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镜观是个十足冷淡的小孩。

  起初桑鹿以为他对自己有意见,后来相识久了,她才发现,陆镜观对谁都这样。

  他的冷漠是刻在骨子里的,仿佛与生俱来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即使在他的母亲许兰面前,陆镜观也不过略微温和一些,平日里对她也极为寡言少语。

  桑鹿有时候都会想,他是不是有自闭症?

  不然怎么会沉默成这个样子?

  她时常缠着他说一天的话,那小孩也不过一个嗯字打发了她。

  好在桑鹿也不是普通孩童,不然早就没耐心攻略他了。

  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日日风雨无阻地跑去陆家刷好感,厚着脸皮给陆镜观送吃食荷包等礼物,关心他在意他陪伴他。

  陆镜观那双空无一物的眼底,终于开始有了她这个邻家妹妹的影子。

  桑鹿还是挺自豪的,因为她时常感觉陆镜观的眼里,连许兰的身影都不存在。

  似乎他与这个世界天然有着一层无形的隔膜,隔开了他自己与整个世间,同时也包括这世上的无数人。

  如今她还没有打破这隔膜,却隐隐透过屏障,被他看在了眼中。

  见她这么粘着陆镜观,母亲芸娘有一次与许兰闲聊,开玩笑说两家结娃娃亲。

  桑鹿与陆镜观当时也在场,小男孩浑不在意,桑鹿装作没听懂的懵懂样子,心底却很期待。

  若是能现在结亲,也能提前占个名分啊!

  不想许兰竟一口拒绝,笑得勉强:“孩子还小,等长大点再说吧!”

  从那之后,许兰就来得少了。

  她专门花钱请了武师,来教刚满七岁的陆镜观习武。

  桑鹿上门去找人,许兰只说:“你陆哥哥在练武呢,不要打扰他。”

  母亲见此,哪里还不明白许兰是瞧不上自家女儿,对桑鹿还巴巴去隔壁的行为十分气愤。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天天往人家家里跑做什么?没得丢份!”

  从那之后,桑家与陆家,一对邻里,走动渐渐少了。

  桑鹿天天被芸娘拘在家里学女红刺绣,每天睁眼就要对着绣绷子,扎得满手都是针孔。

  陆镜观则被要求日日习武,风吹雨打从不停歇。

  桑鹿有时站在院子里,都能听见隔壁传来的训斥声:“练不好不许吃饭!”

  “你一定要好好练!一定要练好!”

  “娘的指望只有你了,娘的以后都靠你了!你要为我们娘俩挣一个前程!”

  其实桑鹿能看出来,许兰并不是瞧不起她,而是她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母子和桑家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许兰穿着打扮简朴,但手指肌肤柔嫩,从没见她出门做营生,却有花不完的钱,还能请得起武师。

  桑鹿心下暗自猜测,这对母子来历恐怕不平凡。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是气运之子嘛!

  有时桑鹿会爬上梯子,趁着母亲不在家趴在墙头,望向院子里正在练武的陆镜观。

  昔日的小男孩长成了小小少年模样,面庞越发俊秀,即便身着布衣,也能看出日后的好相貌。

  他手里握着一杆长枪,太阳下晒得满脸都是汗,一双黑眸却依旧清冷如雪。

  “陆哥哥,你饿不饿?”

  “不饿。”

  “陆哥哥,这是我吃剩下的肉饼子,很好吃,我分你一半,你悄悄的吃了,不要让许姨发现。”

  桑鹿才不管他怎么说,径直将纸包好的半块肉饼丢过去。

  “陆哥哥,不吃饱长不高的,以后我都会比你高了。”

  小少年手中动作一顿,最终还是停下来,走过去将饼子捡起来,慢慢吃了。

  一日,桑鹿趴在墙头,仍是看他练武。

  “陆哥哥,你怎么不练剑?只练枪?”

  “母亲让我练枪,我就练枪。”

  桑鹿却道:“我觉得你练剑一定会很好的,而且我知道,你喜欢剑,对不对?”

  有次两家人上街,碰见江湖人卖艺,她就发现陆镜观的视线总会不自觉落到那人手中的剑上,挪都挪不开。

  陆镜观没回答,只是手中动作越发凌厉。

  他年纪还小,身量不高,才一米三四左右,手里的长枪虽是练习用的木枪,但对他而言还是太大太沉重了。

  尽管手臂挥舞到酸涩,小少年眼底却毫无情绪,仿佛身上的疲惫疼痛与自己无关。

  六岁这年的新年,桑鹿送给陆镜观的礼物,是一把崭新的木剑。

  她绣了一年的花,绣了许多帕子去街上卖,攒下来的钱才买下这把剑。

  目前她绣工还不好,买不起真的剑,但这把木剑做工也很不错,是她专门拜托好手艺的木工师傅做来给初学者练习的,小孩用着也不沉重。

  收到剑的时候,小少年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第二天,给她送来一罐治伤的药膏。

  桑鹿捧着药膏罐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少年眸光触及她灿烂的笑颜,薄唇微抿,轻声道:“擦擦手,好得快。”

  他看到了她被扎到通红的手指。

  本以为日子会继续这样平缓地流淌下去,没想到桑鹿六岁过完,母亲芸娘再度有孕。

  芸娘因为无子而常年郁郁寡欢的脸孔,顿时充满了光彩。

  这一年,她对桑鹿的管教变少,让她开始有了更多时间与陆镜观接触。

  许兰并不常拦她,事实上,只要不提及婚事,许兰对桑鹿态度其实蛮好。

  毕竟在她眼里,桑鹿只是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还什么都不懂。

  她之所以不去桑家,是不知如何面对芸娘。

  芸娘这几年一直没生出儿子,性格变得十分别扭,之前提起结亲不成,甚至隐隐开始仇视她。

  起初许兰拦住桑鹿也是不想她打搅陆镜观练武,后来见桑鹿每次来只坐在一旁看着,儿子也不会因为她生出玩心,便不怎么管他们了。

  如此,桑鹿与陆镜观之间的关系再度熟悉起来,在旁人看来,也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变故发生在芸娘即将生产之时,桑家收到桑远进京赶考却意外失踪的消息。

  据说是被山匪绑了,大概率已经撕票了。

  芸娘悲痛之下难产,就此一尸两命。

  桑鹿在这一年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只剩下年迈的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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