刻,他褪去了云岚宗天骄陆镜观的外衣,重新变回了幻境里那个深爱他的哥哥。

  可能在旁人看来,因为一段幻境而丢了一颗心,是很虚幻的事。

  其实桑鹿反而很能理解。

  因为那一段幻境实在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是真的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

  即便是桑鹿这样经历两世人生的人,都难以完全忘却那段经历。

  何况是从小就被当做天骄培养的陆镜观呢?

  她都可以想象他的人生。

  五六岁就进入宗门,因为是天骄、是宗主的徒弟,注定被所有人寄予厚望。

  他很难有知心的朋友,也没有家人的关爱陪伴,师尊作为一宗之主,最多只会教导他如何修炼,而不会真正给予他太多温情。

  所以,他这几十年人生,注定是千篇一律的,甚至很可能陪伴他的只有一把剑。

  他也从未体验过何谓生活。

  他不曾大喜、大悲,不曾体验爱与恨的深刻,不曾感受求不得、怨憎会的痛苦,不曾历经脉脉温情与惨痛别离。

  所以,他会爱与他相伴二十载的妻子,他会爱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妹妹,他会随着死去的妻子殉情而去。

  难道是很难理解的事吗?

  面对桑鹿的询问,陆镜观微微一笑。

  一贯冷漠的人突然笑起来,总是更显得惊艳众生。

  桑鹿也被这笑惊艳,怔了一瞬。

  男人眸光柔和地包裹住她,伸手悄然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你唤我,我总是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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