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

  第一医院的VIP病房里,秦悍刚从睡梦中醒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任晓菲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脸色凝重地说:“秦总,赵光他们昨天拉拢了马董、张董几位元老,准备联名写封信,逼您立秦海为继承人,还要您划拨50亿资金到秦海个人的账户上去。”

  任晓菲把文件放在床头,又压低声音说:“这是他们的谈话录音和转账记录,赵光给张董的儿子还了赌债,给李董的孙子写了入读剑桥的推荐信,还给马董许诺了干股。”秦悍拿起文件,手指因愤怒而颤抖。

  录音里,赵光的阴鸷、张董的贪婪、李董的功利,字字句句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想起自己当年带着这些人白手起家,曾以为他们是能共患难的兄弟,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赵悝集团的帮凶。

  任晓菲又递过一份报表说:“还有这个。赵峰和赵光利用职务之便,把秦氏集团的矿产以低于市场价30%的价格卖给自己的公司,再高价转卖,三年贪了2.3亿;赵光在建材采购中以次充好,收受回扣1.7亿;秦海负责的几个项目,亏损的钱其实都被秦光转移到了赵悝的账户里。”

  秦悍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任晓菲连忙递上纸巾,满是担忧地说:“秦总,您别激动,身体要紧。”

  秦悍擦去嘴角的血迹,异常坚定地说:“晓菲,立刻联系律师,修改遗嘱。我在秦氏集团75%的股份留给秦嬴。赵峰、赵光贪污的钱,必须全部追回,要是不肯退,就送他们去坐牢!”

  任晓菲点了点头说:“秦总,您放心,我已经联系好了最好的律师。另外,大汉投资那边又收到了10亿元,大少爷已经把钱投入了超宝的东南亚分厂,现在超宝的高端材料东南亚生产线已经开始调试,下个月就能量产。而且,大少爷使用的都是数字化运营管理,超宝集团的船只和工厂很少人的,不过,各个研发中心的科研人员很多。大少爷极其重视科研,就超宝集团和大宋能源集团成立不到一年,大少爷已经往研发方面投入了100多亿元,真够舍本的。现在,很多新盖的写字楼的外墙、很多手机品牌用的钢化玻璃,都是超宝集团提供的高端材料。如果不是因为研发投入太大,大少爷今年都能够赚100亿元。”

  秦悍欣慰地说:“秦嬴……这孩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我以前总觉得他不务正业,现在才明白,他做的是长远生意。环保材料、高端科技,这些才是未来的方向。秦氏集团要是早几年往这个方向转型,也不会被赵峰他们掏空。”

  他叹了口气,满是悔恨地说:“我这辈子,赚了千亿家产,却养了一群白眼狼。秦海被赵悝教坏了,秦光被贪婪蒙蔽了双眼,赵悝他们只想着瓜分我的家产,却从来没想过怎么守住它。商业帝国就像一座房子,要是地基里有蛀虫,再华丽也会塌掉。”

  任晓菲轻声安慰说:“秦总,您现在看清还不晚。大少爷有能力、有担当,肯定能把秦氏集团的蛀虫清理干净,让秦氏集团走得更远。”

  秦悍点了点头,希冀地说:“希望我能多活几天,看到秦嬴接手秦氏的那一天。我要亲自告诉那些元老,谁才是能守住家业的人。”

  病房里的仪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醒悟倒计时。秦悍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为秦嬴扫清障碍,让秦氏集团的接力棒,交到真正可靠的人手中。

  三天后,赵悝带着秦海、赵峰、赵光和四位元老,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宋城第一医院。

  VIP病房外的走廊里,挤满了记者,都是赵悝特意找来的,想借着舆论压力,逼秦悍就范。

  赵悝推开病房门,脸上带着虚伪,关切地说:“秦总,您身体好些了吗?”她身后的秦海和赵峰、赵光,还有四位元老鱼贯而入。秦悍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锐利,扫过门口的一群人,沉声问:“你们来做什么?”

