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生澜醒来的第一个感觉是疼。

  浑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像被拆开重装过,皮肉火烧火燎地痛,喉咙干得冒烟,连睁眼都费力。

  她挣扎着动了动手指,立刻有人握住她的手。那手掌宽大温热,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澜儿,醒了?”

  是萧焕风的声音。

  沈生澜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她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下是简陋的木床,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

  萧焕风坐在床边,脸色憔悴,眼下乌青,但眼神明亮。

  “孩子……”她嘶声问,声音像破风箱。

  “都好,”萧焕风松开她的手,起身倒了杯温水,扶她起来小口喂下,“小公子在隔壁,阿青照看着,青痕全消了,睡得正香。大公子……”他顿了顿,“在外面。”

  安安在外面?

  沈生澜挣扎着想坐起来,被萧焕风按住:“别急,你伤得太重,净血珠炸裂时的冲击几乎要了你的命,全靠韩大人的丹药和蒋应韩的内力吊着。现在刚捡回条命,不能乱动。”

  “蒋应韩……”沈生澜想起石室里最后的情景,“他怎么样了?”

  “内力透支,经脉受损,但性命无碍,”萧焕风语气复杂,“他拼死护住你心脉,否则你撑不到净化完成。”

  沈生澜沉默。

  那个算计她、利用她,却也真心想救她的男人,如今生死未卜。

  “南宫容璟呢?”她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萧焕风的脸色沉了下来:“在外面。带着大公子,还有……几百精兵,把这座院子围了。”

  沈生澜的心一沉:“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萧焕风摇头,“净化仪式完成后,祭坛那边的异象就消失了,血月也恢复正常。南宫容璟没阻止我们带你离开山洞,但一路跟到这里。他说……”萧焕风顿了顿,“要等你醒来,亲自谈。”

  亲自谈?谈什么?谈献祭没成功,所以改谈判了?

  沈生澜深吸一口气:“扶我起来。”

  “澜儿!”

  “我没事,”她坚持,“有些事,总要面对。”

  萧焕风拗不过她,只好扶她起身,又拿来一套干净的布衣帮她换上。布料粗糙,磨得伤口生疼,但她咬牙忍着。

  推开门,阳光刺眼。

  这是一处山间小院,三间木屋围成一个小院,院中一棵老槐树,树下站着几个人。

  韩清辞正在煎药,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阿青抱着孩子坐在石凳上,小家伙裹在襁褓里,小脸粉嫩,睡得正香。而院门口——

  南宫容璟一身玄色常服,负手而立。他身边,安安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小脸紧绷,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不止一次。

  见到沈生澜出来,安安的眼睛瞬间亮了:“娘亲!”

  他想跑过来,却被南宫容璟轻轻按住肩膀。孩子仰头看他,眼神带着乞求。

  南宫容璟没说话,只是看着沈生澜。

  沈生澜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都牵动伤口,疼得她额头冒汗。走到离南宫容璟三步远时,她停下,目光落在安安身上。

  她的安安长高了,眉眼更像南宫容璟,但那双眼睛里的怯懦和依恋,像极了她记忆中那个软糯的孩子。

  “安安……”她开口,声音哽咽。

  “娘亲,”安安眼泪又涌出来,“您疼不疼?流了好多血……”

  “不疼,”沈生澜挤出一个笑容,“看到你,就不疼了。”

  安安想扑过来,南宫容璟的手依旧按着他。

  沈生澜抬头,与南宫容璟对视。

  “王爷想谈什么?”她问,声音平静。

  南宫容璟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复杂的东西,但很快又恢复冰冷:“你体内的邪力,清除了?”

  “是。”

  “孩子呢?”

  “也清除了。”

  “很好。”南宫容璟点头,“那么,祭坛封印已经加固,‘莲心’百年内不会再作祟。”

  沈生澜等着他的下文。

  “本王可以放你们走,”南宫容璟缓缓道,“但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安安必须留下。”南宫容璟的手放在安安肩上,“他是本王的世子,王府未来的继承人,不能跟你们流落江湖。”

  安安浑身一颤,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父王……我想跟娘亲在一起……”

  “不行。”南宫容璟语气不容置疑,“你留下,接受正统教育,将来承袭王位。这是你的责任。”

  “那第二个条件呢?”沈生澜问。

  南宫容璟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萧焕风、韩清辞,又看向阿青怀中的孩子:“第二个条件,你们所有人,即刻离开京城,永不回返。本王会对外宣布,沈氏病故,两个孩子……夭折。”

  这是要抹去他们所有人的存在。

  沈生澜笑了,笑得凄凉:“王爷好算计。这样一来,你既保住了王府的名声,又除掉了心腹大患。可是……”她盯着他,“我凭什么答应?”

