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余犇犇台下安插的托儿高声附和。

  “盟主,真有这种地方吗?”

  “我靠,不管了,我要追随盟主!”

  “这种千古难逢的机会,遇到一次就得抓住哇!”

  “让修炼再次伟大,让永生再次伟大!”

  秦悠悠默默给余犇犇忽悠人的水平打了个高分。

  气氛越来越狂热,许多人被这宏大的愿景刺激得面红耳赤,挥舞着手臂呐喊。

  “让修炼再次伟大!让永生再次伟大!”

  “让修炼再次伟大!让永生再次伟大!”

  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轮到她来演了。

  “诸位盟友,盟主所言非虚。永生之境,确实存在。那是一片超脱于此方天地的净土,不受轮回规则的约束。”

  “开启通道,需要绘制一座特殊的接引阵法。此阵玄奥,乃天地所授,我将亲自绘制。请诸位凝神静气,心向永生,待阵法光芒亮起,便是我们踏入新纪元之时!”

  说完,她走到高台中央,闭上双眼。

  双手抬起,双手开始鬼画符。

  画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打开血月镜只需要她一个念头而已,但她必须把排场做足了。

  一个有点学识但不多的老者,疑惑:“老夫钻研阵法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结构,其能量回路似乎……与常理相悖啊?真的能通往永生之境吗?”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听着太美好,反而让人心里不踏实。万一是传送到什么绝地、甚至是陷阱呢?”

  “十长老虽厉害,但这些也太荒诞了。会不会是盟主和十长老合起伙来,想把我们骗到某个地方……”

  秦悠悠眼睛一转,嘿,质疑她?

  手下停止,装作画完了的样子。

  “我听到了诸位的疑虑。这很正常,如此重大的抉择,毫无疑虑,反而不智。”

  “但,我,张富贵,在此,以自身道途、以神魂起誓!”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十长老玩这么大?

  真英雄呐!

  “若此永生之阵有半分虚假!若我张富贵存有丝毫欺骗、加害诸位之心!若此阵通往之地,非我所言之永生乐土!”

  她抬起手,指向苍穹,一字一顿:

  “便叫我天打雷劈,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一阵阵心惊。

  慌张抬头看天,却见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点雷云的影子都没有。

  看来,这阵法是真的了!

  秦悠悠心里狂笑,桀桀桀桀。

  天道老黄在天上狂甩尾巴,主人主人看我多配合!

  秦悠悠谎言之神的本源特性还悄悄发动。

  莫名的信服力,水波般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笼罩了整个村庄。

  谎言之神说的谎,谁能不信?

  那些原本疑虑重重的众人,忽然觉得自己的怀疑是那么狭隘、那么多余!

  “十长老……竟然发下如此重誓!”

  “天道都回应了!看来是真的!”

  “我们怎么能怀疑十长老呢?他为我们做了那么多!”

  “就是!太不应该了!”

  盲目的信任和愧疚,取代了疑虑。

  就跟集体被下了降头似的。

  “我们相信十长老!”

  “噢耶!“

  “前往永生之境!”

  欢呼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狂热。

  就连田里的鸭子,都争先恐后扑腾着翅膀冲过来。

  嘎嘎嘎嘎!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余犇犇满意极了。

  振臂高呼:“兄弟们!还等什么?准备迎接我们的新生!”

  秦悠悠微微一笑:“阵起!通道,开!”

  嗡!

  整个法阵,爆发出璀璨金光。

  光柱冲天而起,将天空的云层都染成了金色。

  强光持续了数息,才渐渐消散。

  整个村庄……已然空空如也。

  高台、旗帜、人群……所有逆轮回盟的成员,余犇犇,长老们,全部消失不见。

  新的美好生活,开始啦。

  ※

  几片被风卷起的落叶打着旋儿。

  秦悠悠还在原地。

  血月镜中进去的,是她的一个分身,张富贵。

  秦悠悠拍了拍手,满意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血月镜,光芒一闪,血月镜改变了原本的模样,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充电宝。

  “搞定,收工!”她心情颇好地唱着流行歌曲,“Oi!美美桑内,一个劲的叭叭,咕噜咕噜圈圈,还有盆盆儿。”

