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媚娘改唐史 第40章 东宫位渐稳

小说:娶妻媚娘改唐史 作者:鹰览天下事 更新时间:2025-12-17 14:36:50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正月的长安,积雪未消,但空气中已悄然渗入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早春的料峭与微润。随着皇帝对“谶纬案”的最终裁决以诏书形式颁行天下,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朝堂风波,如同被投入滚石的湖面,在激起最大的涟漪后,开始以一种被强力约束的秩序,缓缓归于表面的平静。

  萧瑀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无诏不得入朝。这份惩处,于其声望和实权皆是沉重打击。其门下那个“私窥禁书、酒后失言”的远房侄儿,被移交三司,依“妄言巫蛊、扰乱宫禁”之律判了流刑,发配岭南。洛阳县令因“查案不力、奏报失实”被申饬罚俸。皇帝同时下诏,严禁私传谶纬,违者以“左道惑众”论罪,并着令秘书省、内侍省等严管禁中藏书。至于“洛水石工”与“保和堂郎中”,因“查无实据”或“行踪不明”,暂时悬置,但暗中的追查,是否会因萧瑀的“闭门”而彻底停止,无人敢断言。

  这份裁决,如同一道清晰的分界线。朝野上下都看明白了:皇帝终究是顾念了萧瑀的元老身份和拥立之功,没有穷追猛打,使其身败名裂;但也毫不留情地削其权柄、折其羽翼,并借其“管教不严”之名,敲打了所有可能心思浮动的臣子。更重要的是,皇帝通过此诏,明确表达了对“诅咒东宫”、“扰乱朝纲”行径的零容忍,以及对太子李忠的维护态度。东宫的地位,经此一役,非但没有因太子的重病而动摇,反而因皇帝的公开背书和对手的受挫,显得比之前更加“稳固”了几分——至少,在法理和舆论上如此。

  李瑾正式以太子右赞善大夫(正五品下)的身份,入值东宫,协助左庶子于志宁处理日常文翰机要。他的廨署从司经局那间狭小的偏房,搬到了丽正殿东侧一处更为轩敞、陈设也更齐整的独立院落,与于志宁及其他几位东宫重要属官相邻。官袍换成了浅绯色,银带,佩水苍玉,行走在朱墙碧瓦的东宫之中,已然是另一番气象。

  然而,地位跃升带来的不仅是便利,更有无形的压力与审视。于志宁对他依旧严肃,但吩咐公事时,语气中多了几分“自己人”的斟酌与商量。东宫其他属官,如太子洗马、司议郎、舍人等,对他的态度也复杂起来,有羡慕,有嫉妒,有审视,也有刻意交好。李瑾深知,自己根基尚浅,又是“骤贵”,必须更加谨言慎行,以才干和勤勉服人。他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繁杂的公文中,处理往来文书、草拟奏疏、整理会议纪要,事事力求条理清晰、措辞严谨,对于志宁的安排更是令行禁止,绝无二话。闲暇时,则手不释卷,或是研读经史,或是翻阅地理、物产、律法等方面的“杂书”,充实自己。他刻意与同僚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孤高自许,也不结党营私,只在涉及公务时,才展现出敏锐的洞察与高效的执行力。渐渐地,那种因他“年轻得宠”而生的异样目光,在“能者多劳、踏实肯干”的印象中,逐渐淡化。

  朝堂之外,牛痘的推广在刘神威的主持下,进入了新的阶段。东宫第一批接种的二十余名内侍宫人安然无恙,且对“痘毒”产生了明显抵抗力的消息,在太医署小范围内得到了验证。刘神威借此机会,向皇帝上了一道密奏,详述试验成果,并建议在严格保密和控制下,逐步扩大接种范围,先覆盖整个东宫侍奉人员及部分轮值禁军,以构建更稳固的防疫屏障,确保太子养病环境的安全。皇帝很快批复同意,并拨付了专项密款。于是,在极度隐秘的操作下,一批批经过严格筛选和培训的太医署学徒,开始以各种名义,为东宫及周边相关人员接种牛痘。此事被列为最高机密,知情人屈指可数,进展平稳。

