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晚风带着凉意,拂过神火山庄。

  刘长安几乎找遍了山庄的每一个角落,练功场、后花园、藏书楼,几乎都未见东方淮竹的身影。

  问了侍女春兰。

  也只说大小姐晚膳后便独自出去了,神色郁郁,不知去向。

  一种隐隐的不安和焦急,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刘长安的心。

  他知道,白日里那场由青木媛添油加醋引发的误会,定然深深刺痛了师姐。

  最终。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后山那片幽静的竹林。

  这里是师姐平日偶尔会来静心游玩的地方。

  还未完全踏入竹林。

  一阵晚风便送来了一股与竹叶清香格格不入的,浓烈而颓靡的酒气。

  刘长安脚步一顿,心中诧异更甚。

  他加快步伐,循着酒气,穿过疏朗的竹影。

  月光如水银泻。

  透过摇曳的竹叶,洒下片片清辉。

  就在竹林深处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上,刘长安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却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身影。

  东方淮竹并未像往常那样,身姿优雅地倚竹而立,或是端坐笔直。

  她竟直接席地而坐。

  素白的裙裾沾染了尘土和几片竹叶,显得有些凌乱和落魄,丝毫不见了平日里大家闺秀的端庄风范。

  更让刘长安诧异的是,她怀里,竟紧紧抱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大酒坛子!

  坛口敞开,浓烈的酒气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月光照在她仰起的侧脸上,眼神迷离,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竟在喝酒?!

  而且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

  在刘长安的印象中,东方淮竹自律至极,克己复礼。

  别说酗酒了,便是寻常宴饮,也仅是浅尝辄止。

  滴酒不沾在她身上绝非虚言。

  可眼前这一幕……

  刷新他对东方淮竹以往所有的认知。

  刘长安放轻脚步,缓缓走近。

  直到他走到近前,弯腰去看她,东方淮竹似乎才迟钝地察觉到有人来了。

  她醉眼朦胧地抬起头,努力聚焦视线,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刘长安。

  “师……师弟?”

  她含糊嘟囔了一声。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猛地别过脸去,紧紧抱住怀里的酒坛,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和慰藉。

  “师姐。”

  刘长安蹲下身。

  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心疼与无奈,“你醉了。”

  “不!”

  “我……我没醉!”

  东方淮竹立刻反驳,声音带着醉后的沙哑和执拗。

  她试图站起来证明自己没醉,却脚下发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幸好刘长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师姐,别喝了。”

  刘长安看着她怀里还剩大半的酒坛,眉头紧锁,伸手想去拿开。

  “跟我回家!”

  “走开!”

  东方淮竹反应却异常激烈。

  像护崽的小母鸡一样,用尽全力推开刘长安的手,将酒坛抱得更紧。

  然后嘟囔着。

  “别……别拦着我!我要喝!我就要喝!”

  她说着,就像是赌气一样。

  又举起酒坛,仰头想要灌下去,酒水倒是洒出去不少。

  刘长安见状,只放低语气:“天色已经很晚了,外面凉,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然而。

  对于他的靠近。

  此刻的东方淮竹却显得极为抗拒。

  她摇着头。

  醉眼迷蒙地看着对方。

  那目光里有伤心,有委屈,还有浓浓的控诉:

  “你别碰我!”

  “臭师弟……你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说着说着,她声音竟带着哽咽,“明明小时候已经说好了……要保护师姐一……一辈子。”

  “结果呢……结果你却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还有了孩子……”

  说到孩子两个字,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酒渍。

  她仿佛用尽了力气,挥起小拳头,毫无章法、一下一下捶打在刘长安的胸口。

  像是在发泄内心积压的所有的酸楚。

  她失望了。

  “骗子…大骗子……”

  刘长安站在原地,任由她捶打,那点力道对他而言如同挠痒,却每一拳都仿佛敲在他的心坎上。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东方淮竹纤细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家暴。

  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无尽的耐心:“师姐,你真的醉了。”

  “那些话,都是误会。”

  “你才醉了!”

  “你全家都醉了呢!”

  东方淮竹赌气的挣了一下,没挣脱,便放弃挣扎。

  只是瞪着他,这副醉态可掬反驳,反而倒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孩。

  刘长安看着她这副与平日清冷形象截然不同的模样。

  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叹了口气,知道跟醉鬼讲道理是没用的,便准备强行将她扶起,送回房间再说。

  就在他手臂稍稍用力。

  打算将她带离地面时。

  东方淮竹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仰着脸,醉眼朦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刘长安。

  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似乎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也许是酒劲彻底上涌,也许是内心深处压抑的情感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酒壮怂人胆。

  东方淮竹忽然松开了紧抱酒坛的手,然后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软软向前一扑。

  不是摔倒。

  而是故意……扑进了刘长安的怀里!

