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鸢脚下不停,很快来到凤仪宫外。

  她微微仰起头,看到了如同蛛网般,将整个宫殿笼罩在里面的无形阴气。

  果然有问题!

  守在殿外的宫女们看到她孤身前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换上了公事公办的冷漠,屈膝行礼道:“奴婢参见昭华公主殿下。”

  夏清鸢微不可察地点头,问道:“母后可在?”

  那宫女垂着头,回道:“回殿下,皇后娘娘正在殿内歇息。”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该来打扰。

  夏清鸢却像是没听懂她的暗示,抬步径直朝着内殿走去,“本宫进去给母后请安。”

  宫女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要阻拦。

  却在对上夏清鸢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时,心中莫名一寒,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推开了内殿大门。

  温暖的阳光被隔绝在外,一股更加浓郁的阴寒之气,混合着安神香诡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凤榻之上,皇后正半靠着软枕,由夏扶摇伺候着喝药。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在看到来人是夏清鸢时,夏扶摇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警惕。

  而皇后的反应则要剧烈得多。

  她那原本灰败的脸色,在看到夏清鸢的瞬间,竟然涌上了一股异常亢奋的红晕!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放肆!”

  皇后一把推开夏扶摇递到嘴边的药碗,指着夏清鸢,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眼中还有没有本宫这个母后!还有没有宫里的规矩!”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才想起来给本宫请安吗!”

  夏清鸢站在殿中,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儿臣参见母后。”

  她这副不咸不淡,从容镇定的模样,更是刺激到了皇后,“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后!”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还以为,你这连你父皇都不放在眼里的昭华公主,是认为本宫死了呢!”

  夏清鸢没有理会她的疯狂,她目光转动,在内殿扫视,看到了凤榻床头,那个流光溢彩的琉璃瓶。

  就是它!

  那股阴寒邪气的源头,就是从这个看似精美华贵的瓶子里散发出来的。

  在她的法眼之下,这尊所谓的百福琉璃瓶,周身虽然也萦绕着一层由香火愿力形成的宝光,但这层宝光却如同一个华丽的囚笼。

  在囚笼的内部,一缕比墨汁还要浓郁的黑气,正盘踞在瓶底,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不断向外喷涂着致命的毒气。

  而侵蚀皇后心神的元凶,也正是这毒气!

  就在夏清鸢想细看时,一个温软的身影,巧笑嫣然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姐姐,你可算来了!”夏扶摇走上前,一把挽住夏清鸢的胳膊,姿态亲密得仿佛她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妹。

  “姐姐快看,这是我特地为母后去白云观求来的福物,百福琉璃瓶!”

  她指了指那个瓶子,一脸骄傲地介绍道:“虽说父皇让我在宫中反省,可我实在放心不下母后,便求了父皇恩典,允我每日出宫去为母后祈福,也多亏了它,母后这几日才能安睡呢。”

  说完,她便拉着夏清鸢的手,想要将她往外殿带,“姐姐,母后刚刚喝了药,正需要静养,我们莫要在这里打扰母后休息了。”

  “有什么话,我们姐妹到外面去说,好不好?”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体贴,那么周到。

  既在皇后面前彰显了她的大度孝顺,又巧妙地阻断了夏清鸢进一步探查琉璃瓶的可能。

  夏清鸢和夏扶摇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好。”

  夏清鸢率先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顺着夏扶摇的力道,转身向殿外走去。

  夏扶摇见状,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野道姑也不过如此!

  她还以为她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呢!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内殿的那一刻。

  夏清鸢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幽幽地开口道:“母后,这瓶子,确实是件好东西。”

  “您可要好生珍藏才是,莫要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心意。”

  夏扶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出来了?

  可她再想开口时,身边已经没了夏清鸢身影。

  “好东西?”

  “好生珍藏?”

  皇后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床头那尊华美的百福琉璃瓶。

  不知为何,在烛光的映照下,那瓶身上流转的七彩光晕,此刻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妖异。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当夜,凤仪宫的灯火一夜未熄。

  凄厉的尖叫声,几乎划破半个皇宫。

  “别过来!”

  “滚开!你这个灾星!滚开!”