  与此同时,太子的病情继续向好的方向发展。低热彻底退去,脓疮尽数结痂脱落,虽然留下了些淡粉色的疤痕,但已无大碍。咳喘基本平息,胃口渐开,精神也一日好过一日。尽管依旧瘦弱,需要搀扶行走,说话中气不足,但那双曾经失神的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偶尔还能就李瑾为他挑选的、简化过的“杂学趣闻”提出一两个问题。王皇后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浅淡笑容,虽然依旧难掩疲惫。皇帝李治前往东宫探视的次数和停留时间,也明显增多,父子间的交谈虽然简短,但气氛明显缓和。

  这一切的转机,看似是太子自身生命力的顽强和太医的精心治疗,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到,自“谶纬案”了结、萧瑀闭门、朝局压力骤减后,东宫上下的“气场”为之一变,连空气都仿佛清新顺畅了许多。太子身处其中,心境放松,自然有利于康复。这种“人病”与“时病”相互影响的微妙关系,或许只有身处漩涡中心的人,才能深切体会。

  李瑾并未因局势向好而放松警惕。他让王掌柜和李福的耳目,依旧保持着对萧氏外戚及相关人员动向的监控。萧瑀府邸大门紧闭,但其子侄、门人并未完全消停,与一些朝臣、尤其是与萧淑妃宫中女官家人的私下往来,似乎更加隐秘频繁。那位“探亲”的保和堂郎中始终没有回长安,据说真的回了江南老家。太医署的刘姓少监,在“勤勉”了一阵后,似乎也沉寂下来,但李瑾让刘神威暗中留意,发现他偶尔会“无意间”问及牛痘试验的“进展”和“难点”,虽然问得隐晦,但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沉渣泛起,暗流未息啊。” 李瑾在给武曌的密信中如此写道。他提醒武曌,虽然谣言已破,但恶名如影,她在感业寺中仍需深居简出,静待时机,尤其要借助好慧明和郭老夫人这条线,巩固“潜心向佛、不问世事”的形象,同时留意宫中(尤其是萧淑妃处)对“谶纬案”了结后的反应。

  武曌的回信,冷静依旧,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君言甚是。风雨暂歇,非是天晴,乃蓄力耳。妾在寺中,一切安好,慧明已固,郭老夫人情谊日笃,近日更提及欲为妾在陛下、皇后面前进言,言妾‘诵经虔誠,可為太子祈福’。妾已婉拒,然其意可感。东宫稳,则妾之危暂解。然萧妃处,恐不会甘心。闻其近日常伴驾侧,温柔小意,更以‘忧心太子、自责未能分忧’为由,屡向陛下进献安神补品、新奇玩物,以固君心。此女能屈能伸,不可小觑。君在朝,升迁可喜,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望慎之。牛痘事成,实乃大善,此术活人,功德无量,亦为君之根基。阅后即焚。”

  武曌的提醒,与李瑾的判断不谋而合。萧淑妃正在用另一种更柔软、更难以指责的方式,巩固甚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而牛痘的成功,确实是李瑾目前最重要的“实绩”和潜在的政治资本。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日,皇帝在紫宸殿召集了一次小范围的御前会议,参与的有长孙无忌、褚遂良、于志宁、柳奭,以及新晋的太子右赞善大夫李瑾。议题本是关于开春后河东、陇右的边备与农事,但议到一半,刘神威被紧急传召入殿。

  刘神威手捧一份奏报,神色激动中带着庄重:“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太医署奉密旨所行‘以弱毒防痘疮’之法,于东宫及部分禁军中共计三百一十七人试种,历经月余观察,除十余人有轻微发热、局部红肿(皆数日内自愈)外,余者皆安然无恙,无一人出现痘疮重症!更可喜者,昨日京兆府来报,长安城外一村庄突发痘疮疫情,有患者数人。臣急调三名已完成接种、且自愿前往的东宫内侍,以协助隔离救护之名前往。三人与病患同处一室照料数日,归来后经严密检查,竟无一人染病!反观同去未接种之杂役二人,皆已出现发热出疹之兆!此足可证明,此‘牛痘’接种之法,对预防痘疮确有奇效!”