  身形一闪,便回到了无咎城那座诸神写字楼。

  刚迈进办公室,就看见凌壹正对着一桌子画满复杂符文的草稿抓耳挠腮。

  “灵衍能缺口还是太大,这大陆悬浮公交线路、全大陆灵网覆盖、还有新式炼丹炉的能源……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喏,接着。”秦悠悠顺手就把充电宝抛了过去。

  凌壹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翻来覆去地看,茫然:“这黑疙瘩是什么?新的储物法器?咦?不对……这能量波动……”

  他猛地瞪大眼睛,感应到那小小方块里传出的、如同涓涓细流的精纯能量,声音都拔高了:“好纯粹!好稳定的灵衍能!这……这从哪里弄来的?”

  秦悠悠走到旁边的软榻上,瘫倒。

  旅游还是没有回家爽啊。

  顺手捞起果盘里一个水灵灵的仙桃,啃了一口,汁水淋漓,含含糊糊地说:

  “这是充电宝,里面灵衍能十分充沛,放心用,管够,支持七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输出,而且是成长型,里面的能源会越来越多的,至少现在我们无咎城的够用了。”

  灵衍能不能凭空产生,它与修炼紧密相关,是高强度修炼过程中产生的特殊副产物。

  不同属性的灵根,在极致修炼状态下,能产生不同属性的灵衍能:

  水灵根修士,在水元素充沛的环境下全力运转功法,产生水系灵衍能,适合驱动疗愈、净化类法器。

  火灵根修士,在炽热环境中淬炼灵力,能爆发出猛烈高效的火系灵衍能,是攻击性法宝和高速推进器的理想能源。

  风灵根修士,于风暴或高空极速运转周天,能产生灵动、迅捷的风系灵衍能,完美契合通讯、侦查和悬浮系统。

  冰灵根修士,在极致严寒中凝练灵力,产出稳定、冷凝的冰系灵衍能,对于需要精密控制和低温环境的设备至关重要。

  而这四种灵衍能,恰好是当前技术突破最急需的。

  血月镜,这个被秦悠悠彻底改造的世界,就成了最理想的发电厂。

  秦悠悠的思路简单直接,不是哭着喊着要永生,要修炼吗?行,她就给他们最好的修炼条件,练个够!

  她将血月镜内部分为四大域,对应塑造四种极致的修炼环境,专门生产对应的灵衍能:

  极寒域,啊不凉爽域。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里灵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是冰灵根修士的天堂,也是其他属性修士的炼狱。

  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并获取资源,就必须不断运转功法抵抗严寒,并尝试向冰系靠拢。

  不努力?虽不致命,但那种连思维都要冻僵的痛苦,足以让人发疯。

  夏日域,岩浆横流,烈焰焚天。火灵根在此如鱼得水,其他属性者则需时刻以灵力护体,并努力适应、转化火系灵气。

  懈怠片刻,就有被烤焦的风险,同样痛苦不堪。

  静谧域一点也不静谧,终年飓风呼啸,遮蔽了天地间其余一切的声音,因为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故称静谧域。

