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熙月错愕难当。

  刚抓到能置宁姮于死地的把柄,便得知至亲去世的消息。

  大喜大悲之下,她的表情完全空白了,“二哥他,怎么会……”

  崔文廷顿了顿,脸上带着沉重的悲戚,艰难开口,“前日上午人就不好了,撑了两日,还是……昨晚已经悄悄葬了。”

  他们身在行宫,加之陛下的万寿节在即,不可能也不敢大肆操办葬礼。

  只能趁着夜色,将崔文瀚草草下葬,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有。

  崔文廷神色带着疲惫,“娘得知消息,已经哭晕过去了……”他们全家,竟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崔熙月张了张嘴。

  前几天,她内心恐惧着,怕二哥醒来后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怕爹娘知道是她间接害了二哥,会厌弃她……

  如今二哥死了,这个秘密再无人知晓。

  没人知道他是为自己死的。

  崔熙月心头竟可耻地……放松了些。

  可随即,想起崔文瀚往日里对她的种种维护与疼爱,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崔熙月哭得无声,肩膀微微颤抖。

  崔文廷见她落泪,心头也不是滋味,只当是兄妹情深,伤心过度。

  他放缓了声音安慰道,“月儿,你也别太伤心了……保重身子要紧。”

  “文瀚他……或许这就是他的命数吧,阎王要收他,咱们也没办法。”

  若是寻常纨绔行径,隔三差五狎妓便也算了,家里总能替他兜着,偏生惹到了睿亲王头上,触怒圣颜,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崔文廷此刻却也生不出太多愤懑,只沉重地摇了摇头。

  毕竟前段时间父亲停朝、弟弟下狱,该叹的气,早已叹完了。

  “月儿,你得空了多去陪陪母亲,她心里难过得紧,你去宽慰宽慰她。”崔文廷嘱咐道。

  然而,崔熙月却猛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燃烧起疯狂的恨意与不甘,“不!大哥,不能就这么算了!”

  “二哥他死得冤枉啊,他都是为了……都怪宁姮,全都是那个贱人的错!要不是她,二哥不可能去冒犯睿亲王,更不可能被下诏狱,惨死其中。”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尖锐起来,“陛下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二哥只是一时言行不当,罪不至死啊……父亲是右相,为朝廷效力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崔家!”

  崔文廷脸色骤变,厉声喝止,“住口,谁让你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行宫之内,哪有不透风的墙?

  这种怨怼君上的浑话若是传出去一丝半毫,父亲下一秒就要背上谋逆的罪名,他们全家更会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右相又如何,不过是陛下的臣子,臣子就是奴才。

  君要臣死,臣岂敢不死。

  崔文廷罕见地对这个素来都疼宠的妹动了真怒,眼神锐利,“看来是我们平日对你太过骄纵,竟让你如此不分轻重,口无遮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母亲那里你不必去了,从今日起,给我好好待在房里反思己过。”

  崔文廷转向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娟儿,肃色道:“娟儿,你看好小姐!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准踏出这院子半步,否则,我唯你是问!”

  “是,是……奴婢知道了……”娟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应声。

  而崔熙月却像是根本没听进兄长的警告,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仇恨里。

  房门“轰”地关上。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嘴里喃喃念叨,“宁姮……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等到陛下万寿宴那日,宗室亲贵皆在,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那贱人苦心编造的谎言。

  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

  崔文廷转身去了崔诩房中。

  将崔熙月的话原原本本传达后,他低声道,“父亲,月儿此番实在是不像话……”

  崔诩虽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但骤然听闻女儿竟敢口出如此狂悖之言,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逆女!”

  他此生最看重的便是手中权势与相位。

  在崔诩心中,无论是妻儿还是父母,必要时都需为他的前程让路。

  崔诩从不认为自己是靠着妻子母家的余荫才登上这丞相之位,明明是他当年呕心沥血,钻研出将粗盐提炼为细盐的改良之法,献于朝廷,解了盐政之困,才得以平步青云。

  若只凭李氏父亲那点早已式微的军中旧部,自己能当个五品小官都算是抬举了。

  一直以来,他在朝中经营得法,深得帝心,甚至隐隐压了左相一头。

  但如今呢?

  就因为一个不成器的逆子,触怒天威,导致他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大不如前,地位岌岌可危。

  若是女儿再拖后腿,说出这等诛心之言,那崔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此事,为父自有主张。”

  “那儿子就放心了。”崔文廷微微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便是父亲拎不清,因丧子之痛而心软,继续纵容妹妹,酿成大祸。

  他在吏部任职多年,见惯了人性,对家人虽有温情,但在涉及家族存亡的大事上,亦是冷酷无情的考量为先。

  崔诩负手,阴影下的面容晦暗不明。

  “来人,把小姐身边的婢女叫过来。”

  ……

  崔熙月因情绪大起大落,有些微微发热,睡前喝了一碗参汤。

  怀揣着满怀的心事,沉沉睡下了。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什么微凉的液体顺着喉管缓缓灌入。

  崔熙月微感不适,下意识想抗拒,但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终究还是再度陷入沉睡。

  次日,崔熙月醒来。

  迷蒙地按着酸胀的额头,习惯性唤道:“娟儿,把我的……”

  话还没说完,崔熙月便悚然地发现,她的声音异常沙哑粗粝,如同破旧的风箱,难听极了。

  “娟儿,娟儿!我的嗓子……”

  “小姐,您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娟儿脸色发白,“……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来了却只是摇摇头,说是心火躁动,气血上行,郁结于喉……若是静心养着,不再动怒,指不定还能恢复几分。

  只能恢复几分?!

  崔熙月闻言更是抓狂,抓起手边东西就打砸出去,嘶吼着让大夫滚。

  崔诩听闻,只是冷漠地摇摇头。

  如此心性,难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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