  殿内瞬间一片寂静,随即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叹。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虽对牛痘之事略有所闻,但闻听有如此确凿的预防实证,仍是大为震动。于志宁、柳奭更是面露喜色。痘疮之凶,人尽皆知,若真有法可防,简直是活人无算的功德!

  皇帝李治猛地从御座上站起,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刘神威,你所奏,可都属实?那三名内侍,果真无恙?”

  “臣以性命担保,句句属实!三名内侍现就在太医署隔离观察,陛下可随时传召查验!” 刘神威斩钉截铁。

  “好!好!好!” 李治连说三个好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看向李瑾,目光复杂,“李瑾,此术由你首倡,刘神威验证推行,你们……立了大功了!”

  “陛下,此乃陛下圣心烛照,允臣等试验;刘副署令及太医署诸位同僚不避艰险,精心操作;更有那三百余名自愿试种之内侍、禁军,其功不可没。臣不过偶拾古方牙慧,不敢居功。” 李瑾连忙出列,将功劳再次推给皇帝和众人。

  “你不必过谦。” 李治摆摆手,重新坐下,脸上带着罕见的振奋之色,“此术既能预防痘疮,于国于民,皆是莫大福祉。刘神威!”

  “臣在!”

  “朕命你,即刻统筹太医署得力人手,扩大‘痘苗’制备,制定详尽的接种章程与禁忌。先于宫禁之内,所有未出过痘的宫人、内侍、侍卫及其在京家眷,分批接种,务必稳妥。待宫中施行无误,积累经验后,再于京师各衙署、驻军,乃至……天下各州县,逐步推行!此乃朝廷德政,活命善举,务必办好!” 李治的思路极快,瞬间已想到推广。

  “臣遵旨!必当竭尽全力!” 刘神威高声应诺。

  “陛下圣明!” 长孙无忌等人齐声道。推广牛痘,预防天花,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功德,于国能安民心、强兵员,于皇帝能彰显仁德、稳固统治,无人会反对。

  李治又看向李瑾,沉吟道:“李瑾献策有功,擢升未久,本不宜再赏。然牛痘之功,实非寻常。朕加你为崇文馆直学士(从五品上),仍兼太子右赞善大夫,特许你参议太医署推广牛痘相关事宜,并可随时向朕密奏进展。”

  崇文馆直学士!这是清贵无比的文学侍从之职,常由皇帝亲信的饱学之士担任,虽无具体职掌,但地位尊崇,是极高的荣誉和身份象征。加上“参议太医署推广牛痘事宜”和“随时密奏”的特权,李瑾在东宫和朝堂的影响力,无形中又提升了一大截。

  “臣,叩谢陛下天恩!” 李瑾再次大礼参拜。他知道,这份赏赐,不仅仅是奖励牛痘之功,更是皇帝对他“忠诚”、“能干”、“知进退”的肯定,是将其进一步纳入心腹圈子的明确信号。

  会议结束后,李瑾与刘神威一同告退。走出紫宸殿,春寒料峭,但二人心中都有一股暖流涌动。

  “瑾兄,不,李学士,” 刘神威感慨道,“牛痘得以推行,活人无数,瑾兄当居首功!神威佩服!”