  双臂更是如同藤蔓般,紧紧环住了刘长安的脖颈。

  “臭师弟……”

  她将滚烫的脸颊埋在他颈窝,呼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香和一丝甜腻,声音含糊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娇憨。

  “抱抱!”

  “抱抱我……”

  说罢。

  她竟不给刘长安选择的机会

  霸道而又强硬的态度,主动将身体更紧地贴向他,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怀里,寻找温暖和依靠。

  温香软玉满怀,带着酒意的灼热体温,让刘长安久违的内心终于开始第一次有了明显波动。

  这一刻。

  万籁俱寂。

  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还有两人同样急促起来的心跳声。

  月光透过竹叶缝隙,斑驳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光影摇曳,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而旖旎。

  就连几世为人,自诩心志坚定的刘长安。

  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呼吸微窒。

  怀中佳人,醉态撩人。

  平日清冷自持的面具完全卸下,露出最真实、最脆弱、也最诱人的一面。

  美得惊心动魄,让他几乎移不开眼。

  也许是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也许是本能地想要确认什么。

  东方淮竹微微抬起头。

  迷离的醉眼望进刘长安深邃的眸子里。

  忽然展颜一笑。

  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甜甜的、带着七分醉意三分妩媚的笑容,声音又轻又软,仿佛羽毛拂过心尖:

  “坏师弟……”

  “人家美吗?”

  月光下。

  东方淮竹绝美如画。

  见此一幕,刘长安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轻轻点头。

  “美。”

  简简单单一个字。

  却让东方淮竹脸上的红晕瞬间加深,连耳根都染红了一大片。

  她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嘴角的弧度更弯了些,眼神也越发迷离。

  她将像只小猫一样,然后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

  并且极为渴望。

  问出了那个或许在心底埋藏已久的问题:

  “师弟。”

  “你……喜欢师姐吗?”

  “喜欢。”

  刘长安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

  让东方淮竹仿佛听到了最动人的情话。

  她迷蒙的眼眸中漾开层层叠叠的水光,有喜悦,有释然,还有一丝醉意催生的大胆。

  下一秒。

  她竟微微踮起脚尖,鼓起了勇气。

  “那。”

  “亲……亲一下师姐,好不好?”

  刘长安心头猛地一震。

  明明是一个选择,可东方淮竹从不会给别人选择的机会。

  醉意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再次踮高脚尖,双臂用力勾下他的脖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晚风轻柔地吹过竹林,带来沙沙的声响,如同最动听的伴奏。

  皎洁的月光洒落,将相拥而吻的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而梦幻的光晕里。

  竹林幽静,月光如水,美人投怀

  此情此景,浪漫唯美得如同话本里最动人的篇章。

  次日,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户。

  暖暖洒在东方淮竹房间的床榻上,驱散了最后一丝夜晚的凉意。

  鸟儿在窗外枝头清脆鸣叫,预示着新的一天早已经开始了。

  东方淮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

  入眼是熟悉的床帐顶,鼻尖萦绕着被褥间淡淡的熏香。

  她怔了片刻。

  才意识到自己竟还躺在床上,而非如往常般早已起身梳洗完毕,甚至可能已经处理了一些庄内事务。

  头……好沉。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和钝痛从太阳穴传来,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秀眉。

  喉咙也干涩得厉害,浑身乏力,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

  她撑着有些酸软的手臂,慢慢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只着白色中衣的单薄身子。

  长发如瀑。

  披散在肩头。

  显得有些凌乱。

  “昨晚……”

  她揉了揉刺痛的额角,努力回想。

  记忆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模糊不清。

  只有一些破碎的片段闪现——竹林、月光、浓烈的酒气、冰凉的酒坛。

  还有……心中那股难以排解的酸涩与难过。

  对。

  她昨晚心情极差。

  去了后山竹林,还……还喝了酒!很多酒!

  东方淮竹的脸颊微微发热。

  既有宿醉的不适,也有一丝对自己如此失态的懊恼。

  她竟然会借酒消愁,还醉得不省人事……这简直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了。

  pS:求礼物,我不要被饿死,我要坚持写完。

  呜呜呜呜呜呜,没钱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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