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千年过半百,须发花白面色红润,一袭得体灰布长衫,鬓角梳理一丝不苟。

  身为外院院长,他平时可不会轻易到学堂的。

  难道......

  果然,何大千进来后,身后跟着一个学子。

  此人大家都认识,正是本间学堂的,与夫子有些亲戚关系,想来应是见到夫子输掉赌注,偷偷跑去告密的。

  见院长来了,老登立即有了主心骨,当即恨恨起身骂道:

  “院长来的正好,就是这两个孽障殴打老夫,您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一边骂着一边往后退,田乱要出手将他拉回来,却被陈梁伸手拦住,笑着看向何大千:

  “人是我打的,但事出有因。”

  何大千见老登脸都被扇圆了,有些愠怒看向陈梁:

  “我知道你叫陈梁,醉安楼推荐来的,本院问你,为何殴打夫子?”

  陈梁丝毫不惧开口:

  “他出题我答上来了,按照约定,他应该跪地磕头,并向青楼女子道歉。”

  “他耍赖食言,我出手打他,教他读书人一诺千金。”

  “难道有错么?”

  何大千疑惑:

  “你说你与夫子出题打赌,最终还赢了?”

  陈梁笑着点头:

  “没错!”

  何大千饶有兴致看了陈梁半晌,又扭头看了看夫子,后者直接低下了头,心中已有答案:

  “夫子出的什么题,你答上来了?”

  他对两人赌注不感兴趣,但深知此夫子品行,故意刁难学子已是家常便饭。

  可这个刚入学第一天的小家伙,竟然答上来了?

  陈梁没二话,将老登出的第一道算术题,直接念出来:

  “布庄里有26匹布,每匹3两2钱,一共值多少钱?”

  听完,何大千眉头皱皱,此题即便在童试中,亦属于高难度题目,让一个刚入学新生作答,确实有些不妥,有些歉意笑笑:

  “你是如何作答的?”

  “83两2钱!”

  这个数字一说出,何大千眼眸低下来,默默开始心算。

  数十息后,再看向陈梁时,眼神中多出欣赏意味:

  “小家伙很好,算筹用的不错。”

  刚想问谁教他算筹时,白休盼抢言答道:

  “陈梁没用算筹,只心算数息,便答出夫子所问。”

  白休盼开口,其余学子纷纷附和:

  “是的院长大人,陈梁根本没用算筹。”

  “对呀,不光此题没用算筹,连下一题也没用。”

  听到这里,何大千心中一惊。

  没用算筹便能答出此题?

  以自己对算术一道理解,如此题目不用算筹便能心算出答案,可不是一般人具备的能力。

  这小子竟然做到了?

  想再次确认一下,疑惑看向陈梁:

  “小家伙,他们所言可是真的?”

  陈梁完全没当回事:

  “如此简单算术题,心算即可。”

  何大千听陈梁说此题简单,刚刚对其生出的好感,瞬间降低了些。

  年轻人恃才傲物,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与夫子的赌注,全因此题?”

  他不信夫子会以此题刁难陈梁,这道题虽说有点难度,但完全在童试范围之内。

  以这个打赌下跪道歉,完全不合乎逻辑,也不是此夫子品性。

  正如他所料,陈梁接着开口:

  “夫子说我偷看他的答案,并辱我为妓娘所生,青楼出身,我不甘被冤枉,他又出两题作为赌注。”

  听到这里,何大千脸色冷了下来。

  此夫子品性低劣,竟以出身看人,这么多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

  扫了一旁低头不语的夫子,轻叹一声再问:

  “下一题是什么?”

  陈梁笑笑,将老登题目重复一遍:

  “古寺中有364只碗,3个和尚共吃一碗饭,4个和尚共喝一碗羹,恰好把碗用完,问寺内有多少和尚?”

  这题一说出,何大千脸色大变。

  扭头怒视夫子,后者早已不敢与其对视,一张老脸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对方反应说明一切,何大千心头火起。

  这已不是单纯刁难这么简单,此题即便在府试中,都属于超难题目,你让一个刚入学新生作答?

  夫子这个行当,你已不适合做了。

  何大千强压心头怒火,冲陈梁挤出一个和善笑容:

  “本院代夫子向你道歉,此题的确不适用童试范畴。”

  见何大千竟放下身份,主动向自己道歉,陈梁不禁高看对方一眼。

  拱拱手:

  “院长大人折煞小子了。”

  何大千见陈梁很有礼貌,暗暗点头。

  小家伙不错,虽恃才傲物,起码懂得谦逊之礼。

  点头笑笑应付过去,心里急切想知道,一个刚入学的小家伙,究竟怎样解的。

  “答案先不问,你再演算一遍,让本院看看,究竟怎样解的。”

  说罢,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算筹放在桌上,亲自为陈梁拿出一根根小木棍。

  心里想着,若是此子演算正确,当真重点栽培。

  可刚摆了几根,一旁白休盼又插话:

  “院长大人,陈梁根本没用算筹,只是......”