  “神威兄切莫如此说,若无兄之医术与担当,此术不过是纸上谈兵。” 李瑾诚恳道,“往后推广,千头万绪,更需兄劳心劳力。我们需仔细筹划,既要快,更要稳,绝不能出任何纰漏,辜负陛下信任,亦不能让此等善政,被小人从中作梗。”

  “我明白!” 刘神威重重点头。

  回到东宫,消息已然传开。于志宁见到李瑾,破天荒地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和缓:“赞善(对右赞善大夫的尊称),此番献策防疫,功在社稷,实为我东宫增光。太子殿下闻之,亦甚为欣慰,言李师傅(太子仍偶尔用旧称)不仅学问好,更能办实事。” 这位于老大人,终于从心底里,初步认可了李瑾。

  接下来的日子,李瑾更加忙碌。他既要处理东宫日常公务,又要与刘神威、太医署、乃至户部、工部协调牛痘推广所需的人力、物力、场地。他提出的“分级培训接种医师”、“建立接种记录档案”、“设置临时隔离观察所”、“编撰简易接种须知”等建议,被刘神威采纳,使得推广工作得以有条不紊地展开。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以崇文馆直学士的身份,参与一些经筵讲学、典籍编修方面的讨论,虽然发言不多,但每每切中要害,其博学与见识,逐渐得到馆中其他学士的认可。

  太子的身体康复速度加快,已能在宫人搀扶下,在丽正殿前的庭院中缓步行走。这一日,春光明媚,太子特意召李瑾至院中叙话。

  “李师傅,” 太子李忠坐在铺了厚垫的石凳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了许多,“孤病了这些时日,恍如隔世。前番风雨,累及师傅,也累及父皇、母后忧心。听闻师傅献上防痘奇术,活人无数,孤心中甚是感佩。师傅曾言,‘知民生之多艰,方知仁政之可贵’,如今师傅便是以实学行仁政了。”

  “殿下过誉了。” 李瑾躬身道,“臣只是尽本分。殿下仁孝聪敏,此番康复,乃上天庇佑,陛下、皇后慈爱所致。如今殿下凤体渐安,正当静心将养,读书明理。待殿下大安,臣再为殿下讲些海外风物、民生经济之事,或于殿下将来,有所裨益。”

  太子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宫墙上方碧蓝的天空,轻声道:“孤知道,这东宫之位,看似稳了,实则不知多少人盯着。经此一病,孤也明白许多。李师傅,” 他转过头,看向李瑾,眼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日后,还请师傅多多辅佐孤。孤……需要如师傅这般,有实学、有胆识、又肯真心为孤着想的人。”

  这话,已近乎托付。李瑾心中一凛,郑重行礼:“臣,必当竭尽驽钝,辅佐殿下。愿殿下早日康复,龙体安康。”

  从丽正殿出来,李瑾走在东宫熟悉的回廊上,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春风拂过庭中枯枝,已能看见点点不易察觉的嫩芽。

  东宫位渐稳。太子的病在好转,地位因皇帝的维护和对手的受挫而更加稳固;牛痘的推广在稳步进行,将为他赢得巨大的声望和政治资本;他自己,也从一个边缘的“讲学”,成长为皇帝和太子都颇为倚重的“辅翼”和“直学士”。看似一切都在向好。

  但他知道,这“稳固”之下,暗流从未停息。萧淑妃的温柔刀,萧瑀门生故旧的暗中串联,朝中其他势力的观望与算计,乃至……太子康复后,朝野对“未来君主”更严苛的审视与期待,都是新的挑战。他与武曌的同盟,也需要在更复杂的局面下,寻找新的契机与发展。

  然而,相较于数月前的如履薄冰、生死一线,此刻的他,手中已有了更多筹码,脚下已有了更坚实的立足之地。他从一个被动卷入历史的穿越者,逐渐成为了能主动参与、甚至一定程度影响历史走向的“局中人”。

  他停下脚步,望向皇城巍峨的宫阙。那里是权力的中心,也是风暴的源头。但他已不再畏惧。

  东宫位渐稳,潜龙欲腾渊。而他李瑾,将作为这潜龙身边最重要的翼护之一,在这大唐的天空下,继续他的征程。前路漫漫,道阻且长,然心向光明,行则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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