  “凭安安的命。”南宫容璟平静地说,“你若不同意,本王现在就杀了他。”

  “你不敢。”沈生澜迎上他的目光,“他是你的儿子,也是你唯一的继承人。杀了他,你后继无人,王府基业拱手让人。南宫容璟,你舍得吗?”

  南宫容璟的眼神骤然锐利:“你可以试试。”

  气氛瞬间紧绷。

  萧焕风上前一步,挡在沈生澜身前:“南宫容璟,你当我和韩大人是死的?”

  “萧盟主,韩大人,”南宫容璟淡淡道,“你们可以带沈生澜走,但带不走安安。本王麾下五百精兵已将此院团团围住,你们武功再高,能敌得过千军万马?”

  他说的是事实。萧焕风和韩清辞武功再高,终究是江湖中人,面对训练有素的军队,胜算渺茫。

  “那便玉石俱焚。”韩清辞放下药罐,缓缓起身,“韩某虽不才,但也知道,有些事比性命重要。”

  “韩大人,”南宫容璟看着他,“你是当朝首辅,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朝廷为敌?”

  “韩某为的是道义。”韩清辞语气坚定,“沈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韩某不能见死不救。”

  院中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别吵了……”

  蒋应韩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地走出来。阿青连忙上前扶他,被他摆手拒绝。

  他看着南宫容璟,笑了:“南宫王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交易?”南宫容璟冷声道。

  “就凭这个。”蒋应韩从怀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的玉符——正是南宫容璟之前握在手中的那枚!

  南宫容璟瞳孔骤缩:“你什么时候……”

  “石室混乱时,顺手拿的,”蒋应韩把玩着玉符,“这玩意儿里封存的,是百年前那位被秘法控制的先祖最后一丝清醒神念吧?王爷本想用它唤醒祭坛真正的力量,可惜……净化仪式提前完成了。”

  “还给我。”南宫容璟的声音里带着杀意。

  “可以,”蒋应韩点头,“用安安的自由来换。”

  “不可能。”

  “那如果我告诉你,”蒋应韩走近两步,压低声音,“这玉符里除了先祖神念,还残留着控制你的那种秘法的解咒方法呢?”

  南宫容璟浑身一震。

  “你被蓬莱岛的秘法控制多年,神智半失,所作所为并非完全本愿,”蒋应韩盯着他,“难道你不想彻底摆脱控制,做回真正的自己?”

  沈生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周氏胸口那些字:南宫容璟已被秘法控神,非本愿。

  难道……他做这一切,也是身不由己?

  南宫容璟的手微微颤抖,他低头看向安安,又看向沈生澜,眼中挣扎之色剧烈翻涌。

  良久,他缓缓开口:“玉符给我,安安……你们可以带走。”

  “父王?”安安仰头看他,眼中既有惊喜,也有不解。

  南宫容璟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跟你娘亲走吧。父王……不配做你的父亲。”

  他站起身,从蒋应韩手中接过玉符,握在手心,转身走向院门。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没有回头。

  “沈生澜。”

  “嗯?”

  “好好待他们。”他说完,大步离开。

  院外传来军令声,包围的精兵有序撤退,马蹄声渐行渐远。

  沈生澜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消失在阳光里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娘亲!”安安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束缚,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沈生澜紧紧抱住他,眼泪落在孩子肩上。

  她的安安,终于回到她怀里了。

  萧焕风和韩清辞相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阿青抱着小公子走过来,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哥哥。

  蒋应韩扶着门框,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然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蒋公子!”

  众人惊呼。

  韩清辞快步上前,搭脉片刻,脸色凝重:“内力耗尽,经脉俱损,需静养数月。”

  沈生澜抱着安安,走到蒋应韩身边,蹲下身,看着他苍白的脸。

  这个算计她、救她、又差点害死她的男人,此刻安静得像个孩子。

  “萧大哥,韩大人,”她抬头,“麻烦你们照顾他。等他醒了……告诉他,我不恨他。”

  萧焕风点头,韩清辞则道:“此地不宜久留,南宫容璟虽暂时退去,但难保不会反悔。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去哪?”阿青问。

  沈生澜看向怀中的安安,又看看襁褓里的小家伙,最后看向远方。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她轻声道,“重新开始。”

  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血月之夜过去了,祭坛封印加固了,邪物被镇压了。

  而她和她的孩子们,终于可以离开这泥沼,走向新的生活。

  哪怕前路依旧未知。

  但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这就够了。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圣墟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恶女带崽跑路后男配们都疯了,恶女带崽跑路后男配们都疯了最新章节,恶女带崽跑路后男配们都疯了 圣墟小说网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