  在这里,风灵根修士可借风势翱翔修炼,其他人则需在风中稳住身形、凝练灵力,稍有不慎便被狂风卷起,体验高速旋转的乐趣。

  海滨域则是无边汪洋,暗流汹涌,水灵充沛。

  水灵根修士可畅游深海,偶尔会爆发海啸,他们就必须在波涛和海兽中寻求一线生机。

  秦悠悠给这四大域的定义很明确,对她来说,是调节心情的度假胜地。

  但对别人来说可就不见得了。

  在这里倒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设定了保护机制,但不努力就会被环境惩罚。

  比如凉爽域的瞬间冰冻刺痛,夏日域的灼烧感,静谧域的风暴眩晕,瀚海域的水压挤压和窒息感,这些自然界带来的痛苦,会成为督促他们不停修炼的最佳动力。

  秦悠悠控制好了血月镜中的时间流速,外界一天,在血月镜中是五十年,那些家伙五十年制造的灵衍能,刚刚好足够无咎城用一天。

  闲来无事,秦悠悠意念传到了张富贵的身上。

  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吧。

  透过分身张富贵的视角,俯瞰整个血月镜。

  外界三天过去,血月镜内一百五十年光阴,足以让沧海变桑田。

  在张富贵的“辅佐”下,盟主余犇犇早已不是那个村庄里振臂高呼的造反派头子。

  他成功整合了最初涌入的数万人,凭借早期发现的资源点和张富贵提供的“天道启示”,在一片相对温和的过渡区域,建立了宏伟的王都。

  永恒王都。

  自封,永恒大帝。

  昔日的乌合之众,如今已演变成一个结构森严的帝国。

  法律、货币、等级制度一应俱全。

  帝国疆域虽广,但核心区域都围绕着四大绝域:凉爽域、夏日域、静谧域、海滨域分布。这些区域环境极端,却也蕴含着最浓郁的对应属性灵气和珍稀资源。

  正如秦悠悠所料,在绝境的逼迫下,修炼成了生存和晋升的唯一途径。

  许多原本灵根属性不符的修士,为了适应环境、获取资源,硬是在常年累月的挣扎中,激发出了双灵根甚至更特殊的天赋。

  冰火双修、风水相济……各种奇特的修炼路径应运而生。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次突破极限、运转功法对抗环境时产生的灵力波动,都悄无声息地被这方天地转化,汇入那庞大的灵衍能洪流,成为无咎城的能源。

  资源确实丰沛,金矿、灵脉、奇花异草……

  但财富和资源高度集中,绝大部分优质矿藏、灵田和贸易路线,都牢牢掌控在以余犇犇为核心的皇室和少数大贵族手中。

  张富贵作为国师和资源的发现者,也占据了极大份额。

  金币,成为了帝国唯一的硬通货。

  想要获得金币,就必须为帝国做贡献、干活。

  一套精密的社会运转体系被建立起来:

  在凉爽域的边缘城镇,一名普通的冰系修士“阿寒”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

  天未亮,他便裹紧厚重的兽皮袄,踏入寒风刺骨的佣兵工会。巨大的任务板上闪烁着冰冷的符文光幕:

  【采集任务:深入凉爽域百里,采集‘霜心草’十株。报酬:5金币。风险:中等。】

  【清剿任务:冰原狼群袭扰运输队,剿灭狼群。报酬:20金币。风险:高。】

  【建设任务:参与新矿区防御法阵维护。报酬:3金币/日。风险:低。】

  阿寒熟练地接取了一个采集任务。

  他需要这些金币去购买御寒的丹药、修复磨损的法器,以及支付在王都郊区那间简陋石屋的租金。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灵气,身影没入茫茫风雪之中。

  每一步,都需要消耗灵力抵御严寒。

  他的劳作和修炼,浑然一体。

  傍晚,阿寒拖着疲惫却满足的身躯返回,交任务,领取金币。

  然后直奔坊市,用辛苦赚来的钱购买必需品,或许还会奢侈地喝上一杯廉价的暖身酒。

  周而复始。

  他或许会抱怨天气严寒、任务艰辛,但很少会质疑这种生活。

  因为这里是“永生之境”,只要肯坚持修炼,终有一天,能成为人上人,站在大陆的巅峰,成为永生者!

  到时候,世界上再没有能束缚他的存在!

  努力修炼、赚取资源、变得更强,是天经地义的事。

  也是触摸永生的唯一途径。

  他和其他成千上万的修士一样,怀揣着梦想,就像庞大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他们的日常活动,构成了帝国运转的基础,也源源不断地生产着秦悠悠所需的灵衍能。

  秦悠悠观察着这一切。

  “运行效率不错,”她心想,“第一个一百五十年,社会结构稳定,能量产出平稳。但他们的修炼成长速度变缓了,灵衍能产出速度也比前些年慢了些……该适当增加点压力测试了。”

  “压力值,加档!”

  意念微动。

  凉爽域的天气骤然变得狂暴。

  原本只是刺骨的寒风,开始夹杂着拳头大的冰雹和能见度极低的暴风雪。

  气温骤降,连一些习惯了严寒的老修士都感到措手不及。

  佣兵工会的任务报酬瞬间上调,因为风险增大了。

  坊市里的御寒丹药和法器价格也应声而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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