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累趴在草丛里,嘴里叼着一根草茎。

  他是关羽麾下最擅长打硬仗的将领之一,性格沉稳,用兵狠辣。此刻,他带着关羽从樊城带出来的五千老兵——已经在油江口外的这片密林里潜伏了整整一天一夜。

  士兵们吃的是炒米和肉干,喝的是竹筒里带来的水,不能生火,不能大声说话,连解手都要挖坑掩埋。但没有人抱怨,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

  “赵将军,”副将猫着腰摸过来,压低声音,“斥候回报,油江口的守军果然调走了四千,现在只剩一千。粮仓的守卫……松得很。”

  赵累吐出草茎,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君侯真是神了。他说吕蒙会调兵,吕蒙就真调兵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子时。”赵累看了看天色,“等月亮升到中天,正是人最困的时候。”

  时间一点点流逝。夏夜的密林里,蚊虫成群结队地袭来,士兵们用布条裹住脸和手,默默忍受着。有人闭上眼睛假寐,有人反复检查手中的武器——那是野人山新造的三棱刺,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子时到了。

  月亮像一轮银盘,高悬在天穹正中。油江口的轮廓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那是一个建在两条河流交汇处的小镇,镇子不大,但位置险要。东侧是油江,西侧是它的支流白水,两河在此交汇后向南奔流。

  镇子的核心,是临河修建的五座巨大粮仓。粮仓用青砖砌成,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每座都能容纳上万石粮食。粮仓周围有一圈木栅栏,四个角上建有瞭望塔,塔上挂着风灯,能看到守卫在塔上来回走动的身影。

  而在粮仓与外界连接的唯一通道——那座横跨白水的木桥,此刻静悄悄的。桥头有两个哨兵,正抱着长矛打瞌睡。

  “动手。”赵累吐出两个字。

  五百名士兵从密林中悄然钻出。他们穿着深色的衣服,脸上涂着泥炭,走路时脚掌先着地,几乎没有声音。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陶罐——那是关岳在野人山命人特制的“土地雷”,罐里装满了硫磺、硝石和碎石,引线是用浸透桐油的麻绳做的,能缓慢燃烧。

  这五百人是工兵,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在木桥和粮仓周围,埋设地雷。

  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叫李二狗,原本是荆州山区的猎户,擅长设置陷阱。他带着两个人摸到木桥下,用匕首在桥桩上挖出小洞,将陶罐塞进去,只露出引线。引线用湿泥掩盖,末端延伸到河岸边的草丛里。

  另外几组人则摸到粮仓周围。他们不在栅栏边埋雷——那里太明显,容易被发现——而是在栅栏外二十步的地方,每隔十步埋一个。地雷埋得很浅,上面只盖一层薄土和草叶,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完成后,工兵们悄然撤回密林,只留下几个点火手藏在河岸边的草丛里,手里拿着火折子。

  “将军,准备好了。”李二狗回到赵累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赵累点点头,从腰间取下短弓,搭上一支响箭。

  弓弦震动,响箭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团微弱的火光——那是特制的“哑火”,光亮很小,只有自己人能看见。

  几乎在同一时刻,油江口两侧的山坡上,忽然亮起数十团火光。

  那是抛石弩。

  野人山的工匠们改造了传统的抛石弩——缩小了尺寸,减轻了重量,但射程和精度反而提高了。此刻,三十架抛石弩被架设在山坡的隐蔽处,弩臂上装着的不是石弹,而是用麻布包裹的油罐,罐口塞着浸油的布条,此刻正熊熊燃烧。

  “放!”

  指挥官一声令下,弩臂猛地弹回。

  三十个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夜空,像流星雨般砸向油江口的粮仓。

  第一波火球落下时,东吴守军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听见破空声,抬头看见漫天火光,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流星?不,不对——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终于响起。但已经晚了。

  火球砸在粮仓的茅草屋顶上,麻布油罐破裂,火油四溅,瞬间点燃了干燥的茅草。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短短十几息时间,五座粮仓的屋顶全部陷入火海。

  瞭望塔上的守卫拼命敲锣,镇子里的守军从营房中涌出,提着水桶冲向粮仓。但就在他们跑到离粮仓还有二十步的地方——

  “轰!”