  赵悝走到病床前,拿出联名信,递到秦悍面前,威逼说:“秦总,几位元老都觉得,秦氏集团不能没有主心骨。海儿是您的儿子,又在秦氏集团工作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支持他当继承人。这是联名信,您签个字吧。”

  秦海立刻上前,讨好地说:“爸,您就签了吧。我一定会好好打理秦氏集团的,不会让您失望的。还有,我和赵峰哥、光叔的股票亏了不少,您再划拨50亿资金给我,我一定能赚回来。”

  赵峰也跟着附和说:“秦总,秦海说得对。秦嬴在港岛瞎折腾,把钱都投到了没盈利的超宝集团,要是再让他这么搞下去,秦氏集团迟早要被他败光!”

  秦悍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贪婪的脸,忽然笑了,嘶哑地说:“50亿?你们贪了秦氏集团多少钱,心里没数吗?赵峰,你低价倒卖矿产赚了2.3亿。赵光,你收受回扣1.7亿,这些钱,是不是该还给秦氏集团?”

  赵峰和赵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赵光强作镇定地说:“妹夫,你别听外人挑拨,这些都是谣言!”

  秦悍从枕头下拿出一叠证据,狠狠摔在地上,愤然地说:“谣言?这是你的转账记录,这是你的回扣凭证,还有你和赵悝的通话录音,你还要狡辩吗?”

  证据散落一地,上面的数字和日期清晰可见。

  几位元老看着地上的证据,脸色都变了,他们没想到赵峰和赵光贪了这么多,要是秦悍追究起来,他们这些收了好处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马董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张董也低下了头,不敢看秦悍的眼睛。

  赵悝见状,知道不能再藏着掖着,猛地跪在地上,哭喊说:“秦总,就算他们贪了点钱,也是为了秦氏集团啊!秦海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破产啊!您要是不签字,我就带着孩子跪在这里不起来!”秦海也跟着跪下,哀求说:“爸,我求您了,您就签了吧!”

  秦悍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猛地砸在地上,怒喝起来:“滚!你们这群蛀虫,不配待在秦氏集团!赵峰、赵光,我已经报警了,等着坐牢吧!马董、张董、李董、王董,你们收的好处,三天之内全部退回,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几位元老吓得浑身发抖,马董连忙说:“秦总,我们知道错了,我们这就把好处退回去!”

  张董也跟着点头说:“是啊,秦总,我们也是被赵光蒙蔽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悝没想到秦悍会来这么一手。

  她愣在原地,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就狰狞地说:“秦悍,你别给脸不要脸!秦海也是你的儿子,你凭什么只帮秦嬴那个野种?你要是不签字,我就把你当年出轨的事捅出去,让秦氏集团的估值再跌三成!”

  秦悍气得浑身发抖,胸口一阵剧痛。

  他扬手指着赵悝,嘶哑地怒骂:“你……你这个毒妇!”话未说完,便喷了一大口血,仰天而倒,晕死过去了。

  任晓菲赶紧打电话报警,赵悝、秦海等人吓得赶紧离开病房,离开医院。其实,她没有真正的报警,这种家事,报什么警?无非就是吓吓秦海、赵悝等人,维护她的主子秦悍的安全和利益。

  但是,任晓菲只是秦悍的秘书,很多事情也作不了主,也无法作主,她能够做的,就是尽快让秦嬴到秦悍的病床前来,服侍秦悍,让秦悍在癌症晚期有一个安慰。而且,任晓菲也知道赵悝、秦海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会再来秦悍的病房闹事的。