  皇后披头散发地蜷缩在凤榻角落,双目圆睁,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极致的恐惧。

  她指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仿佛那里站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宫女们跪了一地,吓得瑟瑟发抖,却谁也不敢上前。

  夏扶摇跪在床边,脸上挂着泪痕,一遍遍地哭喊着母后,整个凤仪宫乱成了一锅粥。

  养心殿。

  灯火通明。

  皇帝正批阅着奏折,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总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她疯了!”

  皇帝手中的朱笔猛然一顿,在奏折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他抬起头,龙目之中闪过一丝锐利。

  “说清楚!”

  疯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就疯了!

  当他带着一身寒气踏入凤仪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满地狼藉,宫人跪地哀泣。

  而那个一向雍容华贵,最重仪态的皇后,此刻却形销骨立,发髻散乱,眼神涣散,嘴里胡乱地念叨着灾星,别害我之类的话!

  皇帝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父皇!”夏扶摇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哭着扑了过来,死死抓住他的龙袍。

  “父皇!您总算来了!母后她好像快不行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显得无比凄楚可怜。

  皇帝看着眼前的皇后,又看了看哭倒在自己脚边的夏扶摇,面沉如水,“怎么回事?”

  夏扶摇抬起脸,声音哽咽地哭诉道:“回父皇,本来这几日,靠着儿臣求来的百福琉璃瓶,母后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可是今天下午,昭华姐姐她突然来了凤仪宫,等姐姐走后没多久,母后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些日子母后一直做噩梦,梦里全是姐姐,嘴里也一直喊着灾星,谁劝都没用!”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神色。

  “父皇,宫里都在传,说姐姐的命格与母后相克,儿臣本是不信的,可如今亲眼看到母后被折磨成这样,父皇,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儿臣好怕!儿臣好怕会失去母后!”

  皇帝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朕在这里,你母后不会有事的。”

  他表面上安抚着夏扶摇,内心深处却已然是一片冰冷。

  相克?

  能够一张符篆就治好他多年失眠,更是让他亏空的身体渐渐好转。

  这种一个掌握着超越世俗权柄,近乎于道的力量的人,会被凡俗之人的命格相克?

  皇帝的目光,看似随意地在殿内扫过。

  当他看到皇后那疯癫的模样,再看到夏扶摇这过于完美的哭诉表演时,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扶摇一向善于笼络人心,更是精通权谋之术,这是她作为长公主的本事。

  但就算这般,她应该也不会拿自己母亲的性命,来当做攻讦姐妹的工具吧?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被夏扶摇反复提及的,摆在床头的百福琉璃瓶上。

  那瓶子看起来确实精美绝伦,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宝光流转,不似凡物。

  可越是如此,皇帝的心中便越是怀疑。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对着身后的内侍总管沉声下令,“传太医,用最好的药,务必让皇后安静的恢复。”

  随即他转过头,眼神深邃地看向夏扶摇,“扶摇,你也辛苦了,这里有太医和宫人看着,你先回自己宫里去,继续禁足反省吧。”

  禁足反省四个字,如同四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夏扶摇的心头。

  她猛地一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父皇不是应该安慰她,夸奖她孝顺,然后去降罪夏清鸢吗?

  为什么还要让她回去禁足?

  然而,对上皇帝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将满腹的委屈和不甘,化作一行清泪,默默地行礼告退。

  皇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愈发冰冷。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尊百福琉璃瓶,久久没有移开。

  清鸢,朕给了你入局的机会。

  这盘棋,朕为你稳住棋盘,不让外界的风雨吹乱了它。

  但棋子要如何落,残局要如何解,终究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就让朕看看,你这把藏于鞘中的利剑,究竟要如何出鞘!

  凤仪宫的闹剧,并未随着皇帝的离开而平息。

  皇后疯癫,胡言乱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甚至透出宫墙,隐隐有向京城蔓延的趋势。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

  满头银发的太后捻着手中佛珠,听着心腹嬷嬷的禀报,缓缓睁开了双眼,“皇帝糊涂。”

  她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国母失仪,竟然让流言蜚语传得满城皆知,成何体统!孝道乃立国之本,身为儿女,岂能坐视生母缠绵病榻而无动于衷?”

  片刻之后,一道懿旨从慈宁宫传出,送到了宫内每一位皇子公主的面前。

  “太后有旨:皇后抱恙,身为子女,理应侍奉在侧,以尽孝道,明日辰时,所有皇子和公主,皆前往凤仪宫侍疾,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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