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芮芮很听话的,您可千万不要卖我和姐姐...”

  小孙女李芮率先哭出来。

  “爷爷,我和妹妹每天分吃半碗...”

  “不...小半碗就够了!”

  “我去跟王婶浆洗衣服,给爷爷赚钱...”

  大孙女李馨表情难掩惶恐。

  李易听的心都揪紧了。

  他胸口发堵,尽量缓和声音,却仍是打颤。

  “好孩子,爷爷不会卖你们的。”

  他心中留有前世的价值观,做不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若实在过不下去...

  大不了一家人整整齐齐。

  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李易耐心安抚。

  待两姐妹情绪稍缓。

  他再次在屋里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点值钱的东西。

  可翻遍所有地方,毫无所获。

  值钱的东西早被他拿去换粮食了。

  李易颓然的坐在地上。

  前世哪怕混的再惨也不至于饿死。

  可眼前这吃人的世道...

  “难活啊!”

  他喟然长叹。

  忽然。

  李易视线余光瞥见靠墙的床脚下,似乎垫着东西。

  他怔了怔。

  立刻起身抬床。

  让李馨钻进去把东西拿了出来。

  “爷爷,是本书!”

  李易接过牛皮纸制成的小薄册。

  抹平后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强身拳》。

  “这是...功法?”

  李易愣住。

  这难道是儿子李震当年偷摸买来的奠基功法?

  大乾朝以武立国,武师地位崇高。

  穷苦人家想要出人头地,唯有以武立身。

  若能晋升‘锻体境’。

  便可上报官府登入金册武籍,免赋税徭役。

  每月还能领到两石米的俸禄。

  可俗话说的好,穷文富武。

  即便是有根骨天赋,也得从小打熬体魄,锤炼气力,温养内腑和周身经脉,筑好武道根基。

  等到正式修习武学的时候,才能扛住身体的亏空损耗,叩关入境。

  单论武人所耗费的精粮肉食,就远非平民家庭所能承担。

  更别说破境之际,还需要大药灵丸进补,方有那么一丝进阶的机会。

  李易长到十二三岁时,还在跟着父母四处乞讨。

  近三十岁才结束漂泊,安家落户。

  前半辈子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习武?

  梦里想想罢了。

  到了儿子李震这里。

  他为了习武,悄悄变卖了母亲遗物和妻子的嫁妆。

  李易得知后差点没给气死。

  未曾想李震在武道上颇有几分天赋。

  仅用两年时间就过了奠基四关,养出气血。

  就差最后的破境桎梏。

  五年前儿媳病逝。

  李震料理完丧事后口称要外出闯荡。

  把两个女儿扔给他就跑了。

  离开时声称会在半年内登上金册武籍,回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过去了整整五年仍杳无音讯。

  大乾朝户籍制度极为严苛,李震擅离本籍便会被视为流民。

  进不得城,过不去关,做个营生都难。

  恰逢当下世道混乱,怕是已经死在了外面。

  可怜两个小孙女,如今无父无母,只剩他这唯一的亲人了。

  李易收回思绪,心里百味杂陈。

  他辛苦劳累大半辈子,自认为各方面都问心无愧。

  唯有儿子抛家弃女的行径,始终是他心中的刺。

  不知李震是真死在了外面,还是嫌弃他们累赘故意有家不回。

  他摇头叹息。

  手掌来回抚摸着小册封面。

  虽是最低级的奠基功法,但也值好几两银子。

  李易琢磨着如何卖掉功法以解燃眉之急。

  思索间。

  他随手翻开薄册。

  就在这时——

  他眼前骤然一黑,天旋地转。

  异常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视线再次恢复时。

  竟有两行紫金色的大字隐约浮现眼前。

  视线放远便模糊隐迹。

  意念集中就越发清晰。

  【命格:极道】

  【谶语:至极,必成。】

  李易怔住。

  “命格?”

  前世作为熟读网文的老书虫,他对这个词并不陌生。

  在华夏传统文化和玄学体系中,命格指代人们与生俱来的命运。

  是决定人生大方向的因果轨迹。

  有帝王格、将星格、文昌格,财帛格、桃花格等等。

  “极道是什么命格?”

  李易疑惑。

  莫非世界不同,命格也有变化?

  谶语的意思...

  把事情做到极限,就必定有所成就?

  李易茫然不解,下意识看向手里的《强身拳》。

  他是触碰到这本奠基功法后才觉醒的命格。

  两者间或许有某种关联。

  功法...极限...

  他眼睛微亮,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

  “倘若修炼时耗尽体力,让身体到达极限状态,会不会提升功法的熟练度?”

  这个念头像野火般窜起,烧得他脊椎发麻。

  “谶语并未涉及年龄...”

  “我五十有九,难道也能习武变强?”

  李易瞳孔骤然收缩。

  这便是...

  老天爷给我的生路?

  他枯瘦的手指攥紧了小册。

  倘若将功法卖掉,只能暂纾困窘。

  仍逃不脱这吃人世道。

  浊浪滔滔,唯有力量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来此一遭,真甘心穷困潦倒结束此生?

  穷途末路,何不放手一搏?

  李易的目光逐渐凝实。

  就算理解错了谶语,没练出什么名堂。

  至少也能让身子硬朗几分,给两个孙女争些活下去的机会。

  练!

  他当即回到房间,翻开功法细细研读起来。

  这门功法主打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并兼顾些防身手段。

  共有一套桩功和十二路拳法,内容并不算太难。

  他在记忆功法内容时,也按照上面的图形演练起来。

  一个时辰后。

  李易记下所有内容,并勉强理解了动作要领。

  “试试!”

  他深吸口气,摆出桩功架势。

  领颈拔背,沉腰坐马。

  按照记下的套路动作,尝试完整的行桩演拳。

  可进行不到盏茶时间。

  他就累的四肢酸痛,头晕眼花。

  胸口阵阵闷疼。

  嗓子眼更是干涩发痒,想要猛力咳嗽。

  “身体太虚了...!”

  他原来的身体并不算太弱。

  只是近几月节衣缩食,加上年龄也大了,实在衰乏的厉害。

  他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可身体却毫无特殊反应。

  “还没到极限吗?”

  李易紧咬牙关,强撑着继续行桩。

  刚走出两三招,便两眼发黑,身体像是被抽了骨头般,无力的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

  他的胸口猛然炸开丝丝温热的暖流,蔓延向身体各处。

  “咦..?”

  “成了!”

  “我成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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