  此刻,她很焦急,真怕主子秦悍的临终布局还没有布好,遗嘱还没有立好,秦悍便死了。

  寒意透过医院VIP病房的缝隙钻进来,与消毒水的凛冽气息缠在一起,冻得人骨头发疼。

  白色窗帘被风掀动一角,恰好映在秦悍苍白如纸的脸上。

  他刚从一阵剧痛中缓过劲,胸口的肺癌病灶仍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碎玻璃。

  过了几天,病房门“砰”地被撞开。

  果然,正如任晓菲所料,赵悝、秦海等人又来闹事了,他们生怕秦悍不死,他们焦急要从秦悍手里拿到巨额的遗产和秦氏集团的股权。

  他们现在满眼都是钱,倒忘了秦悍和施琼还是合法夫妻,而且,有一个合法的“嫡子”秦嬴。

  涉及到股权转让,必须得有施琼签字,仅有秦悍一个人签字是没有用的。

  所以,施琼死活不与秦悍离婚,就是这个道理。

  ……

  此刻,秦悍正攥着任晓菲递来的温水。

  赵悝一身艳红连衣裙,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香风,与病房里的药味格格不入。

  她怀里的婴孩睡得安稳,小脸上却沾着母亲精心描画的脂粉气息。

  秦海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花哨西装的领口敞着,双手插兜,活像个逛夜市的纨绔。

  赵峰的黑色西装紧绷在壮硕的身板上,眼神凶得能吃人。

  赵光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秦悍床头的监护仪上,闪过一丝算计。

  赵悝径直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秦悍,甜腻地说:“秦总,您瞧您这身子骨,怎么越发憔悴了?海儿天天念叨您,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母子几个可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秦悍看着她眼尾未干的泪痕,如此装模作样,只觉得一阵恶心冲上喉头。

  他偏过头,不想看这拙劣的表演,沉声说:“无事便退下,我要静养。”

  赵悝冷哼一声,怀里的婴孩被惊得“哇”地哭了起来。

  她顺势将孩子塞给保姆,双手往腰上一叉,方才装出来的柔弱,瞬间换成了狰狞,森冷地说:“静养?秦悍,你别装糊涂!秦氏集团数千亿的资产,总不能全给秦嬴那个野种吧?海儿可是你首任女友替你生下的儿子,还有,我这三个孩子也是你的骨肉,你凭什么偏心一个在外打黑拳的逆子?”

  秦海立刻上前补刀,脚尖踢得病床腿“哐当”响,悻悻地说:“爸!妈说得对!你给秦嬴转了10亿,凭什么对我一毛不拔?秦氏集团的继承权本来就该是我的,你赶紧把股份转到我名下,再给我拿50亿填补股票亏空!”

  为了和赵悝联手,他竟然称呼赵悝为“妈”,真够无耻的!

  赵峰冷笑一声,双手猛地撑在病床边缘,床架被压得咯吱作响,威逼说:“秦总,我们赵家帮你打理矿产和地产上下游二十年,赵光为了秦氏的建材采购,天天泡在工地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你倒好,把钱都塞给秦嬴,把我们当傻子耍?今天你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别怪我们不念旧情!”

  赵光推了推眼镜,阴鸷如蛇地说:“秦总,您当年在东南亚养小四的照片,我还好好收着。秦氏集团偷税漏税的账本,赵峰手里也有备份。这些事要是捅给媒体,秦氏集团的估值股价至少跌三成,您‘汉东首善’的名声,怕是要变成‘汉东首恶’了。”

  秦悍气得浑身发抖,颤声怒骂:“你们……你们这群蛀虫!”

  他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剧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搪瓷水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热水溅湿了赵悝的红裙。

  他愤怒而骂:“滚!都给我滚!赵峰、赵光贪污的证据,我已经交给警方了,你们等着坐牢吧!”

  赵悝被溅了一身水,反而笑得更凶了,尖锐刺耳地冷笑着说:“坐牢?秦悍,你吓唬谁呢?没有我们赵家,你以为秦氏集团的矿产能挖得这么顺?你当年出轨李瑶,还是我帮你压下去的,你忘了?”

  她俯身凑近秦悍,致命地威胁说:“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给海儿和我三个孩子立200亿美元的离岸信托基金,要么我就把你这些丑事全捅出去,让你身败名裂,死了都没人送终!”秦悍眼前发黑,他的私人资产总共才300亿,赵悝这是要榨干他最后一滴血!

  他气呼呼地反问:“200亿美元?”

  接着,他想怒斥赵悝这个充满算计的小三,却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白色的床单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妖异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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