  第一颗地雷炸了。

  爆炸点就在人群中央。陶罐碎裂的瞬间,里面的硫磺和硝石被引燃,发生剧烈的爆燃。没有黑火药那么强的爆破力,但足以将罐里的碎石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喷射。

  那一瞬间,十几个东吴士兵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浑身插满碎石,惨叫着倒下。更可怕的是,硫磺燃烧产生刺鼻的浓烟和有毒气体,吸入的人立刻感到呼吸困难,眼睛火辣辣地疼。

  “有埋伏!”

  “地上有东西会炸!”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士兵们不敢再向前冲,反而开始后退。但后退的路上,更多埋设的地雷被触发。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在人群中响起。每一声爆炸都带走几条人命,每一次火光都照亮一张惊恐扭曲的脸。碎石像死神的镰刀,在夜空中交织成致命的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惨叫声、爆炸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合成一曲地狱的交响。

  而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点火!”赵累下令。

  河岸边,点火手擦亮火折子,点燃了延伸到木桥下的引线。桐油浸泡过的麻绳燃烧得很快,火苗像一条毒蛇,顺着引线窜向桥桩。

  三息之后。

  “轰隆——!!!”

  木桥的中央,猛地炸开一团巨大的火球。不是地雷那种爆燃,而是真正的爆炸——李二狗在桥桩里塞了整整五个陶罐,罐与罐之间用引线连接,同时引爆。

  那一瞬间,整座木桥从中间断裂。燃烧的木板、碎裂的陶片、扭曲的铁钉,随着爆炸的气浪向四周飞溅。桥上的两个哨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撕成了碎片。

  断桥截断了油江口与外界唯一的陆路通道。镇子里的守军想逃,只能跳河。但河面上,赵累事先安排的几百条竹筏已经堵住了去路,筏上的弩手冷漠地举起弩机。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

  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油江口已经落入赵累手中。五座粮仓烧毁了三座,但最后两座因为火势被及时扑灭,保住了大半粮食。清点战果:缴获完整粮仓两座,存粮一万八千石;另从废墟中抢救出未完全烧毁的粮食一万二千石;还有上千匹准备运往前线的布帛。

  东吴守军,阵亡四百余,俘虏三百,剩下的跳河逃生,生死不明。

  而赵累的部队,伤亡不足百人。

  “快,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赵累看着那两座完好的粮仓,犹豫了一下,“烧了。”

  “将军,”副将有些不忍,“这可是一万八千石粮食,够三万人吃两个月啊!我们烧了,百姓也会饿——”

  “就是不能留给百姓。”赵累的声音很冷,“吕蒙丢了粮草,一定会从百姓那里强征。如果我们把粮食留在这里,最后还是会被东吴抢走,百姓反而会因此遭殃。”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我们不能全烧。这样,每人多带点再勉强带走八千石,剩下的一万石……分给镇子里的百姓,让他们连夜运走藏起来。记住,要挨家挨户分,要让他们知道,这粮食是大汉前将军关羽给的。”

  “诺!”

  当天光完全大亮时,油江口已经空了一半。百姓们推着独轮车、挑着扁担,将分到的粮食运进深山。而赵累的部队,则押送着缴获的两万石粮食和上千匹布帛,沿着来路撤回野人山。

  他们离开后两个时辰,东吴的援军才匆匆赶到。

  带队的是个姓朱的偏将,他看着眼前烧成废墟的粮仓、断裂的木桥、满地的尸体和碎陶片,脸色苍白如纸。

  尤其是当他听说,关羽的部队不仅抢了粮食,还把剩下的粮食分给了百姓时,更是浑身发冷。

  “完了……”朱偏将喃喃道,“这下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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