  “只是什么?”

  何大千心头一颤,对方没用算筹?

  那是怎么解的?

  心里更加疑惑了,若说先前那道题,有些天赋的学子,心算也能答上来。

  可眼前这道府试题,不用算筹用什么?

  他疑惑不解,白休盼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把陈梁刚才演算那张草纸铺在桌上:

  “陈梁......陈梁就是这样解的......”

  白休盼自认看不懂陈梁的解法,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院长身上。

  对方知识渊博,想来能看出其中奥妙。

  当草纸铺在桌上后,何大千双手伏案,迫不及待观看。

  可这一看不要紧,眉头皱的更深了,花白胡子都有了颤抖迹象。

  这......这是什么玩意?

  以为没看清,直接将草纸端在手里,拧眉瞪眼仔细观瞧。

  表情逐渐变得与众人一样。

  懵逼。

  彻底懵逼了。

  即便以他的见识,阅遍试题无数,也看不懂陈梁这个解法。

  上面的符号,一个都看不懂,只能看清最后,用文字大写的答案。

  六百二十四个和尚。

  何大千研究一辈子算术,当看到答案那一刻起,心里不敢相信这是正确的。

  不顾旁人,亲自拿起算筹开始演算。

  桌上木棍摆了摆又摆,半晌后,当演算出答案时,一双老眼懵逼如哈士奇。

  六百二十四。

  准确无误。

  再看向陈梁,如发现了稀世宝贝,急切问道:

  “你是怎么算的?”

  陈梁也无奈啊,这玩意怎么能和他说清?

  这玩意要是解释起来,得先教他1234567,再教加减乘除法,然后方程式,方程组......

  陈梁一个头两个大,正想法子应付过去时,白休盼兴奋的再补一刀:

  “院长您看,夫子最后这道题,陈梁也答上来了。”

  说完,将最后一道试题摆在桌上,小脸激动红扑扑的,仿佛此题是她解的一样。

  何大千这次不敢托大,双手捧着草纸,仔细观瞧。

  题目。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看到这里,何大千怒气值直接拉满。

  这个夫子,书院不可再留,拿这种题为难一个刚入学的学子,已经道德败坏。

  收敛心绪再往下看。

  “咦?”

  何大千惊咦一声,嘴里不自觉念着:

  “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

  逐字逐句猜解后,手抚胡须畅怀大笑:

  “妙妙妙!”

  结合题目,这四句口诀直达重点,这种新奇的解题思路,令他眼界大开。

  扭头一看陈梁,怎么看这小子都顺眼。

  “小家伙很好,果然在算术一道,有天赋。”

  “不错不错!”

  陈梁被他夸的大脸微红,将头扭一边去。

  何大千再往下看。

  又是满篇的鬼画符,目光最后锁定在答案上。

  二十三!

  用算筹演算一番,果然又对上了。

  他此刻的心情,已不在答案本身,心里只想迫切知道,这小子的鬼画符,究竟什么原理?

  短短几行解题符号,便将此题答上来了。

  若是这个方法可行,那么自己手里的算筹,也该拿回家烧火了。

  自己摆弄半天,不抵人家短短几行。

  之间差距,不可谓不大。

  何大千缓缓放下草纸,郑重其事问道:

  “小家伙,你告诉老夫,你从何处习得这解题之法?”

  陈梁大萝卜脸不红不白:

  “我自创的。”

  这三个字出口,何大千心中狂震。

  自创的!

  要知道陈梁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知识,努力通过童试,府试,考取秀才身份,为以后进京赶考做准备。

  每天都有读不完的书,哪有功夫自创?

  看看试题,再看看陈梁,脑袋里有太多问号。

  正当他还要追问时,陈梁可没功夫与他耗着,直接岔开话题:

  “院长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一指老登:

  “院长您说,小子与他的赌注,作不作数?”

  何大千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老登,对陈梁说道:

  “读书人言出法随,定当作数。”

  “好。”

  何大千态度表明一切,既然没人保你了,老登你这张臭嘴,小爷也该好好治治了。

  被陈梁不怀好意目光盯着,老登下意识退后,心中大感不妙。

  这小子还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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