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江城。

  市中心CBD最高的那栋写字楼,《知音书客》总部编辑部,此刻正上演着一出抓狂大戏。

  往常这个点,编辑们顶多是泡杯枸杞茶,摸着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慢悠悠地审着稿,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佛系养老”的安详气息。

  但今天,这里简直就是华尔街的交易中心,不,比那还要疯狂!

  “叮铃铃铃——!”

  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像是夺命的集结号,响得能把人的天灵盖掀开。每一个编辑的桌上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一手接电话,一手记笔记。

  “喂?发行部吗?我是A市的经销商!再不给我补五万册,我店都要被读者给拆了!”

  “什么?没有库存了?!我不管!你们印刷厂的机器是烧柴油的吗?给我换核反应堆的连夜印啊!”

  “是啊,情况就是这么紧急,读者都开始威胁我【书无店砸】!”

  “……”

  之前在会议上率先发难,质疑白杨的王编辑,此刻正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面如死灰地挂断一个又一个催货电话,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上班,而是在跑马拉松。

  就在这时。

  “都给我让让!让让!”

  伴随着一声气喘吁吁的咆哮,销售部那个地中海发型的张主管,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挥舞着手里的一份报表,硬生生从人堆里挤出一条血路,冲到了办公室中央。

  他整张脸涨得通红,不是气的,是极致的兴奋!

  “疯了!彻底疯了!”他一巴掌把报表拍在主编办公室的门上,声音大到整层楼都清晰可闻,“最新一期杂志的销售数据出来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他,办公室里出现了一瞬间诡异的寂静。

  张主管深吸一口气,像个宣布圣旨的太监,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比上个月同期,销量直接暴涨了——百分之三十!!!”

  嗡——!

  整个编辑部的大脑,在这一刻集体宕机。

  百分之三十?

  开什么国际玩笑?!

  对于《知音书客》这种已经稳坐业界头把交椅的庞然大物来说,每月的销量能稳定增长1%都够开香槟庆祝了。

  30%?这不叫增长,这叫飞升!这是坐着火箭直接往月球上窜啊!

  “而且!”张主管似乎嫌这个炸弹还不够响,又补上了一颗威力更大的,“读者来信部门已经彻底瘫痪!邮局那边用车给我们拉过来几大麻袋的信,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寄给一个笔名叫‘南风’的作者的!”

  他顿了顿,补上了致命一击,声音里带着哭腔:

  “还有读者直接打电话到我们发行部,说如果下一期看不到《龙族》的连载,他们就要集体退订!大哥们,那帮人可都是充了年费的VIP核心用户啊!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

  “哗——!”

  这一次,办公室彻底炸锅了。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淬了火的刀子,齐刷刷地射向了角落里那个一直默默喝着咖啡,深藏功与名的男人——白杨!

  白杨缓缓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嘴角勾起一抹“基操勿6”的淡定微笑,享受着这迟来的“封神”时刻。

  办公室的门开了,主编走了出来。

  他的表情依旧严肃,但镜片后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狂喜。

  他手里拿着一封被拆开的读者来信,信纸上还带着淡淡的泪痕。

  他环视一周,将那份销售报表重重地拍在桌上,一锤定音:

  “白杨,你赌赢了!你为我们杂志社,挖来了一座金矿!”

  他看向销售主管,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指令:“给印刷厂打电话,第二版再版加印——五十万册!现在!立刻!马上!”

  五十万册?!

  在场所有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已经是堪比一线畅销书作家的加印量级了!

  最后,主编的目光,郑重无比地落在了白杨身上,语气像是在托付一项关乎国运的绝密任务:

  “这个‘南风’作者!你必须联系上!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后面的稿子,把他这个人,给我死死地签在我们《知音书客》!”

  ……

  在全编辑部羡慕到快要质壁分离的目光中,白杨春风得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他从上锁的抽屉里,像捧出圣旨一样,捧出了那份【S级合约】的复印件,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上面留下的联系方式——

  一个座机电话号码。

  他怀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拨通了这个足以改变整个幻想文坛格局的号码。

  电话“嘟”了几声后,被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一个温柔又带着一丝疑惑的中年女声:“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是妈妈刘雪。

  白杨激动到声音都有些变调:“您好!请问这里是南风老师的家吗?我是《知音书客》的编辑白杨啊!”

  一开始,他还以为刘雪是南风的“爱人”。毕竟,能够写出龙族的,不可能是一个毛头小子。

  然而。

  “南……南风?”刘雪正在厨房择菜,被这突如其来的“老师”称呼搞得一头雾水,“你找谁?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给我家舟舟寄合同的杂志社吧?”

  “南风是他瞎起的笔名,他还是个学生呢,现在在学校上课,你找他有事吗?”

  轰隆!

  晴天霹雳。

  白杨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学……学生?!

  还在……上学???

  他脑海中那个“下笔如有神,胸中有山河”的沧桑文学大佬形象,瞬间崩塌,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合着我称之为“老师”的金矿,其实是个还在写《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高中生?!

  白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但他还是凭借着职业素养稳住了心神,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

  “阿姨是吧?是这样的,因为南风老师……同学的《龙族》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最新一期的杂志,直接卖爆了!所以,根据我们S级合约上的销量上浮条款,他的第一笔稿费,将会远超预期!”

  刘雪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大概有多少啊?”

  在她想来,学生写篇文章,能有个千八百块,就顶天了。

  白杨看了一眼财务部门刚刚发来的邮件,深吸一口气,报出了一个足以让普通家庭心脏骤停的数字:

  “刨去税款,第一笔预付稿费,大概在二三十万左右!”

  ……

  电话那头,刘雪握着听筒,整个人都石化了。

  二……二三十万?!

  她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手一抖,手里的听筒差点掉进旁边的汤锅里。

  她的第一反应是:“你……你们是不是诈骗电话啊?”

  在得到白杨哭笑不得的再三确认后。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激动,如同山洪暴发,瞬间淹没了她!

  她的儿子,那个平常看起来有些不着调,就知道看闲书的儿子,竟然……赚了二三十万?!

  这比她和丈夫两个人辛辛苦苦干一整年的工资还要多!

  刘雪捂住嘴,眼眶瞬间就红了,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与此同时,高中校园里。

  陆行舟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正坐在安静的教室里,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偶尔打个哈欠,思绪还在琢磨着这次的作文能拿多少分。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发表的《龙族》,已经在外界,掀起了远超他预想的滔天巨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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